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他已经不把这个能叱咤风云的五哥放在眼里了。
宴会上,众臣对皇上歌功颂德,唱诵着海晏河清,南越太平的盛景,制造着人间处处皆是美好的假象。
饭吃了没几口,百里加急的骑兵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盛京城皇宫中,风尘仆仆来向皇上汇报北燕边境的急情。
一看是加急情报,大家都放下了筷子,舞乐停了下来,气氛在一瞬间严肃起来。
皇上用帕子擦了擦手,拧眉问道:“边境,有什么事?”
骑兵跪倒在地,常年处于边境处的士兵,嗓音洪亮,振聋发聩。
“启禀皇上,沈大将军派属下前来汇报,虎啸营士兵在边境惹出大乱,若不及时治理,恐有引发两国战乱的可能!将军自知无能,愧对皇上信任,只是当务之急,是要有人能整治虎啸营,平定祸乱,将军再赶赴盛京,负荆请罪!”
那是虎啸营的将军沈良派人捎来的信儿。
骑兵所说‘恐有引发战乱的可能’,让大家的脸色一下子惊变,气氛更加压抑了。
现在哪里顾得上追究责任,皇上冷斥道:“发生什么事,说清楚点!”
骑兵也怕,却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说起来有点可笑,是虎啸营的士兵犯下了错,他们去边境处的小镇巡视,和北燕士兵起了冲突,气头上就大打出手,北燕死了三个士兵,南越死了三个士兵。
若光是士兵之间的打架斗殴也就算了,最为关键的是,有一个过路的北燕百姓,被一个南越士兵一脚踢死了!
人家打架,你还不躲得远远的,不小心把钱袋丢到他们打架的地上,猫着腰捡钱袋的时候,那个南越士兵没看见,误杀了他。
说起这个北燕人,也不知道该说他死的无辜还是怎么的。
牵扯一个无辜的北燕百姓,北燕官兵这就咬住不放了,即便是把那个踢死人的南越士兵交出去,北燕官兵也不松口。
僵持了一两天,北燕百姓见到虎啸营官兵,便十分仇视的看着他们。
因为这个事,交界处有些南越百姓就看不惯北燕这个咬住人不撒口的臭毛病,趁着天黑还把北燕驻扎在边境处的粮仓给烧了。
说大不大的事,彻底闹大了。
边境重要的原因就是,星星之火,随时可以燎原。
因此,拥有强劲力量的虎啸营就得在那里镇守着。
他们是铁血军营,却不能对那些无理取闹的北燕百姓和无赖的北燕官兵做出什么。
生怕衍生出更多是非的将军沈良,赶紧派人给盛京送信。
骑兵汇报完,便跪伏在地上,热汗滴滴答答洒在了昂贵的地毯上,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皇上面色沉重,沉默片刻,这才望向全场,“众卿怎么看?”
这样的事,皇上选择集思广益,征询大家的意见。
有人就说了:“北燕蛮夷小族,虽不如后蜀那般强盛百年,行事蛮横无理,却也不能轻易忽视。”
后蜀代代相传,发展已经很成熟了。
而北燕呢,是凭借着广大的草场和牛羊才建立起来的政权,胡族不学文化,仍是半开化的状态,因此一直被后蜀和南越所鄙夷。
你说那个温文尔雅、舌战群儒的萧澈?
呵,一个窝里总得有那么一个拔尖的吧!
大家敬服萧澈,却不代表对北燕的固有印象有所改观。
在大家看来,这一场小纷争一定又是不讲理的北燕胡族故意的!
但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总不能真的打仗吧,只能见招拆招了。
大家交头接耳,却说不出一个正经的主意来。
正在皇上焦头烂额之时,江槿云紧皱着眉头,提议道:“沈将军上报的意思不就是,希望父皇从盛京城派一个能臣去解决问题吗?事出紧急,又很棘手,稍处理不当,就会引发更大的祸患,因此,需派一个可信又强势的人去,才能彻底解决后患。”
江槿云的想法,众人以为是,却想不出,可信又强势的人,究竟有谁合适。
正在发愁之时,吏部尚书陈钰站了出来,矮矮的个子,双眼炯炯发亮:“皇上,微臣以为,慕王堪当重任!”
提了这个人,众人俱是豁然开朗。
虽说,江慕云现在失势,可是他杀伐决断,处理任何事情都利落又稳妥。
再者说,他还是皇室中人,是皇上所信任的亲儿子,不会做出那些通敌叛国的事。
可信,强势,完全符合江槿云所说的那两点。
说到这里,大家都沸腾了,认为这个人选最合适不过。
皇上始终没有发表意见,因为江慕云自己还没有开口,皇上也不愿做恶人,便任由着大家发言。
宴席最前面,花文博起身开口:“皇上,老臣以为,槿王殿下行事大胆也谨慎,做这件事也游刃有余。”
江槿云是花文博的外甥,也是女婿,花文博有什么好事,一定会给江槿云揽回去。
看起来,这还是个美差?
江槿云却摇头苦笑:“儿臣也想,只是盛京城中,儿臣手下负责的事务繁杂,不可耽搁一天一刻,儿臣还需留在盛京城,为父皇的社稷江山尽一份绵薄之力……”
此时,江槿云看向江慕云,目色温和,笑道:“北燕边境的虎啸营,不正好是五哥管辖的地方吗?五哥常年负责边境事务,一定不生疏,管理起来肯定会事半功倍,马到功成!”
虎啸营,沈良最直接的负责人就是江慕云。
北燕边境处偏远,这也是江慕云手中残存的最后一份军事力量了。
林知晚看到江槿云眼中胸有成竹的温和笑意,打心里冒出一股火气。
把江慕云所有的职权全都弄掉,独独留了北燕边境一处,哪里是疏忽了?完全是为了今天。
兴许,边境处的乱子,也跟江槿云有关。
把江慕云调去北燕边境这一荒芜之地,远离盛京城这个权利场,那几乎是度日如年的绝望,一定无缘于帝位的!
这一手,真是防不胜防!
听起来是委以重任,却也是放逐不理,众人怪异的目光再次投向江慕云。
正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谁都可以站在高处,嘲笑江慕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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