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到底是心中有鬼,所以一时之间便不能将自己伪装得十分大度。
只因着诘问来得太过突然了,将他本来的心思说中,让人一时间说不出借口与反驳的话。
左狱司令好整以暇地看着戒语,他还以为这和尚会有几分无辜。
现在看来,呵,左狱司令的唇边漫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在大婚的当口,戮王本是轻易不会外出的。
他昨夜得到戮王殿下的命令,临出门前与家中妻子小心地嘀咕了一声。
他妻子也觉得有几分讶异,曾玩笑着说苏乔身亡一事本就是迷雾重重,戮王忽然在半夜吩咐他去查一个和各处不相干的和尚。
这本来就很奇怪,莫不是为了那位苏家的二小姐吧。
因此今晨在面对周蕴的时候,左狱司令才会忽然地福至心灵。
一直到现在这一刻,真切地看着眼前和尚。
他忽然意识到,他的胡乱说出的托词也许不一定就是什么托词。
它极有可能是真相。
“大师无话可说,想来是认了自己的确是暗中戕害苏小姐吧。”
戒语终于回了神,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绝不能在这重要的时候掉链子。
就是谁没做好这件事也都一i定不能是他。
“阿弥陀佛,老僧听不懂施主的话。”
他再一念佛号,微微敛垂着双目,装作了一讳莫如深的模样。
左狱司令瞥着他的神情,痴笑他,“大师来来回回就只会这么两句话吗?这也太没有新意了些,大师认为这种话我可会信?”
戒语沉着脸容没有说话,左与司令却觉得自己和对方说得够多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镇国寺的高僧的份上,就是这几句话也是不必说的。
左狱司令回头,瞥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凝声吩咐,
“来人,大师想必是腿脚不利索了,此去诏狱司毕竟有些遥远,你们还不上来,将大师架过去?!”
左狱司令的话音落下,身后自然有几个诏狱司卫握着金刀上前来。
戒语猛然一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左狱司令,似是不相信对方竟然敢真的自己动手。
“我是镇国寺的戒语!”
戒语沉声重复自己的身份。
左狱司令笑了,“大师不用说,来此之前,我们已然将大师的生平彻查清楚了,抓的就是镇国寺的戒语。”
戒语是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就算他出家了之后仍旧六根不清净,还贪恋着俗世的钱权,但是他也是极少和这些不讲理的官吏打交道的。
他晚场遇上的人,会有礼有节地和他说话,询问他东西。
根本不会将这些人一样一上来就要用武力。
一上来就拆穿了他即将去做的事,他心中本就有鬼,自觉自己这般应是违背了清规戒律。
这些油盐不进,水泼不进的人,他要如何应对?
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的凝滞沉默就已经表明了局势。
他早就已经输了!
竟然是这般地猝不及防。
戒语到底是不死心,见着无法反抗,便换了一个话头。
“既然施主非要老僧前去,老僧就去,就当时为这天下苍生了。”
戒语一派从容的模样,已然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诏狱司卫来绑他。
听得他的话,左狱司出声嘲讽,“戒语大师不过只对不起苏二小姐一人罢了,何苦说什么为天下苍生,大概这世间的和尚都喜欢这么自吹自擂,自说自话?”
面对左狱司令的嘲讽,戒语喉头一噎,想是出声反驳,但暗忖自己口舌上并非是这人的对手,便没有说话。
绑了人,左狱司令就带着人走了,一行人来得招摇,去的时候也十分招摇。
苏乔看着几人的身影离开,露出沉思的神情。
“没想到这位戒语大师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
周岚找的这个人应变能力委实也太差了一些。
“不是说是经常在外云游的行脚僧吗?”
苏乔想象中的行脚僧应该是极会察言观色,应变能力又强。
二不是只会在关键的时候支支吾吾,让人看出破绽,平白给人递出去把柄。
周一并不意外戒语的反应,他对苏乔解释道,
“镇国寺是大周极其有名望的寺庙,戒语在镇国寺出家,本就是背靠大势好趁凉,更别说他熬资历到了这个年纪,走出去,确实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
大周也算崇尚佛教,他这么一说,苏乔也就不奇怪了。
也正是因为大周崇尚佛教,是以这城中的荒废的寺庙才这么多。
说是荒废的寺庙,但也只是因为在闹市,难免沾染上了俗尘的气息,便被弃了。
但实际上,这些庙宇并未破败,时时也有进去修葺。
“戒语被带走的动静挺大,他们定然也是看见了,我们得回那破庙看看去”
苏乔对周一道,两人想到了一处去,于是便折身往回走。就是那么巧合,回去的路上,苏乔碰见了方才一直对自己洗脑的许明。
苏乔和周一对视一眼,叫唤了哥眼神,于是便紧着几步上前了去。
一拍前面许明的肩膀,苏乔的声音适时响起。
“许兄长,这么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许明回身来,眸间闪过一抹不悦,见着是苏乔,这情绪他也没有收敛,皱着眉,
“是你?你有事?”
苏乔露出拘谨的,讨好的笑容,“我本是打算和乡亲一起去乞些饭食,没想一抬头就见到许兄长匆匆走过,因为心中感念着许兄长的照拂,担心你有什么着急的事,便过来问问。”
听得苏乔的话,许明上下一打量苏乔,这人是学子,他和那些普通的难民不一样,这个难民稍微运作一下,是能用的。
许明心中微微一动,他刚才在街上看见周蕴将戒语给抓走了。
乍然之下不由得叫人心惊。
他们闹事的最重要的一环被切断了,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应当是他们在破庙中煽动人心。
戒语大师游行经过,见闹市中伫立着的破庙,忽然福至心灵入内观拜。
也就这一拜出了问题。
戒语发现他们的聚集,沉着脸听完了来龙去脉,然后手指一搭一算。
将苏乔祸害的事传扬出去。
原本是该这么演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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