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皇后带着四大贵妃押解了苏玥一路到了太行宫。
苏玥何曾以这样的姿态来过太行宫?
她因着是苏家大小姐,自然也是有资格入这太行宫过除夕宴的。
但她从前来这里,衣着华丽,莲步浅移,一行一动之间皆是世家贵女的典范。
她走在所有世家贵女们之间,便仿若是被所有人众星拱月一般。
她昂扬着自己的头颅,目光傲然,似乎她天生就该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而此刻……
她此刻虽也是所有人目光中的焦点。
但却是天差地别的焦点。
苏玥被押解着,她虽然尽力使自己的衣衫整齐,发髻规整。
她虽然尽力地挺直了脊背,高昂了自己的头颅。
她不屈的目光闪动着,似乎是想告诉所有人她并非是凶手。
即便她已经在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体面而傲然。
可因着她的手被绑缚了,因着她的身侧凶光毕露的枪戟。
她再是如何保持着自己体面,在众目睽睽之下,仍旧使得她觉得那些目光格外刺目。
她再如何强装,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人群中苏佩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被押解着对方苏玥。
他皱紧了眉头,眸色深沉蕴怒。
他猛地起身,死死地盯着这一行人的到来。
而因为他的动作突兀,景帝不由得暼了他一眼。
那被押解着的人似乎是苏玥。
景帝思忖着,既是苏玥,那倒是不意外苏佩此刻的反应了。
毕竟苏玥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
对方被皇后如此对待,他会因而生气也在想象之中。
但景帝却并不乐意,皇后到底是皇后,一国之母,还处置不得他一个丞相的女儿了?
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便是罚那也是赏。
他若是对旁的人如此甩脸也罢了,对皇后如此,还不是因为皇后没有母族,无依无靠?
念头转过之间,皇后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太行宫大殿的中央。
她仪态万方,端的是雍和容雅。
皇后对着景帝微一见礼,“见陛下安,梓童来迟了除夕宴,但是梓童却是事出有因,还望陛下知晓了来龙去脉后,原谅梓童则个。”
她耳部间垂下的水滴形纯金镂空雕花耳铛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晃,更衬得皇后肤色白皙。
但凡是除夕宴如此重要的场合,皇后自然要盛装打扮。
而她本人本就生得美艳,那形形色色的钗环放在她的头上,就显得她越发地娇美。
景帝不免因此而花了眼,不管何时看皇后,他总是能从对方的身上发现不同的美。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因此景帝的目光只在她盛装后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向了苏玥。
景帝略敛眉,声音微沉,“皇后,你可知道延误除夕宴是多么重要的罪名?你若是不能给出合理的理由……”
景帝装作生气的模样,哼道,“朕可不会原谅你。”
皇后仍旧垂着首,恭顺地回答道,“梓童自然知晓这不是一件小事,梓童自然也不会无的放矢。”
说罢,皇后抬起头,她微微抬手,令余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便借着对方手中的力道跪了下去。
她这行为太过突然,景帝不由得惊呼出声,“皇后这是何意?”
景帝心下不由担心着皇后。
黑曜石又冷又硬,而皇后身子一贯不好,若是因此而进了寒的气息。
那可才真的是不该。
景帝不由沉了脸,“皇后,你这是何意?”
即便是做错了事情也不该如此,该如何责罚他在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自然会有所决断。
而不是皇后自行责罚自己。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吗?
皇后:“陛下,梓童失职,这事梓童却不能祈求陛下的原谅。”
说话间,皇后美目水光盈盈,泪珠竟是在瞬间滚落。
景帝沉着脸看看她,又看看苏玥,“皇后如此大动干戈,朕却是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皇后眨了眨眼睛,泪滴从眼角滑落,显得她是那么地脆弱而又无助。
因着她这番反应,在场的官员们还挺莫名其妙的。
同时也对中宫发生的事情越发好奇。
皇后垂泪,此等景象谁能见到?
当然也有将这件事当做一场戏看的。
诸如三老之流便是如此。
造够了势,皇后这才开口,“梓童失职,使得戮王妃在梓童的中宫遭遇了毒手。下的毒与此前戮王所中的毒同为一源,而下毒之人,便是苏家大小姐,苏玥!”
皇后不大的声音落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因着众人都屏息着,而这大殿足够空旷,回音往返回复之间,倒是让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了。
恍若一石击起了千层浪卷,浪花肆意拍打着身处在岸上的他们。
直拍得脑袋嗡嗡的,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戮王妃中毒了?
戮王妃所中的毒乃是戮王中的那种毒药?
而下毒药的人是苏玥?
那岂非就是说苏玥乃是尔玺中人?
听得皇后的话音落下后,第一个出声反驳的是苏佩。
他愤怒地甩袖,言辞犀利地道,“胡言乱语!”
浑然不顾说这话的人身份乃是皇后。
景帝皱了皱眉,为苏佩对皇后的这般态度而心有不快。
他不悦地看向苏佩,“苏丞相以为如何?苏相可不能因为下毒的人乃是你女儿就有所偏袒,你有何证据证明不可能是苏玥下的毒?”
苏佩虽然没有证据,可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和尔玺牵扯上什么关系。
既是如此,那必然就是皇后在信口雌黄!
但此刻面对景帝的诘问,他的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那不就是明明白白地说他就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女儿因而有所偏袒吗?
苏佩想了想,回答道,“臣以为,苏玥为人如何,整个上京中人都有目共睹,她乃是世家贵女典范,才情品性皆是上乘,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出下毒之事?且……”
苏佩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苏玥一介闺阁女子,尔玺却是江湖组织,她怎么可能与对方产生关系?”
“再者而言,尔玺的贼子曾掳走臣下,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玥只怕恨不得生啖对方血肉,又怎么可能会和尔玺扯上关系呢?”
一连三个理由说下来,倒是井井有条,十分地有道理。
但苏佩自己说得畅快了,听着他为自己辩驳的苏玥却茫然了。
尔玺什么时候掳走过父亲?
她的心里不由得产生这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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