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不管怎么选都觉得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放在苏乔的身上都十分地适配。
他本也不是擅长挑选这种东西的人，在每样都扫了一眼之后，决定只要他觉得合适的都让那掌事的包起来，一会儿送到戮王府去。
这一番下来，称得上是双方都很满意。
掌事将周蕴送出来的时候一边在心里感慨这戮王和传闻中十分的不同，也并非是那么不好相与的人。
虽然是人冷淡了些，眼神吓人了一些，但是对方极是好说话。
通常掌事接待旁的小姐或是公子哥儿总是要将一件东西说上又说，说得口干舌燥地对方才会满意地掏钱。
但是周蕴就不同了，根本就不用她开口说那件首饰或是那件衣裳或是那脂粉有多么地适合戮王妃，他就已经主动开口。
“包起来，送到王府去！”
看看，这是多么优美的大周话啊，掌事这心里甜滋滋的，看戮王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是个好相处的。
将戮王送出去了之后，掌事连忙吩咐人将刚才周蕴看上的那些东西打包好，送到戮王府去。
这是一单肉眼可见的大生意，众人闻言都很是热情饱满地去干活。
不说掌事喜欢听戮王的话，难道他们中的谁又是不喜欢听的吗？
事实上，周蕴是第一次做这种给女子买礼物的事情，但是他很自然地就会开始期待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苏乔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因为心中有了期待，周蕴的动作就快了许多，当他赶到了府门前的时候才恍然，那店铺是需要将东西包装好了再送过来。
比不得他直接回府，所以那些东西现在是还没有到的。
周蕴翻身下马进府，才刚绕过了前庭的长廊，过了月亮门，就看见周宸领着新麦站在前方长廊下的廊柱边。
新麦微侧着站在周宸的身后，一手扒着那红色的廊柱子，从那边伸出了头来看，神情怯怯的。
见着这场景，周蕴微一挑眉，问周宸，“有事？”
周宸负手，闻言抬手捂唇，正了正声音，
“新麦说小婶婶今日有些不太开心，我也觉得小婶婶有些不太开心，本是想去问问原因，但是临了，考虑了一下到底不太妥当便想先来问问小叔叔。”
周蕴皱眉，“王妃不太开心？”
周宸对身后的新麦使了个眼色，新麦立即很上道地站直身子对周蕴行礼告辞，
“王爷叔叔，我还有课业没做，这便回去了，拜托王爷叔叔多多哄哄苏乔姐姐，谢谢了。”
说罢，不等周蕴将她叫停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转身步伐飞快地走了。
小小的身影，脚不沾地地走，像是身后有谁在撵她一般。
课业很多？周蕴将目光重新移动回周宸的身上。
除了周宸的吩咐，并不能做他想。
周蕴负手走到周宸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周宸亦是大胆地回望过去，气势不输，半晌后，周蕴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率先走在前头，
“说罢，怎么了？”
周宸跟上自己小叔叔的步子，将新麦此前说的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下。
“今日，大皇兄在街上碰见了小婶婶和新麦，他将新麦认错当成了我也就罢了，竟然将小婶婶也错认成了四皇兄，言语之间的意思似乎是我和四皇兄之间的关系本该是颇为熟稔。
但是不说四皇兄和小婶婶有诸多不像之处，两人的身量就十分不同，最为重要的是，四皇兄怎么可能和我关系熟稔呢？我自知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环节被我错漏掉了，但是我实在是思考不出，便有了此次的交谈。”
周蕴低头瞥了一眼言辞逻辑清晰的周宸，想了想，将那重要的一环为他补上。
“有一日你小婶婶易容成了我的模样去了诏狱司，在那里碰上了周岚和平西侯，想来他是天生的眼瘸，竟将你小婶婶误以为是你父皇母后曾经没了的那个孩子。
你小婶婶将错就错，并不曾向他解释，于是就有了这一系列的误会。”
周蕴微微撇嘴，评价道，“老实说，周岚对此还挺深信不疑的。”
周宸恍然，原来是误以为是自己那个早夭的嫡亲兄长吗？
他若是能活下来，的确是应该行四，他若是活下来的确是应该和自己关系熟稔。
他若是活下来，的确是应该扛起责任，那句句讽刺的言语也就不难以理解了诶。
周宸恍然大悟，小婶婶是因为大皇兄字字句句都在挑拨离间而不太开心。
周蕴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他，“你想明白了？”
周宸点头，他迟疑了一下，询问周蕴，“小叔叔和小婶婶误导大皇兄是不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周蕴明白他的意思，周宸的确是不擅于心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熟读兵法。
阴谋阳谋他也看过背过，虽不曾应用，但是到底还是能看出来的。
周蕴没有否认，“是有这样的想法。”
周宸欲言又止。
周蕴瞥了他一眼，“不会一直让你小婶婶去伪装，这并不现实，早晚会让周岚查出来端倪，但是现在另外的人选我还没想好。”
要身量与苏乔相似的人并不容易寻找。
周宸点头，周蕴转而问起他在齐府上的收获。
说起这个，周宸就来了兴致，他负着手，眉眼洋溢着丝丝崇敬与欣悦。
“先生真不愧是先生，经典大道信手拈来，听先生的一席话，当真胜过我读三年书。”
周蕴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若是那帝道令的持有者没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让无数帝王趋之若鹜，引为圭臬呢。
“你们今日论的是什么？”
“权谋。”
权谋，挺好。
“不日府上会宴请沉先生，你注意一下时间，我想引你见见对方。”
周宸有些疑惑，“沉先生是？”
“三年前的登科探花，外放了三年，今年才回的上京，雪灾之事乃是他率先提出，是一位干实事的肱骨之臣，你可以见见。”
周宸愣了一下，前朝的官员，他现在就要见见了吗？
他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去见对方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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