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将孩子收拾妥当,才开口对妇人道:“孩子的病拖得太久,我也只是暂时保住他的命。如果伤口能愈合,烧可以退下去,那还有痊愈的希望,如果不能……”
后面的话,魏紫说不下去了。
“节哀”两字,她可以轻飘飘地讲出来,可对孩子的母亲来说,却是重如千钧。
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即便她知道如何救人,但却无能为力。
魏紫心里亦是堵得厉害。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妇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发大水了,孩子他爹死了……孩子早就生了病……可我没办法……我拜了神仙,神仙不管,孩子病得越来越重……我没有钱找大夫……”
安慰人实在不是魏紫的专长,她只能把这些事交给监院。
“那个病,没法治的……”等离开屋子,归氏喊住魏紫。
“母亲为何如此说?”魏紫有些诧异。
“当年靖州洪水,我随你父亲前去救灾,见过这种病,浑身溃烂而死……或者在全身溃烂之前,便高烧不断,命丧黄泉。”归氏想起当年见过的惨况,心里便难受得不行:“大水过后,必有大疫,而大疫之后,更有大荒。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啊!”
魏紫震惊地看着归氏,耳边回响着振聋发聩的两句话:
大水过后,必有大疫。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归氏见此,拍了拍魏紫的手:“我知你是一片善心,但尽人事,听天命吧,若救不活那个孩子,也不必自责。这人的命,本来就是老天爷给的,老天爷什么时候要收回去了,我们拦不住。”
魏紫默然点头:“母亲,我知道了。”
“那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归氏道。
*
因这场意外,魏紫推后了与风澹渊见面的时辰。
等她跟着白水推门而入时,风澹渊早已等在那里。
白水识趣地离开,屋里便只剩下魏紫与风澹渊。
魏紫没有时间绕圈子,她直接问:“右相是否早就知道了黄河决堤之事?他想干什么?”
风澹渊亦没有寒暄,挑着要点回:“黄河之事,霖泽是最早知道的。这一次大水会如此严重,一方面是天灾,另一方面则是人祸。”
“人祸?”魏紫猛然一惊:“难道是右相动了手脚?”
“是。”风澹渊给了肯定答案。
“他疯了吗!大雍毁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扶持一个傀儡皇帝,或是自己篡权夺位,都比毁掉好吧?
风澹渊冷笑一声:“他疯没疯我不清楚,但他肯定在谋划一桩大事。黄河大水是第一步,他带太子督导治水是第二步——”
说到这里,他岔开了一下话题:“太子那桩事,的确是霖泽下的黑手。泰安伯嫡女想要入东宫,霖泽借她的手,狠狠黑了太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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