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旁的副将听到他的话,有些不满地道。
殿下怎么能长敌人的威风呢?
北执偏头看向副将,唇角轻轻一扯,“怎么?我说得不对?”
副将深呼一口气,说得对是对,但是现在两军对垒,怎能说对方的厉害之处呢?
他没好气地道,“殿下,如今我们该如何做?”
该如何做么?
北执回头,继续看向大雾深处里,“我本也没想过能一下拿下北原,如果我可以,周蕴就不再是周蕴了。”
北执长呼一口气,“等着。”
攻城仍旧在继续。
虽然辣椒水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仍旧是有北耀的士兵躲过辣椒水,从云梯攀爬而上,到了城头。
这时候就该盾牌士兵左边拿着刀戟的士兵起作用了。
冒头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一冒头,手上的刀就直接挥向拿着长瓢在往下倾倒液体的东西。
他们明白就是这东西让自方的人掉下去许多,因而恨得不行。
脸上也是凶狠异常,刀重重地砍下。
但并没有砍中那拿着长瓢的士兵。
北耀军瞪大眼睛,愤憾地发现在那拿着长瓢士兵的旁边还有拿着盾的,拿着刀戟的。
那盾牌将他的刀挡下来,刀刃直直撞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一边拿着刀戟的士兵,将刀挥来。
北耀士兵见状,连忙抬刀去挡,挡住了一个,没有提防那拿着瓢的士兵舀了一瓢的辣椒水,冲着他的眼睛就洒来。
北耀士兵正是瞪大了眼睛专心对付刀戟的时刻,结结实实地被喷了满眼。
他啊地一叫,猛地闭上眼睛,狠狠地将刀往前一横扫,也不知有没有扫到人。
看不见此刻城头上的情况,这位北耀士兵算是废了。
虽然大周边军也有因此而受伤的,但是情况比这位北耀的士兵已经好了太多了。
士兵们配合默契将这些士兵打下城头。
周蕴也在守城之列,他站的那一处,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管是什么样的士兵上来,皆是被他一下打下去。
这一场试探性的攻战,以大周的小胜而结束。
虽然是小胜,但是,大周士兵也不是没有损耗。
周蕴站在墙头透过女墙眺望远处北耀大军的营地。
雾已经散了。
而北耀也鸣金收兵了。
林弦站在他的身边,话语里不掩兴奋地道,“王爷,我们赢了!”
周蕴略略皱眉,是啊,赢了,但是又如何?
林弦见他不搭话,气氛也仍旧冷凝,不由停顿了下,“王爷,您似乎不太开心?”
周蕴侧头看他,“我们损失了多少士兵?”
林弦一愣,他只记得他们赢了,但是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是赢了没错,但是他们的士兵也损失了。
死去的士兵人数却也并不少。
周蕴凝着对方,“这样试探性的攻城不会少的。”
而下一次攻城也必然不会像是今天这样了。
周蕴道,“他们已经猜测到我们箭羽不够了。”
归德朗将脸上的笑容彻底沉寂下去,“所以,下一次他们会先和我们远攻?”
周蕴点头,“是很有可能。”
“那王爷该如何做呢?”
周蕴继续回头眺望着那边的北耀的大军。
他的手放在墙头石砖上,指尖轻轻地点在上面。
“你带消息下去,告诉戮王妃,将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们好生安顿。”
林弦愣了愣,正在想办法呢,怎么突然说到了已去世士兵们的安置?虽然这的确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刚才他问的是如何应对北耀啊。
归德朗将虽然有些疑惑,但仍旧痛快应是。
他抱拳正要下去,周蕴却忽然叫住他,“记得告诉对方,多找一些稻草和衣衫。”
林弦明白了,这是要让那些士兵们体体面面地走。
传闻中戮王爱兵,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是他仍旧疑惑。
但是戮王为什么不先说对付北耀大军的对策呢?
难道是他还没有想好?
林弦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而后再仔细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接触到了事情的真相了。
他走下城门楼,朝着安置士兵们的地方走去。
然后在人群中看见了忙碌着的戮王妃。
对方正在给士兵们换药。
堂堂王妃,居然在给士兵们换药,这样的场景林弦如何看过?
他此前知晓戮王已经娶亲的时候,就惊了一惊。
他只听过戮王威名煊赫。实在是很难想象对方娶亲的模样。
第一次见戮王妃,对方生得娇俏如春花,林弦只觉得,对方和戮王站在一起,当真是如同璧人一般侧目。
更加让他想不到的就是戮王妃会亲自给士兵们上药换药了。
林弦朝对方走过去,他先行一礼,而后道,“见王妃安。”
苏乔余光一扫,瞥见是他,并未转头,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只问,
“周蕴让你来说什么?”
这也就只有戮王妃胆敢这般称呼戮王了。
林弦在心里想着,面上连忙道,
“王爷命属下带来消息,务必要好生安顿着死去的士兵们,多买些稻草和衣衫,让士兵们体体面面地走。”
苏乔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拢拢眉,“今晨的守城战,死去的士兵多吗?”
林弦叹息一声,“今晨参与守城士兵人数五万,伤者两万,死者八千。”
八千……
“我知道了,你去回周蕴,我定会妥帖做好。”
苏乔说罢,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林弦的脚步声离去,苏乔白皙的手背上却忽然砸下一滴圆滚滚的泪珠。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红着眼框的士兵显然没有想到这结果,有些无措。
他连忙认错,“王妃,属下冒犯王妃,属下有罪。”
苏乔抬眸,清澈的眼睛看向对方,“在为死去的士兵们难过?”
红着眼眶的士兵愣了愣,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约莫是十八岁上下的模样。
还只是一个小孩。
苏乔对对方很是宽容,她面色温和地摇摇头,
“不曾冒犯,真性情罢了。”
她拿起一边的帕子,将那一滴泪擦掉了,而后继续为对方将药换好。
之后,苏乔什么也没说地离开继续为下一个受伤的士兵处理。
而那位红着眼眶的士兵在她离去之后,情绪也终于完全地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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