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

    左嫆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陶修竹,就像大白天看到了妖怪一样,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浑身颤抖了一会儿,才大声道:

    “要回巴黎你自己回,我不跟你一起走!这算什么,你自作主张订了机票跑来通知我,怎么这么霸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决定自己要待在哪里的自由。”

    说完,她气得不行,就要把陶修竹推出房间。

    但陶修竹的姿态却十分强硬,她拽住左嫆宛的手腕,把左嫆宛往房间里拉,用脚将身后的房门踹上,对女儿冷冷道:

    “左嫆宛,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我说让你回去,必然有我的考量。你不用跟我闹脾气,也不要问为什么,只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妈妈一定都是最为你着想的那个人就够了。”

    听完陶修竹的话,左嫆宛却讽刺地笑了,她任由陶修竹拽着她的手腕,眼里的目光却将陶修竹刺痛。陶修竹忽然感到心灰意冷,自己一直珍爱无比的女儿居然这么看着她。

    为什么啊,她一直都是为宛宛好啊。

    “妈,我也和你说过了,我有身为成年人的人身自由。既然你连让我回巴黎的原因都不肯告诉我,那很抱歉,你不能给我做这个主。”

    左嫆宛在母亲面前流露出了少有的强硬。

    以前遇到和陶修竹意见不合的事,她只会撒娇,会迂回地和陶修竹顶嘴,要么就是先答应下来,然后再偷偷想办法。

    可现在她却正面地违抗母亲的意愿,毫不退缩。

    这样冷硬的左嫆宛,让陶修竹感到陌生。

    半晌后,陶修竹松开手,盯着女儿的眸子,冷冷地问:

    “你和妈妈这么说话,就是因为那个司昀年?一个你还不算熟悉的陌生异性,就值得你和你亲妈划清界限?”

    左嫆宛的呼吸一滞,越发觉得她和陶修竹没法沟通。她只不过是说自己有不受对方主导的自由,陶修竹就认定了她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还把事情扯到司昀年身上。

    虽然她留下来确实是因为司昀年,但也不只是因为司昀年。

    英伦有她向往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她想努力成为她愿意成为的自己,而不是做永远遵从母亲意愿的乖乖女。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和你说不通,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丢下这句话,左嫆宛生气地离开了房间。

    陶修竹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听到左嫆宛重重关上门的那一声时,她的眼里满是沉痛。

    此时此刻,她在女儿的心里一定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母亲吧,可她的那些难处,又怎么能和宛宛开口。她没办法告诉宛宛,她阴暗的出生,更没办法告诉宛宛,她在被人威胁。

    就在陶修竹独自沉思着,痛苦着时,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看到的是司昀年。

    “你来找宛宛?”

    陶修竹锐利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有些诧异的司昀年,语气冷淡得可怕。

    司昀年知道这位夫人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好,他没有生气,只是礼貌道:

    “是的。既然她不在这里,我就先走了。”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陶修竹将他叫住,直截了当地问:

    “我昨天晚上拜托你的事,你什么时候去做。”

    她的话说得很简短,惜字如金。但司昀年却很清楚她的意思,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她不耐烦时开了口,语气很平静,但却很镇定,没有迟疑和犹豫:

    “让您失望了,我不会去和左小姐说您想让我说的话。”

    陶修竹有片刻的愣怔,然后,她皱起眉,并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吊着宛宛,是在耽误她的青春。”

    司昀年笑了笑,仍然平静地说:

    “我不想耽误她的青春,但我更不想说违心的话。我对她,不是像您以为的那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陶修竹微微张嘴,明白了司昀年的意思。她暗道,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对宛宛有了好感,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如果宛宛只是单相思,她有的是办法让宛宛对司昀年心灰意冷,但如果司昀年开始回应宛宛,那就不好办了。

    拆散一对有情人,是很难的事。

    陶修竹一时间无语,竟想到了她和左鸿当年初识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在风雨中摇曳不定,却还是坚持下来了。

    “夫人,如果您没别的话要说,我先走了。”

    说完,司昀年再次要走,陶修竹看着他,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她冷声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管你和宛宛最后会走到哪一步,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应该干预你们的感情?”

    司昀年愣了愣,没想到陶修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句话,但他没有敷衍了事,认真地想了想,坦诚道:

    “是,我是这么觉得的。左小姐是成年人了,她的感情就是她的,您再关心她,也不能什么事都替她做决定。难道您还能为她规划好整个人生吗?”

    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进入社会闯荡,自然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人,所以他对陶修竹说了这些话,绝非是不知轻重,而是他觉得,他有必要说实话。

    “你以为宛宛和你一样吗?我又为什么不能帮她规划好她的人生?”

    陶修竹看着司昀年,忽然有些失态,无意中将这些天来心里的烦闷和恐慌都透露了几分:

    “她不是你,她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从小到大都在我和她爸爸的保护下,从来没经历过任何挫折。她如果真有独立闯荡的本事,我又怎么会不放手。可她到现在都没有懂事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阴暗面——”

    说到这里,陶修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倾吐的话语戛然而止,她转过身,冷淡道: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司昀年说了再见,就离开了房间。走廊上,他的目光里有很多困惑。他和陶修竹的接触总共只有两次,可他也感觉到,陶修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她对左嫆宛的强势并不只是因为霸道。

    “小司?”

    正想着,他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抬起头一看,就看到穿着裙子的温潇。她没化什么妆,但她的皮肤很好,再加上本就出色的五官,让她的素颜看上去比起那些演艺圈里以美艳著称的大美女演员也不差什么。虽然表明心意的那一晚,被温潇明确拒绝后,司昀年已经强迫自己放下他对她的那一点淡淡情愫,逼迫自己不要再多想任何他不该想的。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现在他只是纯粹觉得温潇今天很漂亮,不过多看了温潇一眼,就有一个阴冷的男声满怀醋意的响起:

    “夫人你看,你还说不让我跟着你呢,结果刚出房间没多久,就遇到只顾着盯着你看的登徒子了。你说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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