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樾!”从后面传来杨娇娇的声音。



    在冰冷的夜色中有些颤。



    这还是杨娇娇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叫她姐。林樾止了脚步,对谢臻臻抱歉一笑。



    谢臻臻善解人意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这里离民宿不远了,我自己慢慢走着回去。”



    杨娇娇小跑着过来,就连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得到她的脸色白得恐怖。



    “姐,妈妈她,她晕倒了。”杨娇娇六神无主地对林樾说。



    戚星紧紧跟在后面,不声不响,但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林樾还没说话,杨娇娇又急切地说:“姐,我知道妈妈她对不起你,可她现在晕倒了,我也不恳求你关心她,我只想请你现在送我到双林县去。”双林县深夜还有一趟到象城的列车。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妈妈身边。



    杨娇娇的要求并不过分,倘若是其他房客,林樾也愿意尽她的能力,将他们尽快送到亲人身边去。



    “好。”她说。



    杨娇娇松了口气。



    林樾望向戚星:“戚先生……”她想问戚星能不能一起,将杨娇娇送到双林县。她不怕晚上独自一人开夜车,只是不想和杨娇娇在窄小的空间里独处。



    “有空。”戚星立即说。



    他没有问林樾和杨娇娇的关系,只是默默地守在两姐妹身后,护送着二人回到民宿。



    杨娇娇急急冲上楼去收拾行李。林樾站在门口,对杨娇娇说:“你先收拾一些必要的,证件不要落下了,别的东西我明天再帮你邮寄过去。”



    杨娇娇像是听进了她的话,又像是没听进去,只着急忙乱地东收拾一些,西收拾一些,慌乱间还将化妆水的瓶子里给打碎了。



    瓶子碎掉,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杨娇娇刚才没哭,这时突然瘫坐在地上,掩着脸哭了起来:“我真没用,离开了妈妈,我什么都不会。”



    林樾叹了口气,走进房中,将杨娇娇的证件都检视了一遍,连同手机、充电器充电宝全都塞进杨娇娇平时背的小坤包中,又替她捡了几件衣服,往行李箱中塞了些吃的,利索地扣好箱子,拉杨娇娇起来:“快走吧,再迟就不赶趟了。”



    杨娇娇吸了吸鼻子,看着林樾拉她的手,抽泣着说:“姐,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林樾拉她出了房间,将房间关上:“不用羡慕别人,过好自己的生活,问心无愧就好。”杨娇娇还真有意思,羡慕她从小就没妈爱吗?



    杨娇娇撸着鼻涕:“姐,你开着民宿,不用天天起早贪黑的上班,也不用面对老板的责骂,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刚才不是还慌乱得责怪自己吗,怎么转头就说起这些来了。林樾淡淡道:“开民宿也有开民宿的难处。”比如淡季的时候,民宿的收入不足以支撑三个人的工资。如果不是她的主业救场,民宿早就关门大吉了。



    杨娇娇又吸吸鼻子:“以后我也想开一间这样的民宿,以后就向姐取经。”



    林樾只道:“好。”成功的经验她没有,失败的经历还不少。



    民宿的车,也是一辆面包车。



    这辆面包车买来的目的,当然是接送客人的。不过买回来之后,还没用过几次。



    林樾将杨娇娇的行李箱抬上车,吩咐林振:“别跟你二伯说。”



    杨娇娇坐进车厢里。



    林樾刚拉开主驾驶的门,戚星就已经利落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同时还不忘系好安全带。



    杨娇娇看看戚星,又看看林樾,最终没说话,只低着头继续拨着爸爸妈妈的电话。



    “真奇怪,我妈晕倒,手机打不通就算了,怎么连我爸的手机也打不通?”



    李明慧还真是爱护杨娇娇,她丈夫动手术的事情,竟然一丝一毫都没透露给她的宝贝女儿。



    林樾没说话,一脚踩上油门,面包车冲进夜色中。



    林樾镇到双林县的路是前些年重新修过的,道路还算平整,林樾拐了几个弯,坐在副驾驶上的戚星差点没被甩了出去。



    他不得不说:“林掌柜,还有时间。”



    杨娇娇也说:“姐,咱们还是慢点吧。”自从刚才她叫了林樾一声姐,这称呼就没改了。



    假如是旁的人,早就按耐不住问二人的关系了。可戚星愣是没问,只尽职地做好他的佛像。



    杨娇娇早就打好的腹稿毫无用武之地。



    林樾专心开车,一句话不说,戚星也像个闷葫芦,杨娇娇只得不断地拨着爸妈的号码,焦虑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晚上没什么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还是很快就到了。



    夜深的双林县火车站人烟稀少,戚星帮着杨娇娇拿行李箱,林樾则陪着杨娇娇去买了车票。



    没有站台票,戚星和林樾进不了候车室,只能送杨娇娇到安检口。



    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杨娇娇偷偷的看了看戚星,又看看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林樾,最终还是和自己和解了。如果戚星喜欢林樾姐,那她祝福他们。如此想着,杨娇娇神神秘秘的将林樾拉到一旁:“姐,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杨娇娇和她自来熟,林樾可不。她略略往后站了站,不知道为什么杨娇娇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暂时没有。”



    林樾其实有些纠结,她在想,要不要先给杨娇娇打一枚预防针,以免杨娇娇见到她的父亲,一时承受不住。李明慧可真是,杨娇娇是独女,又已经成年工作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杨娇娇的呢?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像护鸡崽一样,护着杨娇娇。



    算了,杨娇娇回到家,一切都会知晓的。



    杨娇娇还要说话,候车室里响起她将要乘坐的车次预备检票的广播。



    她讨好的看了看林樾:“姐,常联系啊。”



    杨娇娇进去了。



    其实她很普通,进了人群就寻不着影了。



    戚星走近林樾,一起目送着杨娇娇过了检票口。



    外面很冷,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林掌柜,走吧。”



    林樾默默地走向面包车,正要掏出钥匙开车门,戚星忽然问她:“林掌柜,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香香的,还带一点独特的酸臭味。他眼睛一亮,“是螺蛳粉!”



    临时请房客来送人,该请的夜宵还得请。



    林樾笑道:“双林县火车站的螺蛳粉也是很出名的,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坐火车回来,总要吃上一碗才心满意足。”尽管这里不是螺蛳粉的原产地,但这一家做的味道还算独特,小料尤其足,炸花生尤其脆,炸腐竹尤其香,汤汁尤其鲜美。



    只是戚星的一双大长腿坐在矮矮的凳子上时,有些无所适从。



    卖螺蛳粉的档口,其实很简陋,就是从自家的自建房摆出十来张桌子。桌子大约用了很久,桌面的贴纸都掉了,凳子的腿也有些不稳。



    林樾倒是坐得稳稳的,借着摊主支在自建房檐下的大灯灯光,她悠然自得,仿佛在环境优美的餐厅中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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