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既是如此,不若她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女儿。
哪怕日子清贫些,好歹有个爱护自己的父母不是?
“不对!你休想巧言令色,当初是你刺杀亲父,我本可以直接杀了你,是我不落忍……”
“你就只会翻来覆去的这些话吗?说我刺杀你?杀你的动机是什么?刺杀你的凶器从何而来?”
苏佩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你一直不喜我,性格冷漠,那凶器是你吩咐了贴身丫鬟去买,当日我喝醉了酒,你悄悄潜进我的房间,将我刺伤,那身影,那衣裳分明是你。”
苏乔皱眉,“也就是说你没有看见我的脸?那你凭什么说一定是我?就部门是旁人陷害?能买通我贴身丫鬟的人多了去了,与我身形仿佛的人也多了去了,一套衣服罢了,要再弄一套还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仅仅凭借着这些就武断定罪于我?”
一段话说完,苏乔艰难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苏佩,这件事不会完的。”
“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撤销诏狱司的状书,我不会让不属于我的脏污泼在我身上,我没有做的我绝不会认!”
苏佩显然没有想到苏乔竟然会这么做,“苏乔你疯了!”
一直保留诏狱司的状书,将苏家的脸面,长长久久地这么践踏?
他愤怒地将手中的折子向苏乔的脸摔来。
苏乔面容沉静,稳稳让开了,弯腰去,目光在那折子上停留了几秒,将之捡起来。
她两手齐动,定定凝视着苏佩,动作缓慢地将折子撕开。
“不疯我如何能活到现在呢?”
毕竟那个心心念念着苏家夫妇的小姑娘已经死了啊。
她已经死了!
苏乔忽然发狠,手下用力,指腹被压迫得泛白,几乎要咯疼她的手。
见状,周蕴抬手将她手中的折子拿过来,“撕折子这种事哪是你该做的?”
苏乔放开手,那双手悬在空中,清晰可见上面的老茧。
周蕴微微垂目,目光又落在那八块碎银上,格外幽深。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既然这案情有疑点,且是不可忽视的疑点,蕴有理由相信苏乔并没有做那等德行有亏的事情,皇兄,夫妻之间,信任最是为重,不论外人如何看待苏乔,但,蕴信苏乔。”
周蕴的话是确切地认定了苏乔。
景帝目光在周蕴和苏乔之间转悠了一圈,最终心下叹息一声,摆手道,
“既是如此,十九便带着王妃回去吧。”
景帝的话,便代表着他不会再撤销两人的亲事。
苏佩心中即便是再有不甘也只能吞下,阴冷的目光如附骨之蛆贴着苏乔和周蕴的身影离去。
这一趟,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景帝的一番敲打表明对方已经恼了自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苏乔。
那个孽女!
离开皇宫,闹市中的声音围拢而来,好像一下有了鲜活的空气。
周蕴目光不由落在苏乔的手上,此前也见过苏乔这双带茧的手。
可没有哪次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视线发烫。
耳边沐浴着鲜闹的声音,苏乔忽然抬头,正正和周蕴的视线对上。
“周蕴,我不想和你做普通的伴侣了。”
苏乔说得郑重而坚定,像是在对着人生中至高的信仰,许下最为虔诚的诺。
周蕴回神,疑惑地看她。
苏乔却没有解释,一来她不清楚她想要的伴侣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不知如何像周蕴解释。
二来,苏乔总觉得面对周蕴,她不好启齿,说出挚爱和知己两词来。
那两个她自己也不懂的词,在舌尖悄悄碾转的时候,仿佛会爆开甜酸的浆液,带着某种隐情,让她心头发慌,只能将之往下压,下压。
藏得深深的。
见苏乔不想过多解释,周蕴便也不问她,只指着她的手道,
“申神医懂些美肤膏药的配置,你的手可以让他为你看看。”
苏乔浑不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用。”
周蕴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因为彻底和苏家闹掰了,周一和周三便带着苏乔的东西回了王府。
苏乔和周蕴回去的时候周一和周三正在门口等着。
“王妃的几个小宠物已经交给府上专人看管了。”
见苏乔的目光率先看向自己,周一十分上道的解释。
“可以让那专人住得离我近些吗?”苏乔一边走一边问。
“属下这就去办。”
待周一转身进了府安排事物,苏乔正要跟上,走了两步发现周蕴停在了原地。
她回头,不解地看对方。
“你先回去,我有些事还须处理。”
苏乔点头,笑道,“那我就先进去了,你,早些回来?”
“嗯,府上的人你随意差遣,不必拘谨。”他叮嘱一番,转身走进了白茫茫一片的雪色中。
苏乔一直盯着对方的身影一直到凝成一点消失在远处,才收回目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圈。
系统坐在她肩头,微微歪着头,苍蓝色的眼眸里是不解,“宿主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苏乔随意道,踏着欢快的步子进了王府。
周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苏乔正蹲在王府花房里看。
这王府花房说是花房,其实还专门开辟了几块药田。
苏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植物。
心里熨贴极了。
果然,做人这事是最好的。
“你好像对这些药材很感兴趣?”
周蕴一只手负在身后,目光落在苏乔弯弯的眉眼上。
苏乔回头,仰头看他,眸间光亮更甚,“你回来啦。”
周蕴凝成一点的视线在苏乔脸上停顿了片刻。
他忽上前,微微弯腰倾身,伸手到苏乔身前。
苏乔的目光自然而然从他幽深的双目下滑,落在猩红的唇畔,滑过性感优越的颈部线条,最终落在周蕴的手上。
他的手掌十分宽厚,掌心处是一道横贯整个手掌的疤。
苏乔将手放上去,指尖微微蜷缩,指腹轻轻滑过那道疤。
仿佛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了一片静湖中,轻微的涟漪从羽毛落点慢慢扩散。
好像要从周蕴的掌心一直传到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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