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也有点太过于草率了吧?”掌门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然后只听江月深轻笑了一声,他人生的冷,笑声却极悦耳,像是夜半晚风掠过水面,不置可否道:“你以为我的剑是那么好拿的?”
他的剑叫龙吟,名字取自“风天雨夜学龙吟”一句,是江月深当年不远万里涉无妄海横渡东荒,孤身前往魔族圣地月居雪山取得万年玄冰亲手铸就的,剑长三尺七寸,在天下兵器谱上排行前十。
剑成当日,西海有半步化龙境界的大蛟犯上作乱,企图引西海之水淹半洲生灵来给自己最后的突破当做活祭,江月深傍晚听到的这件事,那洲的州牧是他的挚友,千里转音给他让他过来江湖救急。
江月深夜半赶到西海之上,携着自己新铸的这柄剑,那夜月光甚好,只是月光底下是与这番美景格格不入的生灵涂炭和遍地哀嚎,那大蛟因着这番惊天动地的生人活祭,已经有了一半化成了龙形,伸展开的羽翼铺满了大半个海面。
距离化龙似乎只有一步之遥,面对着这个仿佛无可匹敌的对手,江月深只带了一把极美的剑。
然后,江月深出了剑,剑光横贯西海两岸,把大蛟从龙门境界斩落,重伤潜逃不知所踪,至今东海之上,还流传着月下仙人屠龙的传说。
因此,龙吟剑别名也叫“屠龙剑”,因为一些原因,后面那个名字在天下间流传的更为广泛一点,至少,西海两岸百姓,对“屠龙剑”的传说耳熟能详。
天下人因为自己的想象,把这柄剑想象成“屠龙宝刀,点击就送”那种花里胡哨霸气外露风格的神兵,其实这柄剑很美,和兵器谱上下左右都格格不入的那种美法。
百年前龙吟剑生了剑灵,便三天两头地想要出走,美名其曰“修真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它是个话唠,江月深不堪其扰,便把它丢到十二洲之中,还给了它一个任务,让它帮自己选个徒弟。
你的剑当然不好拿,掌门想,九天剑阁谁不知道,雪山峰上的江月深江长老当年在内门当弟子的时候便是远近闻名的一霸,再加上他拜在剑阁掌门门下辈分又很高,一些比他年龄大了好几辈的人见了他都得老老实实叫一声小师叔。
辈分大,人不好惹,还贼能打,嘴还很毒,掌门峰上下不堪其扰,后来修为到了,剑阁掌门架不住自己其他弟子三天两头诸如“见了四师弟一眼,我灵宠吓得都不敢吃饭了,我足足哄了三天三夜”“师尊怎么办,我一见四师弟握剑的手就抖,我还有没有救了”的哭诉,给江月深委婉地提了一下,希望他能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
江月深听了,也听进去了,这位大哥转头就去掌门峰申请,另立一个山头自己当老大,一个人呆着。
他这百年因为闭关出来活动的比较少,或许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他在九天剑阁年轻弟子中的风评直线上升,说雪山峰上的江月深江长老深居简出,剑胆琴心,人如其剑。
掌门:强颜欢笑,心里苦,但不说。
又听江月深道:“非大义大勇之人,拿到这把剑只会遭到反噬。”
掌门问:“何为大义大勇?”
江月深想了一下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掌门肃然起敬:“你若是收了徒弟,可得好好让我见一见。”
脑内龙吟剑的剑灵正由存放在江月深识海中的一缕分灵隔空对谢江凛狂吹彩虹屁,说她智勇双全,遇见不平慨然拔剑相助,把落日森林外围那些盗猎人杀得片甲不留后从容全身而退,自己化为人身远远跟了她几天后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变成原身落于江水之中被她捡走。
“唉,唯一叫我不太满意的就是,她有太多剑了,一二三四,她足足有四把剑,这年头的剑修都这么不专一的吗?”
“可是她长得好漂亮。”此时谢江凛正在湖边掬一捧水洗脸,十五岁的少女玉肌雪肤,眉目间一股子疏朗大气,看了就叫人移不开眼球,龙吟剑盯着看了两秒钟之后果断叛变,“呜呜,我原谅她了……她只是犯了一些剑修都会犯的错误。”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月深冷酷无情地掐断了通信,扔下了一句:“你如果因为她的脸选了她,就别回来了,自己挑个河老老实实跳下去吧。”
龙吟剑:就是很气。
谢江凛这几天一直都在赶路,仙洲蓬莱各仙门入门大试即将开始,自古“东蓬莱,西瀛洲”每年的入门大试都被称为登天门,只有登上仙洲的天门,才可以获得参加各大仙门入门大试的资格,登天门每年来的人都很多,最终能通过天门三试的人却寥寥无几,无数人在此折戬沉沙抱憾终生。
距离登天门的时间还有不足一个月,谢江凛出了落日森林,这里天高皇帝远,许家对她也是鞭长莫及,因此她行事就放心大胆了起来。
谢江凛到了最近的仙舟据点,打算乘坐飞舟前往仙洲,却得到了一个几乎让她绝望的答案:“没有票了,怎么可能。”
谢江凛看着远处许多空闲的飞舟,忍不住问:“那么多空着的,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们用?”
面前的飞羽阁长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些仙洲都被人给包了。”
“他是个八爪鱼吗,这么能劈叉扒拉,一个人要坐这么多飞舟?”谢江凛难以理解这种神鬼莫测的操作。
面前长老面色变了一瞬,看了眼四周的人,压着嗓子道:“道友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所不知,罗家的小少爷今年要参加登天门,不知道哪里找的能算命的修士夜观天象,说会有本郡的修士参加登天门,中途会分走小少爷的气运……”那长老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
因此,便暗中使手段隔绝飞舟,给本郡的修士参加登天门使绊子,谢江凛领会到了他的言外之意,那长老又道了一句:“那罗家有族人在仙门任长老,荫蔽之下,这些年罗家的势头更是如日中天,唉,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
“道友你要不去隔壁郡吧,那里的飞舟我听人说还有一些空余,只是价格要高很多。”
叫许多囊中羞涩的修仙者望而却步,毕竟修仙也分三六九等,有人前呼后拥,而有人为了一线机会苦苦辗转。
谢江凛出门之前,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可否问一声,那个罗家小少爷姓甚名谁?”
我登天门之时,一定好好照拂他一二,不说踹两脚,怎么也得套个麻袋敲上两棍子。
到了城门口,前面排起长长的队等待排查,谢江凛百无聊赖地等着,刚走神没多久,前面便起了争执。
是一个一身黑衣的老哥,身后背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断剑,眉目俊又冷,看上去颇为沉默寡言,不像是个能主动惹事的样子。
谢江凛对看热闹这事倒很积极,到了前面去,拍了拍前头那人的肩膀,小声问道:“我初来乍到,不知前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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