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宁君醉醺醺的回来。
而宁十一已经离开。
袁崖站在夜色下沉思,见宁君一晃三摇的过来,没给好脸色,“都到这里了,还装什么装?不说酒量,就到你这境界,就不可能会喝醉。”
夜风吹拂,带起宁君两鬓的青丝,将这张精致沉稳的脸露了出来。
袁崖摸着下颚,“上千年过去,你这张脸还是这么讨厌。”
“上千年过去,你还是这么黑。”宁君回怼一笑。
袁崖沉默了起来。
良久,宁君才尝试道:“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没这么无聊。”
袁崖眺望夜空道:“我在想宁十一。”
宁君道:“他天赋卓绝,心思玲珑。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在九域闯荡,照样风生水起。此行弑神域虽然看似险阻重重,但于他而言,其实也不算多危险。”
袁崖摇头,“不是这件事。而是我在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宁君,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也许眼前我们最大的对手是老天师,但要不了多久,宁十一就够资格让整个九域重视!你能确定,他一定最终和我们圣盟融为一体,荣辱不分?”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就是朋友成为敌人。”
“喔。”
这么说,宁君就明白了,“你是担心宁十一不是久居人下的性格,突破神相之后,会自立门户,最终走到和圣盟对立的地步?”
“我这层担心有错?”袁崖道。
他不惧强敌,却惧同袍反目。
有这一层担心,也是因为真的将宁十一当朋友了。
宁君将双手负后,云淡风轻,“袁崖,你多虑了。即便是现在,宁十一都不算圣盟之人,谈不上居于人下。其次,打天下分天下也就是那么回事。别说宁十一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丝毫权霸之心,即便是有,也得等仙庭覆灭之后才需要去考虑。”
“倘若九域这场十万年纷争最终是我们圣盟站到了最后,除却帝王之位,其他一切我都可以给他。甚至说,不愿意许以帝位,并非是我要做这君王。而是宁十一的性格不适合。若真如此他还不满意,那才会去考虑翻脸的事情。”
最后,宁君总结道:“但我个人却始终觉得,宁十一和我们是一类人,重情义,不重权势。”
“我只是这么一说,不必给我讲一堆大道理。我这个人比宁十一还简单,你宁君觉得对的事情,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帮你。当年对阵西崖如此,后对付老天师如此,今日的九域之争也如此。”袁崖失笑。
“谢谢你的义无反顾。但愿,这场纷争是最后一次了。你不倦,我都倦了。”
…
公主殿外。
黑衣装束的宁十一凑近,便知道公主殿外笼罩着层层大阵。
虽阵法精妙,要破开不难。
但想在不惊动魔君的情况破开,却连他也做不到。
这层层叠叠数十阵法的中枢,却在魔君大殿。
果真,闭关不过是魔君云无敌的一个由头,云澜是被软禁起来了。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被软禁,极可能是当年他离开之后。
十余载了。
云澜因为他被囚禁了十余载。
这一刹,愧疚之一涌上心头。
若无云澜,宁十一想抵达今日这境界,也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他也是在云澜的协助下,才安然离开的魔族。
而云澜换来的是十余年的囚禁。
宁十一此刻甚至在想,倘若当年他没逃离魔族,真就和云澜成婚,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嗯,不会。
因为会不开心。
他宁十一,从来不会成为谁的棋子。
云无敌不行,宁君也不行。
忽然,宁十一身躯遁地消失。
而神魂出体,在尝试中缓缓融入了阵法之中。
嘴角噙起一抹得意笑容,他不能在不惊动魔君云无敌的情况下破开阵法,但不代表他不能进去。
法身进不去,神魂却是可以。
只是…这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模样。
特奶奶的,这是当初损毁丹田的后遗症!
尽管丹田修复,但神魂却是定格在了苍老面貌。
也无碍,只要身体是精神小伙就行。至于神魂什么样子,有什么重要关系么?
宫殿戚戚冷冷。
一路行去,连一盏灯都见不着。
因为怕被发现,宁十一并没有利用神魂去查探云澜的位置,只能慢慢寻找。
真要是不小心看见云澜沐浴的光景,那就只能非礼勿怪了。
书房没人,寝宫也没人。
宁十一来到宝库,抬起头,发现宝库顶层燃起了一抹不算太亮的灯光。
身体飘空而起,像是风一样从窗户进了宝库之中。
云澜双腿翘着,坐在另一处窗沿上,看着被阵法笼罩的夜空,怔怔入神。
一缕发丝散在唇边,毫不在意。
宁十一有些心疼,魔君可真是狠心。偌大的公主殿,竟连一个可以和云澜说话的人也没有。
“我一直没问过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也一直没认为,自己到底多不幸。我是魔君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忽然,云澜自言自语起来,咯咯自嘲,“所以我没资格无病呻吟自己多痛恨自己的身份,也没资格去抱怨我的命运多舛。”
“就像是魔君说的那样,从我出身开始,就得到了魔族最好的一切。而到如今,该给我的机会都给了。却仍旧抓不住自己的幸福,也不能怪别人。他要将我下嫁给白庆飞,也只能怪我命该如此。”
说着,云澜从窗沿上下来,目光竟直勾勾的看着本该透明的宁十一,忽然一笑,“你说呢,朋友?”
宁十一愣住:“……”
如今他和云澜的境界已经颠倒,相差甚远。
云澜,竟然能发现他。
也不藏着了,显现身形。
“你,怎么发现我的?”苍褶声音问道。
云澜瞄着宁十一身后的油灯,道:“因为,你挡着光了。”
目光在宁十一身上上下打量,“老先生,你长的很像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当然是宁十一。
只是一位年少风华,一位白发苍苍,的确难联想在一起。
“也许,他年迈的样子,就和老先生一样。”云澜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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