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入了夜后,就连气候宜人的桃浦,吹来的微风也都开始弥漫着一丝丝凉意。
陆沅就坐在宿舍门口的过道上,刚刚从耳机里传过来的对话让他胸中莫名燃起一把无名火,就连微风带来的凉意,也无法将它熄灭。
陈弋这会儿刚准备出去买瓶可乐,就看到了门口一脸苦大仇深的陆沅。
“兄弟,咋了?”陈弋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
“没事。”陆沅闷不做声将耳机收好,准备搬椅子回宿舍。
见陆沅说没事,陈弋也就没多想,径直朝楼梯口走去。刚到拐角处又扭头顺口问了一句,“沅哥,我去小卖部买喝的,你要不要带个啥?”
这会儿陆沅刚准备起身回宿舍,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对陈弋说:“帮我带瓶江小白。”
陈弋一愣,感觉事情不太妙。一向在学校像个乖宝宝的三好学生陆沅居然要喝酒,这还得了。
他迟疑了会儿,又走了回去,寻思了下开口问:“咋回事啊哥?有事说出来,兄弟帮你一起解决。”
“先去买东西,回来说。”陆沅说着拿起手机给陈弋微信转了两百块钱,“剩下的随你花。”
陈弋也没多问,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帮他家陆少跑腿去了。
……
这一边的白泱退出游戏后,便点开了微信。只见未读消息一大串,除了来自大花的,还有她男友的。
她先点开了男友回复自己的消息。
「好啊,周末我就过来带我家小宝贝去吃火锅」
叉掉。
接着又点开了大花发的消息。
一大串超过一分钟的语音,其中夹杂了一张图。
白泱跳过语音直接点开了图。
虽然拍的有点不大清晰,但能看出照片里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十分亲密。可是没有拍到正脸,不好判断,只是轮廓外形确实有点像她的男友。
但白泱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大概是真被劈腿了。
她拿起搁在手边的备用机,放在耳边,深吸了一口气,说:“大花,我看完了。”
电话那头的大花被她异常冷静的声音吓到了,“你你你别乱来啊,冷静,深呼吸!吸气,吐气·····”
白泱打断她:“什么玩意儿啊,我没怎样,明天有没有空啊,有空就去机场接我一下。”
“?接你?你要回桃浦?”
“嗯。我想回去亲自确认一下。”
那头的大花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多说,就说了一句:“行,姐妹机场等你。”
与大花挂断电话,白泱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想了想还是给男友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嘟嘟嘟”响了三声,最后被挂断。
她苦笑一声,将手机关了机。
然后躺回了床上。
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等白泱醒过来的时候,出去和男友约会的室友文昕已经回来了。
文昕见她还躺在床上,以为她发烧了。赶紧爬上了她的床,一手摸着她的额头,一手抵着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小白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白泱从床上坐起身,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文昕,之前抑制住的情绪顷刻之间分崩离析。她一把抱住了文昕,伏在她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文昕不知道白泱发生了什么,只能一边安慰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宽慰道:“小白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跟姐说,别哭别哭,姐去帮你揍他。”
可伏在她肩头的白泱还在呜呜地哭着,根本无法停下来。
白泱其实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因为她觉得哭是最没用的,既不能解决问题,还浪费眼泪。上一次哭都还是遥远的高中时代,这一次却突然收不住了。
大约过了一会儿,她哭累了,这才停止了哭声。
她离开文昕的怀抱,抬起手将自己眼角的泪珠轻轻拭去。
带着哭腔回答文昕的话:“昕姐,我男朋友好像劈腿了。”
文昕是知道白泱有个大学谈起的男朋友,现在两人还是异地恋,她皱着眉头问白泱:“确认了吗?”
白泱摇摇头:“只看到一张照片,但我直觉告诉我,很有可能就是他。”
她还在心理残存着几丝虚无飘渺的希望。
文昕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小白,你先去确认,要真是你男朋友,那就···”
“分手。”白泱打断她的话,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再喜欢,也不行。
严格来说,白泱长这么大一共就谈过这一次恋爱。
她男友周楠,是她大三那年认识的。当时,白泱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高调无比的系花,而周楠则是隔壁计算机学院低调的学霸。阴差阳错两人都报了同一个网球社,然后就认识了。
那会儿,先动心的还是白泱,在某次图书馆偶然相遇,两人面对面坐着,学霸低头认真写作业的模样自带光环,当即,白泱心里那头小鹿就活了过来,开始乱撞了。
之后她旁敲侧击,从别人嘴里得知,学霸喜欢那种,文静,乖巧又淑女的女生。
于是她卸掉了艳丽妆容,开始化裸妆,又将自己那一头帅气短发留长,还把自己那些吊带热裤全换掉,换成了文静淑女风的衬配赔长裙。就连常驻的酒吧也不去了,爱蹦的迪也不蹦了。完全就在往“文静,乖巧,淑女”三字箴言发展。
别人不知道的只言,系花转了性子,实际是她白泱动了真情。
最后,在她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把学霸搞到手了。
皆大欢喜,就是装得有点累,一装还就是两年多,白泱差点都快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模样。
没成想,她明明看起来更像那个容易劈腿的人,反而被劈腿了。
白泱越想越憋屈。
买了张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飞往桃浦市的飞机票。
一夜未眠,又在飞机上颠簸了几个小时,到达桃浦市的时候,白泱整个人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轻飘飘软绵绵的。
下了飞机后,好友大花已经在接机口处等着了。
白泱看着许久未见的老友,一阵激动。
大花一见到她也是如此,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接着又问:“小白,你先回家还是··”
白泱想了想,说,“不回家,我这样子回家,我爹妈肯定又要问东问西,烦人。”
大花看了看白泱,一张小脸儿憔悴不堪。
她说:“也对,叔叔阿姨肯定会担心你,你这几天就住我那儿吧,反正我一人住。就是住在学校外边,白天可能有点儿吵。”
白泱笑道:“吵啥?不吵,那多热闹。搞不好还能碰上高中生小帅哥。”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大花告诉白泱,自己还是不适应一线城市的快节奏,外企干翻译的工作真的很累,她觉得透不过气,六月份就辞了职回了桃浦,恰巧碰到桃浦市几所学校在招老师,就准备了一番,考了编。现在就在桃浦三中小学教英语。
白泱觉得回家乡发展也不错,桃浦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冬暖夏凉的地方,但是也还算比较宜居,生活节奏也不快。教师这份职业也还有寒暑假。
聊着聊着两人又说起了小时候。
大花,本名叫赵琪,与白泱从小就一起长大,两人的爷爷还有陆沅的爷爷三人都是战友。小时候又都被放在爷爷家大院里养大。
可谓是光着屁股的交情。
当出租车慢慢悠悠经过桃浦三中大门的时候,白泱突然问起:“大花,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陆爷爷家的那个小孙子?”
大花正低头玩着消消乐:“你说的是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天天跟在你屁股后边像条小尾巴的小男孩?”
白泱原本看着窗外,这会儿意外地扭过头看着大花:“你咋记这么清楚····”
又通了一关,大花满意地关闭了手机,接上白泱的目光:“那是,那小孩天天缠着你,一放学就跑来跟在你屁股后面,泱泱姐姐泱泱姐姐的喊个不停,害得当时我都找不到空跟你玩,我当时是真的讨厌他。”
白泱小声嘀咕了一句:“呃……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这脑子能记得啥。怎么?这小孩不是小学毕业就去国外上学了吗?回来了?”
白泱点点头,“对,回来了,还就在桃浦三中上学。”
大花“哦”一句,又问,“你见着这小孩了?”
白泱摇头,“没有。”
大花失望地叹了口,“我还以为你见着了,有一说一小时候那小孩长得是真的水灵,那粉扑扑的小脸蛋还他妈的就只给你一个人捏,别人一碰就嚎啕大哭。也不知道长大了后,长残了没有…”
“……”白泱除了记得咬脸的事,这些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到达大花住处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大花原本学校是给分了宿舍,但是是双人间,她不想毕业了还过宿舍生活,于是就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
一进门,就把白泱给羡慕的。
地儿不大,五脏俱全,卧厨卫均齐。在大花的装扮下,这小家是温馨又舒适。
“我能在您这儿住到过年吗?”白泱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禁调侃道。
大花笑:“那不得看您的档期啊?”
两人没少互相调侃逗乐,早就对对方的贫嘴习以为常。
“瞧你说的。不开玩笑,这地儿租金不便宜吧?”白泱问。
“还行,房东说我长得好看,给我打五折。”
“……牛逼啊。”白泱朝大花竖起了个大拇指,接着又悠悠道:“照这么说,你应该找我来,别的不说,就咱样儿,保守估计一折打底,不保守估计,免费拎包入住。”
“你妈的,咱还能再自恋一点儿不?”大花将白泱的行李放好,给她端了杯水过来。
互捧拆台两人是熟练无比。
就在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出去吃顿饭的时候,大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们年级主任打来的,说是临时有个会,让她回学校一趟。
白泱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周二,工作日。
大概是年纪大了,一丁点儿细枝末节,都能给她感动个半天。
在乎你的人,总能想尽办法为你而来。
在大花像个老妈子一样给白泱说了一串哪哪哪的饭好吃,哪哪哪的奶茶还不错后,回学校开会去了。
大花走了后,白泱窝在大花家的单人小沙发上躺了会儿,疲惫消减不少,便出门觅食去了。
从大花家出去,转几个巷子就直接经过桃浦三中的大校门,这会儿大概是放学高峰期,学校门口不断涌出穿着校服,散发着青春活力的男孩女孩们。
每每他们从白泱身边经过的时候,她都能觉得自己也跟着变得有活力了许多,不自觉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都高中毕业五年了,且毕业后几乎没回过母校。这会儿只能凭借印象在学校小吃巷子里头摸索。
最后逛了一圈,进了一家名叫何哥炒米粉的店面。
这是她脑子里印象最深的一家店,老板是一对夫妻,丈夫炒米粉,妻子负责打包收钱。
这会儿刚好赶上吃饭高峰期,小吃巷子被穿着校服的年轻面孔们占据统领着,反倒是白泱,倒有点儿显得与之格格不入。
但问题不大,格格不入那是因为她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白泱如是想着。
她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些,排在了全是学生点餐的队伍里也没啥感觉。
大概是因为她这两年在周楠面前装得太过了,她这会儿从斜对面衣服店的玻璃橱窗里看到自己,这打扮是真的,怎一个素字了得!
素的另外一个近义词,还可能是土。
对,她现就这感觉,觉得自己土不拉叽的,换上校服可能比旁边的高中生还像高中生。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这会儿手机突然响了,白泱将目光收回,拿出手机一看,是男友周楠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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