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嘉逸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白泱结结实实愣上了一愣,攥紧手机的双手紧上了一紧。
姐弟恋。
这三个字真是让白泱大脑皮层一阵发麻。印象中上一次这么问她的好像是陆沅,当时随口就胡说八道了一句“只要长得好看,上下五千年都行”;再上一次问她这个问题的就是大花了,那会儿自己更是直接来一句“要谈就谈奶孙恋,谈什么姐弟恋”,把大花堵得哑口无言。
这回,又是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心境不同,还是她心不同了,她犹豫了。
犹豫过后,她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问这干嘛?”
最好的回答,就是把问题反抛回去。
陈嘉逸透过车前的后视镜看了一眼白泱,眉毛微皱。
心理学上,这种不正面回答问题的行为,足以说明她在逃避,她在掩饰,她不敢面对。
陈嘉逸神色一凛,淡淡回:“没什么,随便问问,就一个调查问卷。”
白泱“哦”了一声,这才回答道:“我不是很接受姐弟恋。”
听到白泱的回答,陈嘉逸倒着实是有些意外。“为什么?”
“这也是调查问卷的问题吗?”白泱问。
还没等陈嘉逸说话,白泱顿了顿首,又继续说,“年龄差距,阅历差距,这些都是制造矛盾的源泉。这就是我不接受的原因。”
白泱回答得很坦诚。
心理学知识也有出错的时候,人心永远是最难以猜测的。
但陈嘉逸倒是心中一舒,唇角浮现一抹笑容,低声说了一句“goodjob。”
“什么?”车子突然一个刹车,白泱并没有听到陈嘉逸的话。
“没什么。谢谢你的配合。”
“……”
突然这么客套,真是让白泱有些不习惯。
接着两人都没再交流。
白泱看着车窗外发呆。车子行驶在街道上,道路两旁,伫立着林林总总的店铺,大部分都还没有打烊,照得街道灯火通明。有人说,夜晚的街道最能看到众生百态,
她望着那一间间店铺,盯得出神。
“下雪了。”陈嘉逸说。
他往身后瞥了一眼,见别后座的人正盯着车窗外发呆。
接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白泱这次听到了,她看着窗外,果然下雪了。
难怪她说怎么有点儿看不清,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原来是点点雪花模糊了视线。
“哇”她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叹。
对雪的喜爱,仿佛是从童年就种下的根。
她开口:“我可以开开车窗吗?”
脸上欣喜的可爱表情,让人为之动容,怎还忍心拒绝。
得到陈嘉逸的首肯后,白泱将车窗缓缓降下,直至抬手能伸出去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抬起胳膊,手掌贴在车窗开口处。
冷风穿过指缝,留下一身寒意。接着就是手掌心上星星点点的凉意,那是雪花在手掌绽放印迹。
“你很喜欢雪吗?”
“嗯。”白泱沉浸在与雪花嬉戏的乐趣中。
直到手指冻得有些发麻,她才意识到,车内已经被冷空气所霸占,暖气被赶出了车外,她拉上了车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抱歉啊,我刚刚太忘我了。”
“没事。”陈嘉逸话音含着笑意。
到达机场的时候,雪已经彻底停了,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坚持不到第二天便会消失不见,仿佛没有下过一样。
“还以为会下一场像桃浦那样的鹅毛大雪呢。”说出口后,白泱呆滞了几秒。
“是啊,但是至少它让你快乐了一路,价值已经充分利用了,它也算死而无憾了。”陈嘉逸说。
“呃……”白泱扯着嘴角,脸颊上的梨涡轻浅,露出一个笑容。
“送佛送到西,我陪你去候机吧。”陈嘉逸很熟练的接过白泱手里的行李箱。
白泱本想拒绝,但是又觉得,上车那会儿都没拒绝,这会儿拒绝,倒是真有点儿显得她在欲盖弥彰。于是点头答应,道了一声谢谢。
深夜的飞机场,因为是寒暑假,里里外外都挺热闹,到处是赶飞机等飞机的人。陈嘉逸帮白泱推着行李箱,白泱肩上背着小挎包,手里提着电脑包,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到了候机厅,他俩寻了个位置,往那普普通通的座椅上一坐,男帅女靓,倒也成了这熙熙攘攘的候机厅里一道□□。
白泱跟不太熟的人相处,其实话并不多。相比之下,这么一看,从她与陈嘉逸认识开始到现在,倒是陈嘉逸一直是先主动的那一个,不管是主动搭话还是主动约她。
抛开别的不说,陈嘉逸绝对全是谈恋爱的绝佳人选,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有钱,这种渣男标配他都有。和他谈个恋爱,怎么说也不算亏,只是别放真心在里头。
白泱如是想着,突然心中一明朗。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来到底在拧巴什么了。
真心,这才是关键。上一段恋情带给她的伤害就是,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掏出自己的真心。
所以,她和陈嘉逸,不可能。
“说来挺有意思。前两天我碰到一小孩,也是在去机场的路上。”
白泱一愣:“啊?”
这没头没脑的开头,让人迷茫。
“那小孩应该是个高中生,还搁车上做题呢。”说这话时,陈嘉逸不自觉轻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有些好笑。
接着,他又自顾自的地继续说:“中途,我俩聊了起来。他说他喜欢一比他大的姐姐。一直到他下车,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为了那姐姐,一个人坐飞机过来的。”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白泱摸不着头脑,但语文功底深厚的她,一下子抓住了他话里的逻辑漏洞,“为了那姐姐?那姐姐怎么了?”
“那姐姐……”陈嘉逸侧过脸,瞥了一眼白泱,又继续说,“那姐姐,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了。”
“噢~”白泱理清了脉络,“这要是我弟,我会打断他的腿。是个学生,就该做学生该做的事。”
听白泱这么一说,陈嘉逸有些讶异,转过头看向白泱,目光对上她的眼睛:“那你要是那姐姐,会怎样呢?”
白泱沉吟了片刻,“我要是那姐姐,反正也不知道这事,都不知道,这能怎么样。”
陈嘉逸被白泱的话给逗笑了,“那要是你知道呢?”
“那我会带他去吃个饭,逛逛校园,告诉他大学生活有多美好,然后送他回去,让他好好学习。”
陈嘉逸露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看向白泱。
“何其有幸能得人这么一段真挚又纯真的欢喜。但作为成年人,理智自然胜过感性。他这个年纪,思想还未成熟,不能打击心态,也不能迁就暧昧。把人引入正途,才算不负人家一番心意。”
陈嘉逸闻言,没再说话。只不过盯着白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白泱被盯得不好意思了,他才罢休。
“通透。”陈嘉逸赞许道,“不愧是我喜欢过的人。”说完又补了俩字“曾经”。
白泱也开玩笑似的:“低调低调。后面那句就不用加了。我知道你在夸我就行。”
陈嘉逸哈哈一笑,白泱也跟着笑了笑,气氛还算融洽,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整个桃浦三中高中部楼顶几层的教室依旧灯火通明。高三十八班的教室也不例外。
教室里人已经走了一大片,剩下几个比较努力刻苦的仍旧坚守岗位,坐在课桌前奋笔疾书。
这其中也包括了两个例外。
陆沅和陈弋。
这两人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前一后坐着。
陈弋:“沅哥,等下去不去小卖部。我有点儿饿了。”
陆沅正双手捧着手机,闯着这经典款消消乐的最后一关。
“你请我吃,我就陪你去。”
“这话说的,没问题。”陈弋大手一挥,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钞,往桌上一排,摆出一副阔绰的模样。
陆沅抽出空隙往桌面看了一眼,只见几张一块两块五块十块,统共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块钱的纸币摆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就这?”
陈弋摸了摸脑袋,“我这个月天天去外面吃,没钱了。”
陆沅能不清楚,他这天天去外面吃,是去哪儿吃的。
“小陈啊。”陆沅说着,眼睛依旧还是盯着手机屏幕。
“你天天搁那姐姐店里吃,她也不给你优惠优惠,一看就对你没意思。她肯定只看中了你的钱包,这样的女人。趁早放弃吧。”
陈弋一听,生气地锤了锤桌子,“谁说的!我俩上次还一起看电影了。”
陆沅眉毛一挑,“哦?”
陈弋开始自曝:“就你去临夏那天,没回你消息没接你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跟我们家圆圆在电影院看电影。”
“哦~也就是说,你那天压根就没想过接我电话咯。”陆沅依旧还是盯着手机屏幕,马上就要完成闯关了。
“电影院不让接电话。”陈弋苍白解释,实际上,他压根就静音了,根本不知道陆沅给他打了电话。
“那电影院也不让看消息咯。”陆沅语气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沅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我不搞基,我性取向很正常。”
平日里都是陈弋搁哪膈应陆沅,但论阴阳怪气膈应人,他还真不如他沅哥。
“去你妈的。”陆沅说完,手里的消消乐刚好完美通关。
“走吧。”陆沅说。
“去哪儿?”陈弋问。
“小卖部啊。我请你吃行了吧。”陆沅这一个星期来,心情一直不错。
“诶~”陈弋赶忙站起来,还不忘一把将桌上的零钱给薅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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