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为欢辗转反侧,睁着眼睛睡不着。
黑漆漆的房间,除了她别无他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最真实的自己剖开来看。
她对南溟的感情,自山谷那次她便明白了。
只是,有些事即便明白,也只能装作不明白。
那日从皇宫回来,她跟母妃大吵一场,除了嘴上所说的那些,内心也存了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烦闷。
她不是没有心计的人。
在南溟面前痛哭,也有希望他能安慰她的小心思——只是这些小心思太过令人不齿,她不愿承认罢了。
他说“我们是朋友”,正好给了她不放手的借口。
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和他,只是朋友,朋友之间写写信,送送年货之类的,很正常。
她并未越雷池一步。
她不会打扰南溟和他喜欢的人。
可不是的,男女终究授受不亲。
她既然对他存了非分之想,真的不该再找机会主动见面的。
真的,真的不该见面了。
斩断这段不应该开始的感情,她再好好地找一个她会喜欢的男子。
她一定能找到的。
风为欢心口闷闷的,鼻子酸得厉害。
道理她都懂的,下决心也不难,可一想到以后跟南溟再无瓜葛,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越想心里越堵得慌,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她一把拉高被子,将脑袋埋在里面哭了起来。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觉得生无可恋。
为什么啊,她还没感受到和喜欢在一个人时的欢喜,就要去承受失去喜欢之人的悲伤?
为什么啊……呜呜呜——
*
哭了半晚的结果,就是次日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不能出门见人。
七巧一边拿鸡蛋在自家郡主脸上滚,一边越发觉得昨晚康初五说的有道理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抢回王府又如何?
天大地大,都没有她家郡主高兴重要!
呼出一口浊气,七巧的心跟康初五的连在一起,串成了一个同心圆。
*
木兰坊,南府。
霜降心有余悸地掠进府里,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燕王府里的暗卫实在太厉害,他已经离得那么远,还是差点被发现。要不是小世子突然跑出来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他恐怕要命丧今日。
他能不能不要再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
可这念头,他只能偷偷想一想,说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等心绪完全平复,他才去敲了南溟书房的门。
“进来。”南溟在练字。
“回禀少爷,昨晚长乐郡主回去后,心情不好,似乎哭了半宿……”霜降硬着头皮讲。
“似乎?”南溟将笔往砚上一扔,眉目森然。
“长乐郡主哭了半宿。”霜降立刻更正,只是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立刻加了一句:“早上她侍女煮鸡蛋时我探到的。”
“出去。”南溟冷冷道。
霜降如蒙大赦,迅速消失。
屋里,南溟眉头紧蹙,眸中满是懊恼。
他那么小心地哄着,疼着,竟还是让她难过了,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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