陈翠花心中怒火重重的,脸色都要控制不住了。
她不笑,气氛就有些严肃。
何三孃看一眼男人,鼓起勇气,“翠花婶,你知道我们家庭条件差,我们提这样要求,着实没办法。”
“哪没办法了?”陈翠花呼口气,语重心长。
“三妹,三哥,我翠花婶是媒人,就当恶人,你们这加的拢共算下来,立军家起码要花两千多,且不谈他家有没有这个钱,要不要去借,但钱全花在一场婚事上,你们想没想过巧妹过去,怎么过日子呢?毕竟现在不论怎么说,小两口办婚事,不超过一千块就能办得妥妥当当,咱都是普通家庭,普通人啊。”ъiqugetv
普通家庭普通人心里就该有点逼数,问人家要那么多,你闺女是金子做的吗?
裴家两口变脸,神色不佳,似是没想到陈翠花会直接不给面子。
陈翠花也不多说,她看向站边上的裴巧。
“巧妹,你怎么想的?你爸妈说的话,你赞同吗?”
裴巧看看父母,抿嘴,低头,“我听我爸妈的。”
“就该听我们的,我们养她这么大不容易,哪能一赚钱就去别人家伺候别人,别人什么也不出啊。”
何三妹脱口而出。
槽点太多,陈翠花真想直接怼她。
但她忍住了!
不行。
还不能撕破脸,她可是媒人!!!
陈翠花频繁呼气,压住火气。
“所以,你们不改口,还是那个意思对吧?我确认一下,和立军那边说一声,毕竟我就是个传话的,到底答不答应,得看他们,但我必须诚实的说,立军家答应的可能性不高。”
裴三哥正经脸,“不改口,翠花婶,求娶求娶,该是他陈家求着娶我家闺女,哪能轻轻松松就完事,我得看到他们家的诚意!”
“对!”何三孃赞同自己男人。
“翠花婶,你帮我家传传话,我们巧妹不愁嫁,她才19岁,但那陈立军今年23了吧?哪家儿子这么大没娶到媳妇的?他肯定有啥问题我们不晓得呢。”
陈翠花愣了两秒。
“这个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立军他奶生病花了不少钱,当时立军谈的上一个对象跑了,但他们家舍得花大钱给长辈治病,说明人品绝对没问题啊。”
有孝道的一家人,只要扭成绳努力,日子总不会太差。
何三孃撇嘴,小声叨叨。
“一个快死的老太婆,费什么劲救啊,不如把那钱省下来给我们,巧妹说他们给那老太婆治病花了一千多,真是浪费。”
这话听得陈翠花噌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妈的!她就是个老太婆啊!她要是生病,还不值当救了?
呼呼呼……
不生气。
陈翠花勉强挤出个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那我先去立军家传个话。”
她往外走,何三孃忙喊,“慢走啊,翠花婶,小心天黑。”
喊归喊,她没留人,也没让巧妹送。
陈翠花怒气更甚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奶!”刚出大门,就有人叫,陈翠花扭头看去,蛋蛋捧着个玉米粑冲她跑来。
“给,裴不了妈妈做的,可好吃了,我守在这,一直藏在怀里给你暖和着呢。”
陈翠花看他胖胖的单纯脸,火气散下去些,但还是气呼呼的。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你二花姐和农哥呢?”
说着这,她还是接过蛋蛋怀里的玉米粑,撕开深绿色的表皮,吃起来,“唔,确实好吃。”
“嘿嘿,有股清香味是吧?”蛋蛋品尝到美食就可高兴。
“二花姐在裴不了家里呢,农哥呆不住,跑去找住在附近的朋友了,我知道在哪,等下我叫他,我们一起回家!”
陈翠花想了想,“走,我们去裴不了家里一趟。”
她倒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打听一下,裴巧的爸妈固不固执,他们老家的风俗,看看这事还能不能有转圜。
裴不了的爸爸在纽扣厂忙呢,裴不了的妈妈赵二嬢是个实诚人。
她一听陈翠花隐晦说的意思,张大嘴,随后惊呼。
“糊涂啊!这两口子咋提这过分要求呢,他家卖闺女,也要看闺女值不值价吧!”
这不就是陈翠花想说的话吗?
有人说出口,她心里好受点。
“哎,”陈翠花叹口气,“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老家是不是时兴这样,他们俩,又是不是真的有啥隐情。”
赵二嬢摆手。
“有个屁隐情啊,翠花婶,不瞒你说,我娘家有个小妹,去年才嫁人,她是个中专生,有正式工作,男方条件也差不多,就这,
我妈愣是啥都没要,接亲的时候我妹夫家给两百接亲钱,我妈不仅压箱底了,还给我小妹加了两百嫁妆,就这还不算被啥的陪嫁呢。”
陈翠花感慨,“你妈是个好妈,说实话,为人母不就是这样吗?想多补贴小两口,让他们日子好过点。”
“对!”赵二嬢感慨。
“好在我妹夫家也耿直,回门的时候让我小妹给我妈买了一个金镯子给她带上,我妈偷偷和我说,小妹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她死都瞑目了。”
陈翠花点头,“真的不错,但凡隔壁有那十几分之一耿直,这事都没那么难办!”
一开始就存着算计人家的心,哪能顺顺当当的结成婚事?!
离开裴家后,蛋蛋去找农农,二花站在陈翠花身边,低声道。
“奶,我都听见你和二嬢说的话了,你别费心,婚事不成,你再帮陈立军介绍一个就是,但裴巧家不能再沾手了。”
以她的经验,裴巧的父母具备了卖女儿的条件,只要给他们机会,裴巧被卖是必然的结局。
陈翠花深以为然,“肯定的!我又不傻!我这就去一趟陈家,你和他俩回家吧。”
“奶,”二花拉住步履匆匆的陈翠花,她压低声音,炯亮的眼神里飞快掠过一道光。
“你得和陈立军确认没有碰裴巧,不然我怕他们赖上陈立军。”
陈翠花:“……靠,你说得对,我走了!”
她多年媒婆的好名声,可不能毁在这个裴巧身上。
陈翠花赶到陈家,把情况一说,陈立军全家都沉默住了。
他妈叹气,忧心忡忡的。
“翠花婶,我家要是有,我肯定为立军给,巧妹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他俩好,可我说实话,我家真没有,给我婆婆治病花了一大半家里攒的钱,结婚事拿出八百多,后面肯定要捏着点过了,但我想日子熬一下就熬过去了,立军他们可以晚几年再生孩子,没想到……”
没想到人家连八百都看不上。
蹲在地上的陈立军站起来,一张深邃的脸面无表情。
“翠花奶,我不能为难家里,她家要的我给不起,算了吧。”
陈翠花看着他,小声问,“立军啊,你跟奶说句实话,你们有没有那啥越界的行为?奶是担心……”
陈立军脸红了下,又摇头,“没有,我和她没有单独呆过很久。”
他顿一下,把以前没说的话也都说出来了。
“我要是下工去找她,她说我身上臭,不肯和我靠近,然后会带我去接她弟弟,请她弟弟吃饭,给她弟弟买东西。”
以前不说,是觉得没必要,现在都要凉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但这些一说,裴巧这个女孩都变得不好了。
陈翠花明白:这桩亲事,算是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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