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孟风淮,脸上露出一贯的笑意。
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姑娘……”
只是,当看清面前的人是顾晚晚时,话嘎然而止。
“公主殿下?”
“嗯,孟公子,好久不见。”
还真是好久不见。
在孟风淮的印象中,他见这位五公主的次数并不多,但次次都是与孟玄文在一起。
上次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他们一起去狩猎的时候吧?
但顾晚晚上一回见他,却是在上一世。
这位孟大公子率领多年暗中培养的势力,与孟玄文做最后一搏。
本该有胜算,却因为被部下出卖,提前泄露了攻防图,而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他自己不愿投降受辱,自刎而亡。
“公主殿下为何会在此?”孟风淮左右看看,似笑非笑,“二弟可没有随草民一同前来。”
草民。
顾晚晚听得出,他的语气,着重在这两个字上落了落。
顾晚晚轻笑,有野心就好。
“本宫是来找孟大公子的,能否借一步说话?”
孟风淮略一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去观风亭吧!”
青山寺后山有一处观风亭,看景色的视野最佳,是个聊天的好去处。
孟风淮手执玉扇,靠着亭子,一副慵懒不羁的模样。
“公主殿下,草民的二弟刚刚纳了个妾,此事京城人尽皆知,新人嘛,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顾晚晚无所谓的笑笑:“孟公子,你不必说这些话恶心本宫。他这个妾是怎么来的,本宫比你清楚。”
孟风淮手肘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指轻点着下巴:“公主不是想让我找我那二弟弟谈谈?不是想约他出来?”
“当然不是,”顾晚晚声音凉凉,“本宫来,是想送给孟大公子一场富贵。”
孟风淮短促笑出声:“富贵?什么富贵?难道草民现在算不得富贵吗?”
“你也说了,你是草民,现在的富贵是侯爷的,是侯府的,不是你孟大公子的。”
孟风淮眸子微眯:“公主的意思是?”
顾晚晚看着远处的云海:“本宫的意思是,把世子之位,送予孟大公子。”
孟风淮脸上笑容微收,又极慢地勾起嘴角:“世子之位?公主殿下好大的手笔。”
“你不信?”
“恕草民直言,草民知道,皇上疼爱五公主,父女感情深厚。
但是,封爵世袭,岂能儿戏?”
“谁说是儿戏?你是长子,也是嫡子,有什么比孟玄文差的?”
顾晚晚眸子透着黑曜石般的光亮:“你的母亲,本该是一品军侯的夫人,诰命之身。
她因难产而亡,而你的姨母,抱着刚出世的你,去见你的父亲。
一路艰辛跋涉,她请罪说照顾长姐不周,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多么温柔大义。
等你父亲回京之时,她就成了侯府的夫人。
开祠堂,入族谱,还在祖宗面前发誓,会待你如己出,亲姨母就是亲娘。”
孟风淮慵懒的身体在顾晚晚的话语中慢慢紧绷。
“而你,也曾经把她当作亲生母亲吧?
毕竟,她那么宠你疼你,你要星星,她会把月亮也摘给你。”
顾晚晚语气讥讽:“你直到七岁都没有开蒙,侯府的嫡长子,十岁拉不开弓,一度成为笑柄。”
“可你的二弟,从小被严格要求,四岁开蒙,名师指点。
你父亲亲自教的骑射,严寒酷暑,从未有过一日间断。”
“孟大公子,你不就是因此才幡然醒悟,知道你的继母是捧杀的吗?”
孟风淮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顾晚晚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公主之尊,孟风淮敢就在此处杀了她。
“公主殿下,是因为二弟,所以才对我们家的事情,了若指掌吗?”
孟风淮凶狠不过一闪即过,又恢复懒散。
“孟大公子,本宫与你谈这些,就是有意碰你的痛处,”顾晚晚嗓音难掩恨意,“你若足够聪明,就相信本宫,世子之位,就算是本宫给你的回报。”
孟风淮手指转着扇子:“公主不会不知道,我父亲,母亲都想把世子之位给我二弟。”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本宫是在问你,不是问他们。”
孟风淮抿唇,顾晚晚粲然一笑:“孟大公子若是没有这个胆子,或者觉得本宫是诓骗你,那就算了。”
她转身要走,孟风淮道:“公主,你该不会,是因为对二弟因……”
“本宫与他,从未有过什么,本宫的未婚夫,乃是北康王沈弈渊。”
顾晚晚打断他,字字锋利:“孟大公子,类似的话,本宫不想再听到。”
孟风淮诧异地看着她,极慢地笑笑:“好,公主的话我记住了。
不知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如此大的手笔,总要让我付出点什么吧?”
“本宫的人最近在追查一件事,如果查实,到时候本宫会亲自乔装前去。
你这个五品都尉,统领一营兵马,负责守护城池,本宫有难,你去救一救也是应当之责。
救下本宫,自会为你请封。”
平时别人说起孟风淮,五品都尉,就如同一个笑话。
他担着这个职,有如同没有。
除了偶尔点个卯,也没有去上任过。
可这一次,顾晚晚断定所谓的药王庙有鬼,她亲自去一趟是早晚的事。
她的焰羽卫还有其它的任务,拉上孟风淮,是最合适不过。
一来可以送个功劳给他;
二来如果药王庙真与草木堂有关,与药王谷有关,那就与孟玄文也脱不了干系。
让他们互相去攀咬,互相猜忌,斗去吧!
她这番话,实在出乎孟风淮的预料。
“公主想要我去救?”
“孟大公子肯不肯?”
孟风淮重新打量面前的顾晚晚。
她还是原来的模样,明艳肆意。
但……明显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以前顾晚晚的眼睛里只有孟玄文。
而此时,她的眼中,有天地,有云海,唯独没有柔情。
观风亭中的风吹到下面树林。
沈弈渊坐在轮椅上,清楚听到方才顾晚晚所说的“我的未婚夫,是北康王沈弈渊。”
他极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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