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五十三章 夜,不平静</b>

    说完,紫眸男子整个身体就跟水波纹一样流动起来,很快人就消失不见了。

    封祁一直到房间没有了紫眸男子的气息,才渐渐松懈下来。淡色恍若透明的薄唇,突然溢出一抹妖艳的殷红,接着见他的唇角轻动,那殷红色就消失了。

    最后看了眼床榻,没有走近,就转身离开。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元斐末满脸复杂的下了床榻,站在大开的窗前,看着步步远去的封祁。

    他知道是他在床上,所以那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而他离去的方向……

    封祁没有回他的房间,而是径直往木莲华休息的客房而去。

    走到客房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均匀的呼吸,心下一片安定。然后用巧劲,打开门闩,进了房间。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声音发出。

    木莲华照旧把被子踹到了地上,自己裸着大半个身子,没心没肺的呼呼深眠中。

    封祁把被子捡起来,放到一边。走近床榻,从床里侧扯出一床备用被子,给木莲华盖好。

    然后整个人就坐在了床沿边,看着她怔怔出神。

    脑袋里却是空白一片,根本想不起一点儿东西。可心是满满的,好像他久久遗失的重要羁绊,终于回来了一样。

    “宝儿要跑曲线,别直着跑,蛇会追上你的……靠,看老娘不剥了你给我娃炖补汤。”说梦话的木莲华,两只手挥舞起来。

    封祁忍俊不禁的弯起了薄唇,同时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重新盖好撩开的被子。

    “宝儿别抓娘,我这正杀蛇呢。”木莲华继续说着梦话,却是把封祁当成了梦中的宝儿,就要摆脱封祁的两只修长白玉的大手。脚下更是一个狠踹……踹到了封祁的大腿根,离那东西就寸许了……

    可即便如此,也够刺激到那敏感的地方!

    封祁眸色变深,突然松开木莲华的两只不盈一握的小手……利索的脱掉外裳,最后仅着内衫钻进了木莲华的被窝,修长有力的腿,压住不时踢蹬的光裸软柔的雪白长腿,宽阔坚实的胸膛一个翻身,伏在了香肩半露坚挺圆润的高峰上。

    深沉的凤眸直直的盯着依然闭着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淡色清凉的薄唇轻轻的贴上了嫣红烫热的丰唇……

    ……

    梦中的木莲华本来正在给儿子炖蛇汤,突然天地一个黑暗,她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给拽进了一个偌大房间里。房间富丽堂皇,奢华中透着雅致。

    那手的主人……竟然是封祁。

    只见他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恐怖气息!背后有一对伸展大开的漆黑翅膀,每个翅膀足有丈余多长……像极了地狱而来的大恶魔!

    木莲华本能的条件反射就要跑,却被封祁一个猛力拉扯,飞身倒在如堕云端的大床上。

    那床,竟然是她在现代时最钟爱的某奢华品牌的大床。曾经,她在那大床上和差点就要结婚的男朋友,玩儿制服sm!她是纳粹女s来着……

    “莲莲开开门!”

    蓦地,元斐末扯了大嗓门在门口喊起来。

    “莲,不开门我就要自己进去了。”元斐末不等话落,就推门而入。

    木莲华也成功被元斐末叫醒……

    只是,眼下这情况,有些尴尬。

    “你!不许再动!”木莲华身体一紧,低声喝止。

    封祁正好卡在最关键的时候,马上就要进入蓬门……元斐末的大嗓门听着好似很普通,实则是暗含了内力的,并且目标直至向他。

    只好先按捺下动作,安抚木莲华,“夫人且等一会儿。”这话说的……好似完全没听到木莲华的喝止,只是因为元斐末来了所以才暂停。

    然后层层锦被把木莲华裹严实了,才披袍下床,带着情欲的怒冽冷眸刺向已经进了门来的元斐末。

    木莲华此刻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竟然不光梦中要被xxoo,现实里也就差一步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看到元斐末,木莲华黑了一张脸,“吃了药就该好好休息,现在正是药效发挥到身体的时间。”

    元斐末看都不看封祁,对木莲华被裹得像粽子还挺满意。这才安全啊!

    然后道:“那药折腾的我浑身发热发烫,根本就睡不着。就想来找你玩儿会扑克,等药劲儿过去了,就回去睡。”

    天黑,即便亮着两盏烛灯,木莲华也看不清元斐末的眼神。封祁是武者,功力匪浅,双目闪着幽光,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特别是那看向他时,浓浓的得逞的眼神,让他恨不得立刻捏碎了他。

    木莲华闻言想也不想的回道:“你去旁边的暖阁等我,我起来陪你玩会儿。”

    朋友有难,她理所应当帮他一起分担。

    封祁则彻底黑了一张俊脸,对木莲华道:“你睡吧,不用起来。我正好也睡不着!陪元兄弟玩会儿。”睡不着三个字略略加重了些。

    “咦?你会玩扑克吗?”木莲华问封祁。

    封祁一时顿住语塞……扑克是什么?

    木莲华问完后,就把胳膊探出被窝,找衣服穿。封祁忙闪身把床帏幕帘放下,塞了衣服进去。

    元斐末翘了翘胡子,朝暖阁走去。

    三人玩扑克,玩什么?

    木莲华看着两个从一见面就不对头的两个人。其实非常适合玩一种游戏,她肯定稳赢。

    正好昨天她买消息花了三万。

    “斗地主如何?”木莲华先看向元斐末。

    元斐末点头。玩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封祁这厮和他的宝贝莲独处。刚才差点儿就出事了!哼~哼~

    然后木莲华又看向封祁,把规则给他说了一遍。

    聪明人智商高,一遍就表示知道了。

    三人开始轰轰烈烈的斗地主。

    开始木莲华当地主。然后坐看封祁和元斐末两个人互掐,最后她占便宜,赢了。

    之后是封祁当地主。木莲华和元斐末两人一个小眼神,相互给了暗号……一会儿帮过牌。结果封祁这厮,直接来了个春天。

    第三把元斐末当地主。封祁直接和他掐了起来,木莲华干拿着一手牌,最后封祁胜。

    第四局依然是元斐末当地主。这次他牌好,直接把封祁炸了个透心凉,连带着木莲华出钱也是透心凉。

    第五局木莲华当地主了。很好,这两个很乖觉,乖乖被炸被秒,出钱利索儿的。

    第六局封祁当地主。这次封祁牌没那么好,就在木莲华和元斐末打好招呼准备赢他时,这货竟然捂牌不出了。最后木莲华自己个儿出完了。

    第七局元斐末当地主。木莲华表示这一把不是赢就是栽了。她没有出牌的机会,然后她输了。

    第八局她开始犯困了。看这把轮到自己当地主,瞄了眼手里的渣牌,就摇摇头‘过了’。封祁捡了起来,然后一个三炸的春天,把木莲华的银票勾走一小半!得,瞌睡虫没了……

    斗地主斗到丑时,看着没赢还输了六万两的木莲华发狠了。

    教了二人一个绝的诈金花

    这是纯赌博了!木莲华要搂钱。

    只是,这考验心理胆识和财智的游戏,两个男人一点儿都差,木莲华发现自己又成了给人‘添锅’的了……

    很快三万两又进去了,元斐末也跟着赔了些,不多,千两左右。

    木莲华把扑克收到手里,喝了口浓茶,淡淡的对二人道:“这么吧,我当荷官,就是发牌的,你们两个玩儿。每局赢方要分一半给我。”

    好昂贵的荷官……这和抢劫也差不多哪儿去了……

    厮杀兴致正浓的二人,想也不想点头答应。

    “很好。这个游戏叫梭哈,规则是这样的……”

    封祁在木莲华介绍规则时,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真是不知她哪来这么多想法,如果这些东西流到赌场,怕又要掀起一翻风波了。

    元斐末则早就见怪不怪……

    一直打到快黎明,元斐末和封祁各有所输,最后木莲华数着手里厚厚一沓子的银票,满意的宣布散场。

    元斐末称暖阁很舒服,就睡这了。

    木莲华精神头实在困到不行,也就不管他了。虽然元斐末把她当心仪的女子,只是她实在是跟素女一样拿他当一个弟弟看待的。而且,元斐末还是很规矩的。再说他那里受伤了,有心也无力啊。

    封祁也表示这个客房的灯很亮,看公文很舒服。

    木莲华闻言撇了撇嘴。扯吧!就一普通的蜡烛,能有她曾经在少师府睡的那个奢华房间里的夜明珠好吗?

    疾言厉色道:“不许上床!”

    封祁僵了脸,元斐末窃笑不已。

    好一会儿见其点头答应后,木莲华才裹了被子,迷糊去了。

    于是,一大早封瑾诺打算找元斐末一起蹲马步时,就看到了他的爹封祁在批阅公文。而元斐末趴在暖榻上呼呼大睡着。

    被床幔遮住的床前踏脚凳上,放着一双母亲的软底绣鞋。

    什么情况?

    却不及多想,就先朝封祁走了过去,“父亲早安。”

    封祁点了下头,轻声问道:“今日要面见圣上,可紧张?”

    封瑾诺摇摇头,“没什么啊。难道他不是人吗?”

    封祁唇角轻勾,“是人。”

    “那就没问题了。”封瑾诺毫不在意的道。

    封祁笑容更温和了些,“去蹲步吧。”

    “嗯,那孩儿先出去了。”封瑾诺看了眼睡的像头猪一样的元斐末。没能拉到大伙伴,只能自己去园子里继续蹲马步。

    早饭时,木莲华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元斐末还在呼呼睡着,揉着酸涩不爱睁开的眼睛,轻踢元斐末道:“斐末,去床上睡吧。”

    因着迷糊,忽略了还坐在窗前书桌后看书的封祁。

    元斐末本来还要继续睡,可一听木莲华让他去床上,一个激灵就醒了。想到昨夜,他拿着木莲华的内衣裤时,激动地浑身燥热难受……那被窝里可全是木莲华的体香,绝对会更加让他心中欲火欲焚还无处可泄的那种!

    “不用了,我这就起来。”说话就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木莲华身后不远处黑着一张脸的封祁。

    桃花眼轻转,突然转口道:“头有些晕,还是再休息休息吧。”然后就见某男的脸越发黑了个透,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元斐末越发开心了!

    木莲华点头,“嗯,快过去吧。我去看看宝儿,送他上学。”

    “好,过去吧。”说着话就朝木莲华还铺散着的被窝走去,谁知某男比他快了一步。

    就见某男极快的收了木莲华睡过的被子枕头床单毛褥,瞬间整个床就空荡荡的了!

    元斐末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

    而木莲华已经忽忽悠悠的出了门,没有看到这一幕。

    等封瑾诺上书院离开,木莲华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结果看到乱七八糟的房间,和她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账本和没有查过的混作一团。一时气炸了,就去找元斐末。

    结果这厮竟然出去了。

    木莲华憋了一肚子气,去了帐房。

    就看到帐房旁的小房里,堆了两个大箱子。

    这两个箱子挺陌生的,想了想,就是想不起她何时置办过。

    走过去打开看。

    一个箱子里是精美华贵的绫罗绸缎,全是时下最新颖受欢迎的。有千两一匹的云织锦,还有宫廷专用的宫纱……各色价格昂贵的胭脂水粉,也是摆的整整齐齐的,数量不少。

    另一个箱子里,则是古玩玉器。算不得多么珍稀昂贵,可数量不少。

    木莲华瞅着这两箱子加起来不下数万两的东西。想起来昨天封杨氏说的话……‘她前半晌就来了这里,到后半晌才离开。还给你送了好多值钱的东西。’

    木莲华合上箱盖,朝封祁的书房走去,敲门没有应声,轻推门……‘吱呀’门开了。

    满书房的书,没有一个人影。

    重又关上,进了自己的书房。看到那一摞子的请帖,木莲华一本一本捡起来看。

    好么,感情整个大晋朝堂的官员夫人都发了帖子。这要是每一个都参加,直到年底,估计连个假日都没有。

    等翻到最后一本时,是陆府的帖子。一份稀里糊涂的帖子。‘敬启冬月初八恭候莅临赏梅。’没名没姓的,连落款也没有。

    嘿,正好是今天。

    木莲华手指叩桌。虽然封祁说随她怎么办,可如果她要是明城店开业了,能拉这些人成客户,对店来说可是一大好处。

    只是她实在不耐这些贵夫人相互攀比虚荣的应酬。其实只要她头上还顶着封祁夫人这个帽子,这些人即便她不理,她们也会过来光顾一二。

    等以后她不是封祁夫人,那她就把店落到封瑾诺的头上,生意也没问题。不怕这些人下绊子。

    所以,倒是没必要去的。

    “夫人,昌平公夫人来访。”林又安在门口回禀道。

    木莲华回神,轻皱了眉。这才辰时,这昌平公夫人是堵人来的吧。

    “请去客厅好生招待着,我这就过去。”来者是客,她也不在乎那一碗茶水。先看她的意思吧。

    换了一身石榴红的广袖留仙裙,梳了个堕马髻,挽上一只红珊瑚的梅花簪子,又画了一个精致的容妆,眉额间勾勒出一朵金蕊盛艳的红梅,三分颜色瞬间九分。

    轻甩广袖,婉然转身,十分颜色跃然可入画,仕女不过如此。

    “好漂亮!”门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名五官俊美洒脱的阳刚男子,身着天蓝色窄袖云纹锦袍,一双带着淡淡痞子味儿,更多豪放不羁的桃花眼,痴痴地看着木莲华。

    木莲华从袖子里抹出一把翠玉青稠的折扇,慢慢打开优雅的掩口,眼波轻转,媚意不经意的流泻而出……“舍得刮胡子了?”说出的话带着调侃。

    元斐末迷得痴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答道:“那不是在海上吗?刮胡子给谁看啊,都是大老爷们连个母蚊子也没有。”

    “行了,来帮我看看,这身如何?要去见个公爵夫人。”木莲华随意转了一圈,让元斐末帮着打量一二。

    元斐末这厮光看美人了,哪里管什么合适不合适,只夸,“好看。莲以后每天都这么穿。”

    木莲华瞪他一眼,“怎么可能。好了,我去前厅,你记得喝药。”

    元斐末瞬间苦瓜了一张俊脸。

    等到了前厅,木莲华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

    驻足细听,一个声音陌生,应该是昌平公夫人。另一个则再熟悉不过,是封杨氏。

    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没有任何挑剔的笑容,步履轻盈文静的进了客厅。

    一时,整个客厅的视线都向她集中而来。有审视、有不屑、有关切、也有好奇……

    木莲华目不斜视走近封杨氏,蹲身行礼,再规矩不过,声音清爽干脆透着俏嗔,“小华给母亲请安。”

    封杨氏笑的开怀,拉起木莲华。然后看向昌平公夫人,“小华,这位是昌平公夫人。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木莲华蹲身行了礼,谦逊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若有怠慢之处,昌平公夫人还请多多原谅则个。”其间木莲华扫了昌平公夫人一眼,保养的不错,像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仍妍丽。一身荣华气派,眉目间有傲气瞧着不好相处。身后跟着四个丫鬟。那不屑的眼光出自这四人。

    昌平公夫人忙起身,只受了木莲华半礼,来求人高抬贵手的,自然眼下要低人半头。

    “少师夫人果然妙人啊。”昌平公夫人一脸热络亲密的笑容,笑声称赞。后又看向封杨氏,“老姐姐,您可真有福气。”

    封杨氏把木莲华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这辈子没有闺女,这就是我的宝贝闺女了。呵呵~”

    木莲华羞赧的低下头,“母亲、昌平公夫人,可是拿我寻开心啦。”

    封杨氏抬手点了下木莲华的脑门,“谁拿你寻开心了,说的是实话。”

    昌平公夫人轻合了下眼,然后笑的更开怀了些,“老姐姐和儿媳情同母女,真是让人羡慕。说起女儿,老姐姐有个干女儿吧。叫宁柳儿还是云柳儿……瞧我这记性,竟记不清了。”

    说完看了看木莲华,眼含深意。

    木莲华眨眨眼,然后状似惊讶的看着封杨氏,心里则毫不介意。干女儿?怕是给封祁找的屋里人吧。

    封杨氏对昌平公夫人突然说这茬,心里不悦,面上却依然笑容满面,回道:“不怪的。我就带她出去过两次,叫宁柳儿,是我老表妹的女儿。身体不好,在京城养身体。”然后低头对木莲华道:“回头你见见,是个好孩子。”

    表妹?那更好啊。表哥表妹一家亲啊!

    “嗯,听母亲的。”木莲华倒是真想见见。如果这女人以后会是封祁的屋里人,就跟宝儿有关系了。好,便罢。不好,就得防患于未然了。

    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些闲话,木莲华也多少知道了一些现在京城贵妇圈的主流,也知道了封杨氏很少去参加这些活动。

    比如长公主每月十五就要开一次赏花会。

    一月兰花、二月桃花、三月蔷薇、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凤仙、八月丹桂,九月菊花、十月木芙蓉、十一月山茶,十二月梅花。

    木莲华想了下,那厚厚一摞子的请帖,还真就没有长公主的。

    昌平公夫人觉得闲谈差不多了,就开始说她儿子王世狄的事。

    “说来也是丢人。我那不孝儿被人教唆着开赌坊。我家公爷知道后,狠狠的抽了他一顿。谁知道那些个下人竟然还在拿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前两天更是让贤侄媳受了委屈,今儿特地过来替我那不孝儿给贤侄媳道个不是。”

    木莲华看了封杨氏一眼,见她面色平常,就笑着回道,“都是误会,解开就没事了。也是那些下人顶着主子的名头作恶,却是和令公子没什么关系的,昌平公夫人太客气了。回头那店开张,还要夫人多多光顾才是。”

    只要不找麻烦,她也懒得惹这硬钉子。不过,怕是没那么简单。不然,为何那孙百万会被替换了死刑犯。

    木莲华上次在风语楼买消息,那卖消息的俊美小哥送了她一个消息孙百万临上斩台时被其他死刑犯替换了。至于下落,那俊美小哥不告诉她,要她拿消息来换。

    其实压根就不用再问。那必定是王世狄动的手脚。至于下落……必然是在王世狄那里。

    昨天的重礼,今天的赔礼,昌平公夫人瞧着有些憋屈不怎么甘愿,却也是带着诚意的。那孙百万被偷梁换柱,大概也是被她儿子蒙在鼓里。既如此,木莲华也不介意佯装不知的和她周旋一二。

    话说两头。

    封祁得知赵卫要来探病,就回了少师府。

    以为有什么要事要商,得知是为自家夫人没有赴约,还退还了请帖的事。就表示无碍的。木莲华何止他赵府没去,怕是谁家也不回去的。

    后又听闻,那请帖非赵韦氏所写,而是小妾写的,封祁皱了眉。就先让赵卫回去了。

    木莲华不去是一回事,可如果那请帖本身有问题,则是另一回事了。

    回了莲宅,就找木莲华。

    正巧,昌平公夫人也要离开。

    一番相互见礼后,送走昌平公夫人。

    封杨氏见儿子回来了,就想要见孙子。她昨夜因为太高兴,愣是睡不着。就熬夜给封瑾诺做了一副毛手套,现在想要立刻让孙子试戴。

    便让刘德顺带着封祁进内皇城的腰牌,要去天泽书院看孙子。

    封祁性子虽冷,不善表达,可是个孝顺的。知道这不合规矩,也同意了。

    等封杨氏也走了,木莲华就带着封祁,去了她的帐房。把昌平公夫人的来意说了,还有那两箱子重礼。

    封祁想了下,让木莲华先留着吧。等过段时间昌平公府怕是要用,到时再送回去不迟。

    木莲华一惊,什么意思?

    难道昌平公府过段时间要变穷吗?需要卖首饰绫罗脂粉玉器换钱?却也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封祁没有再就昌平公府的事多说什么。然后把赵府请帖的事,告知木莲华。

    木莲华无所谓的笑笑,“倒没什么。看那字娟秀婉约,原以为赵夫人是个不错的。现在看来倒是那小妾不错。”

    只是,那小妾真不错吗?越矩替主母写不该写的请帖,也是有心机的。木莲华明白,只是各家有各家的故事,她却懒得多想多问。

    最后,木莲华把陆府的请帖拿给了封祁,“喏。请你去赏梅的。”

    封祁接过看了一眼,薄唇突然轻笑,“陆府的?倒是罕见。”说着就把那有问题的请帖塞进了袖兜,收了起来。

    至此,二人突然无话。

    封祁就那么直直的瞅着华服装扮的木莲华,目光灼热。

    木莲华蓦地觉得脸有些发烧,手脚有些无处摆放。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道

    “听宝儿说,你武功蛮高的。但母亲以前说过,你酷爱读书,一天到晚除了看书写字连门都不出。”

    说到这儿,木莲华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封祁。

    封祁沉默了。

    就在木莲华以为听不到答案时,封祁有些自嘲的语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夫人可知夺舍?”

    木莲华心里突然‘突突’起来。

    夺舍!

    她能说她不光知道,还有类似体验吗?也许他的夺舍和她的还魂不同。可都是,一个身体里突然有了非原主的另外一个人。她的这个是原主已经香消玉殒,很顺利就成了这个人。而封祁的……看样子不简单。

    封祁见木莲华露出惊讶的表情,知道她是听说过的。便继续道

    “京城百里外有禁地黑狼林,夫人可知黑狼林里有什么?”封祁有些咬牙道。

    木莲华回道:“黑狼?听说进了黑狼林就注定要被撕裂而死。”她是喜欢冒险,可必然要死的地方,在没有可信赖的力量前,她是不会不要命的瞎狂热。所以对于此等禁地,她是好奇和畏惧兼而有之。

    “状元及第后,报喜官在虞国公的暗示下,把喜讯只报到了虞国公府,而没有送达洛城。得知后,我就想亲自回去一趟,然后接母亲和你来京城。为了尽快回洛城,我选了离黑狼林最近的一条路。”说到这儿,封祁脸上露出一抹悲戚。

    木莲华轻皱了眉,想要阻止他继续说,又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纠结了……

    “就在距离黑狼林最近的时候,一辆皇室的马车从黑狼林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七八匹冒着黑气的黑狼。

    马车里有孩子的哭声,我便率众人去救。谁知刚靠近马车,那黑狼就奔了上来……

    顷刻……护送我回洛城的五十名士兵就被这七八只黑狼吞噬……我自然也未能幸免。我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自己的双腿消失在黑狼的獠牙血口。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有意识。可却发现自己行走在一片雾气缭绕的金色长河。我顺着金河走,慢慢又看到同样行走在金河的人。只是他们走了几步,就会被人接走。而我恍惚从天地初开就一直都泡在河里。后来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我该离开了。”

    说到这,封祁停了下来看着木莲华。

    而木莲华则一脸苍白……心中震惊!

    金色长河!

    脑袋突然一轰,一些片段在眼前闪现……

    是了,她亦曾见过的,只是她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听一个模糊的人影说,那是神炼池,是犯了天罪的神人洗涤灵魂的,其痛苦无可比拟,时刻都要承受魂魄被撕成碎片,再聚合,再撕裂的极致痛苦。

    画面到此结束。

    木莲华震惊的看着封祁……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画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突然癔症发梦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三年后了。君泽,也就是当今圣上。他告诉我,我被黑狼吞噬了双腿后,那黑狼就暴体而亡了。而因为和黑狼王斗,身体被撕裂只有元灵逃出了黑狼林的他的师叔崆兢,就夺了我尚有一口气的身体。之后三年,他的师叔用半生功力来复原我的身体。只是不知为何,修复的特别慢。最后在完成的一刻,崆兢说他要仙游了。

    我的归来,他的离去。等我检查完身体,就凭空有了一身的功力,而且这功力随着时间而自主加深!可能是崆兢留下的吧。”封祁说到这,轻合了狭长的丹凤眼,浓密的眼睫带着不安的颤动。

    木莲华压下心里的震惊,抬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僵滞的脸,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盈现的浅浅梨涡,甜暖迷人,“那崆兢不论是好心救你,还是为了自己有个身体。结果是你就好。”宝儿需要的是亲爹,如果不是,她干嘛来这儿。就算她的朋友包括宝儿的干爹,给不了他真正的父爱,可成长成一个男人的过程,也多少能有所借鉴。只是,大多人都比较抽象罢了!

    至于她,好像还有一段神秘的记忆没能完全记起来。呵呵,倒是有意思。

    封祁睁眼看向木莲华,眼睛漆黑又像钻石明亮,局促急问:“你相信?”他在那金色长河的事,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如此离奇……他也只是在风语楼说了一半。只说了他的身体被崆兢夺舍过……而在金河浸泡时的恐怖之痛……有时候他会觉得他是做了一个噩梦!那噩梦到现在让他对身体受再重的伤,也没有感觉。

    木莲华点头,“嗯,为什么不信?你不是也说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京城外百里处就有一个黑狼林。而云幻海下有一个水晶龙宫。元周国有一座仙落山,据载每百年山上就会出现一座悬空的仙殿。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你被夺舍,三年后又魂归本体,只不过又添一桩离奇罢了,不算什么。”靠,就算不信,她本人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借尸还魂,也够可以的。

    “莲莲你在哪儿找到的金毛,给我也弄一条来。”元斐末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汪汪汪’接着是金毛的叫声,听着它像是很开心,叫声宏亮。

    封祁煞然变了脸色,冷眸带着难掩的敌意看着门外。

    木莲华注意到封祁的表情变化,聪明如她,自然明白,不由心中沉叹。

    然后听着元斐末的嚎叫,就出去了,入目的是元斐末被金毛扒着肩膀舔脸。

    当即就有些吃味。

    金毛可从来没有和她如此亲密过。

    “金毛,过来。”木莲华发命令了。

    谁知,金毛只看了她一眼,就依然热情四溢的和元斐末玩着,理都不理女主人。

    这下木莲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放狠话,“斐末,喜欢就带走吧。我赶明给宝儿再寻一只豹子玩玩。”

    ‘嘎’金毛就停止了动作,然后一个极灵活的转身就朝着木莲华扑来,各种巴结,极尽能事。

    木莲华看着名副其实狗腿的金毛,唇角翘起,然后回答元斐末的问题,“在白沙湾岛吧。当时那一窝狗,就一只它这模样的。后来我也托人问过还有没有这样的,打算给金毛找个伙伴。来信说是没有了。所以如果你实在想要,得让金毛生仔仔才行。”

    元斐末一听,就摇摇头,“如果这样就算了。它生了孩子,也不见得像它。以后再说吧。对了,今天去店里吗?”

    木莲华点头,“等下换换衣服就去。你也跟着一起吧。我陪你再去看看那回春堂的老大夫,正好就在一条街上。”

    元斐末听罢,咧了咧嘴。

    从他处知道了情况的封祁,俊脸上露出一抹阳春般的微笑。

    元斐末瞥见,彻底乌透了一张脸。

    进了南芫街,远远的就看到振远镖局的少当家严历站在店门口,等着木莲华。

    木莲华把大批招摇惹目的货进了店铺,自然要派人保护。

    而振远镖局,是她惯用的。不为其他,这名字她看着亲切。前世的京城,她可没少受振远护卫的保护。

    见木莲华下了马车,严历就走了上来,握拳行了礼,打量了木莲华一眼,笑道:“莲大当家的,可是清瘦不少。”

    严历对木莲华有敬佩,也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听说她到了京城,就亲自赶了过来。

    木莲华回道:“这两天是忙了些。对了,怎么是你亲自来护卫。可是让我这店受宠若惊啊。”

    说到这个,严历突然端正了脸,轻皱浓眉,“莲大当家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怎么?”木莲华惊问。

    “昨夜来了好几拨的人要盗货。还有刚才还有人问什么时候开业。”

    木莲华轻皱了远山黛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把这店和进城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好一会儿,严历唏嘘道:“你可真是胆大。刚到就得罪了两个地头蛇。看来我要加派些人手。”

    话落,就听到了一个木莲华不陌生的声音传来

    “本官已经加派人手在南芫街,封夫人大可放心。”梁政身着官袍,从官舆上走下。

    严历一看是京城的父母官儿,就抱拳行了个武礼,回道:“见过梁大人。”

    “梁大人还是叫我木夫人的好。开店做买卖,不好乱叫的。”木莲华笑道。

    梁政是个圆滑人,虽有不解,但木莲华让叫什么就叫什么,转口道:“是是,木夫人。呵呵,不知尚书令大人可安?”

    严历一旁听着,听着是一脑门子的乱线。

    不由插口,“莲大当家的?”

    木莲华解释道:“我儿子的生父是封祁。”

    严历愣了下,清俊的五官突然一片黯然。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得,问道:“那九爷是……”

    听到这个名字,木莲华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思念和促狭,“他是宝儿干爹。”

    即便有了为数不少的巡城卫的帮助,夜里仍有好几次差点儿挡不住贼人。后来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武功卓绝的黑衣人,还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平安度过。

    伊夜和梅幽兰两个人不知在密谋什么,嘀嘀咕咕的不管事儿。所以,所有的工作只有木莲华一个人在盯着。

    先让人把荣庆坊的匾额已经摘了下来,挂上了蒙着红布的匾额。

    然后把昨天堆积在库房的货分类安置后,就请大家在隔壁顺昌酒楼好好吃了一顿。

    周围对于这即将开业的新邻居,表示了极大关注。等陆陆续续听到在坎门发生的事,以及那些大红漆木箱子里的东西时,都侧目惊异。对待木莲华等人因而也就越发热情和客气。

    顺昌酒楼的老板是个高大胖子,不过掌事的却是他的妻子。

    老板娘趁着木莲华结账的时候,问她开业酒席订了没?如果没有,可以考虑下他们家。

    木莲华没急着应,轮眼四处打量了一下,直到看到那位热心救火的店小二时,问道:“那位小哥儿瞧着挺机灵啊。”

    老板娘笑了,去了圆滑,一脸慈母表情:“是我的儿子良子,大名张荀。平时就爱玩儿没个正形,这两天倒是听话,让干啥干啥,手脚也利索,跟突然长大懂事了一样。”

    “我也有个儿子,还小。一天到晚也是头疼。”木莲华想着封瑾诺,笑容也温婉许多。

    一时间两个女人针对孩子展开了丰富的话题。

    梅幽兰见木莲华谈的起兴,也凑了过去,听了没两句就又走了。吆喝了店小二良子,加菜加饭给老安等人吃喝。

    元斐末在木莲华的陪同下去了万春堂看了那老寿翁一样的老大夫。告诉老大夫,上午吃完药后那里有灼热的刺痛感。老大夫听过后,说有感觉就没啥大事了,好好养着。若是想要好的更快些,可以来针灸,可祛瘀通经络。

    如此,元斐末着实心情不错,就叫了酒。却被伊夜挡了下来。倒不是他多好心,实在是万一因为喝酒,他那里再恶化,真正废了,那麻烦才就难收拾了。不是说多怕元斐末怎么滴,只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林又安则在店面里忙着规整那些红漆木箱子,并打开一一核对货单,确定未有丢失遗落。等把所有的货物核对完,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同时对他的主子木莲华钦佩不已。

    木莲华最后订了顺昌酒楼做他们莲记开业时的餐饮招待酒楼。并指定了良子,做当天的负责人。

    木莲华从和老板娘的闲谈里得知,老板娘是这家酒楼老板的续弦。前面那位,还有两个儿子在。

    而刚才她也有看到那两个儿子,那两人衣着鲜亮,一副公子哥样,很是得老板的喜爱,说笑亲密的很。

    想来这个穿粗布衣做跑趟的老三就没有那么被看重了。不然,怎么会做下人干的活儿。就算是锻炼,也该两个大的一起不是。老板娘的话里也多有些不甘的情绪,虽然掩饰的极好,不过仍被木莲华看了出来。看来这对母子的日子并非那么顺心如意。

    于是,便有了指定良子做负责人的事。并定下,以后凡若是在他们酒楼,都要良子做负责才行。

    算是投桃报李吧。毕竟得他那开水相助,躲开了那群流氓。其次,他们酒楼做的饭菜也可以,特别是面食,称得上一绝。

    老板娘高兴的合不拢嘴,哪有不应的,心里虽然有些拿不准儿子能不能圆了整个场面,不过大不了到时她给儿子当帮手,不差的。慌不迭的满口说是。总归,儿子也有了出头的机会。只要表现好,不怕她那相公不看重。那两个隔肚皮的,只会吃喝玩乐,以后什么造化她也管不着,她只管她儿子就好。

    依然在做小二忙碌的良子,尚不知道他的命运在木莲华的帮助下,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一盆开水成就了明城以后最有名的广聚酒楼。

    等店里弄的差不多,木莲华就准备离开。

    这时雇佣的那二十名壮丁的领头老安,带着一个高个瘦脸的汉子,在门口等着。

    木莲华见到,笑着走过去,问道:“老安哥,可是工钱有差?”

    老安局促的摇头晃手,“不、不,都对都对,工钱还多呢。”足以他们顺利回家,并过个好年了。竟然有三两银子,是其他雇主十倍工钱还多。特别是还能吃上饱饭,非感激能表达。其他雇主别说吃饭了,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让他们用来干活。

    仁德的东家啊!

    “呵呵,兄弟们都辛苦了。”木莲华看出他的紧张,声音就刻意放低更随意些。一种轻松温柔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

    殊不知这样的她,在老安和他身后的壮汉眼里,不啻于观音菩萨的慈恩微笑……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道出来意,只声音越发恭敬了,“是这样的东家。我这个兄弟孙大生,想要跟东家当长工。不知东家缺不缺人?”

    话落好一会儿不见木莲华说话,以为没戏了,却听

    “孙大生?孙大圣!哈哈~”木莲华突然笑了。却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

    孙大生悄悄抬头看木莲华,却见她正打量他,忙站直了身板,昂头挺胸。

    老安则有些忐忑。他倒是挺想孙大生能留下了。他能看出这个兄弟有点儿野心抱负,不是安于山里的人。这次拿到工钱,他把三两银子全给了他,就想让他帮着搭句话。

    衣衫虽破旧,但还算干净。身高体格健壮,扛个百八十斤的也没有问题。眼睛炯炯有神目不斜视透着爽朗,是个聪明性格好的……木莲华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孙大生是吧?可以留下。明天一早来店里找老林。他会给你安排活儿和住处。”

    此话,在孙大生听来,绝对是天籁之音。忙不迭的就想要跪下谢木莲华。

    木莲华摆了摆手,制止他下跪,笑着道:“不用客气了。以后咱们店还要孙兄弟多多关照才是。”

    孙大生眼眶都有些红了。老安则直接流了老泪,感谢木莲华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谢谢东家,东家大恩……”

    木莲华安抚了两人几句,然后看天色不早,就辞了他们坐车离开。

    等到目送着木莲华的青布马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清马车影子后,老安从怀里掏出那三两银子塞回孙大生的手里。

    孙大生惊诧,“这钱。”推拒不接。

    老安大手攥住他的手,不让他推拒,解释道:“呵呵,老哥怎么会要你的钱啊。不过当时有别的兄弟在,不收的话,他们也会闹着要留下来做工。老哥明白,他们没有你的心思,而且山里也都有各自的老人孩子要他们照顾,离不得山里太久。你不同,你光棍汉一个,倒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能读会写,好好干会出人头地的。”

    见孙大生擦眼抹泪的,就抬手锤了他一拳,“瞧你这点儿出息。回头,老哥带你去买套衣裳,以后你算有造化了。还有,东家不错,你可千万别生歪心思。”最后神色肃穆的叮嘱。

    孙大生不住点头,发誓,“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安大哥丢脸。”

    木莲华在经过万春堂时,看到被她勒令去给那地方针灸的元斐末,正在人家抓药的大堂胡侃海聊,就扯了他回家。

    等回到家看着灯火通明的厅堂,里面传出封杨氏和宝儿的高谈笑闹声……在说今天面见明景帝的事,偶尔封祁会问一句。

    站伫,扭头看着身后的元斐末,声音轻极,“你看,他们可真好呢!”也许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

    元斐末虽然无时无刻希望着木莲华能跟他走。可他却看不过此刻木莲华那轻愁哀恸的模样,出口就是违心之语,“喜欢就进去吧。只要你愿意,那里就属于你。”

    木莲华真就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也就两步后,再次站伫。

    回转身,看着他,突然歇斯底里:“不!”说完就朝着莲宅外跑去。

    元斐末有些不明白,就要跟去,却转头朝着厅堂看去。

    封祁站在门口,漆黑的狭长凤眸凝着木莲华离开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请求,“我去。”

    好似度过了一个春秋,元斐末才磨着牙根道:“不许再欺负她!”

    封祁一个闪身就只留下一道残影,元斐末喃喃道:“只此一次!”话落,一拳打向旁边的庭院圆石桌,白玉石桌面,瞬间龟裂开来……

    同时,木莲华不顾门口连伯的喊声,直接跑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去过巷子的另一端。

    拐脚就跑向了陌生的地方。

    木莲华顺着巷子就往深处跑去,隐约间听到了海燕的叫声。

    木莲华先是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抹欣喜。

    ……他们还没有离开。

    那,带她一起走吧……一时荒唐念顿起!

    撒腿就跟着声音快跑。

    声音越来越响亮。

    木莲华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而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封祁。和木莲华不同,他不时就会听到这种叫声。

    围着京城,在各处响起。甚至有几次,进了内城皇宫。

    以为是谁养的海鸟儿。

    不过看木莲华的样子,好像没那么简单。

    微蹙了眉,想要抱住木莲华,让她停下。又想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出了巷子,进入宽阔的朱云街,木莲华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

    封祁凝目细查,以为自己眼花。

    结果确实是不见了。

    心悸袭来,一种失去了羁绊的恐慌占据了心头。

    ……

    木莲华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警惕十足。

    这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甚至没有听说过如此形容之人。

    过腰的红发,被一根月白发带系住,修的刚好的碎刘海下,一双凤形金眸,模样俊美堪称漂亮,一身黑色紧身劲装,勾勒出细长矫健的身材,和封祁的有一拼。

    “你是谁?”木莲华却没有丝毫看美男的心思,只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蚀心跗骨。

    “呵呵~”男子低笑的嗓音清雅悦耳。只是此情此景听在木莲华耳朵里,就没有一丝悦耳可言了。

    “什么意思?”木莲华盯视着他,悄悄退后了一步。

    红发金眸的男子一张俊脸突然变得邪佞,浑身冒着黑暗的慑人煞气。

    木莲华继续后退,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这位爷,话要说清了才好。可是我哪里得罪过你?”

    红发金眸的男子一步步逼近木莲华。

    木莲华又后退一大步,心里则是想着,回头一定要问梅姐姐要一把能当腰带的软剑。就算不能打架,关键时刻抽出来摆出架势也能安安心啊。

    红发金眸的男子站住脚步,低睨着木莲华,眸光带着一种颤心的恨意,“姬离夜。”

    木莲华一时怔住,“姬离夜?”喃喃道,大脑高速运转,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和这个人打过交道。

    “那我哪里得罪了姬先生吗?”木莲华也有些火了。有家不能回,出门还被陌生人威胁,算什么事。

    良久

    “你的存在!”他慢慢回道。即便什么也没做,她的存在,便是罪孽。

    “什么?我的存在?”木莲华惊愣住。

    红发金眸的男子扬手甩出柄利刃,直至木莲华的额头……

    “尔敢!”

    一声怒喝如平地炸雷。

    利刃被震的碎裂成渣,飘落四处……

    木莲华被利刃吓白的脸,在听到这声怒喝后,露出狂喜。

    “九哥!”

    随着她的呼唤,一道如收敛了漫天星光的男子自空中漫步而下。

    一步一步,如同空中有隐形的阶梯,优雅散漫,不似封祁的绝世俊美,却另有一番男人至刚至阳的英俊强悍,尊贵如天神降临。

    漆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肆意张扬着。青金长袍,袖口和衣领的位置绣有繁复神秘的七彩光纹。华丽的黑色金纹披风随着空中的寒风动。

    “青九玄!”姬离夜诧异出声。

    “姬小儿再敢动歪念,先挖好自己的坟。滚!”青九玄悬空而立,睥睨着红发金眸的男子,最后挥袖扫向他。

    本来在木莲华看来,绝对难以抵抗的人,此刻就像是一个孱弱的老人,被一袖风扫离地面,飞退十数步外吐血倒地,昏迷过去。

    “莲华,可有想念九哥?”不正经的味道,却令木莲华无比开心。

    “不想!”危机解除,木莲华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哦?那男人就是宝儿的生父吗?”青九玄突然轻扬手,就见一个狼狈不堪,衣袍被火燎刃割过的男人跌了进来。

    是封祁!

    木莲华忙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而封祁终得见木莲华,直接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压在身下。那看着清瘦的身体,体重着实不轻,差点儿压得木莲华上不来气。

    青九玄伸手隔空把封祁从木莲华的身上薅离,甩到一边。

    “莲华是本座中意的人。”青九玄把木莲华搂进自己臂弯,宣告所有权。

    “九哥”木莲华张口就要阻止。

    “嘘~”青九玄一个转身,侧对着封祁,把头低到木莲华眼前,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对着木莲华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木莲华不明所以,可也配合的不言了。

    只是这一番动作,在封祁看来,就是青九玄低头亲吻木莲华。

    刚才他四处寻找木莲华,直到无意中撞到了一个透明的幕帘似的东西,接着脚下一空,眼前一片黑暗……等到视力复明,发现自己处在一片乱石嶙峋的旷野。

    却不等他站稳,就又被不知从哪里呼啸而来的火球打中了衣袂,瞬间衣服就点燃了。他甩袖扑灭火,却又来风刃。

    猝不及防,上臂被划破。

    如此,不等他再细想怎么回事,那四面八方而来的火球风刃,让他差点儿抵不住。

    最后他发现了火球和风刃的发射规律后,就变得游刃有余,一边躲避一边四处找寻木莲华。同时心中的惊恐几乎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他极其不愿找到木莲华的,他那只能肩扛三十余斤的柔弱小妻子。

    直到,突然又一片黑暗……旷野消失不见,而木莲华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眼前,那种无以言表的喜悦,让他当即再顾不得旁边有没有他人,就把木莲华抱在了怀里。

    然而还不等他的一颗心落地,就被一种压倒性的绝对力量提起丢到了一边。

    现在,他的妻子更是遭人轻薄。

    怒焰焚心

    一个蹬地,翻身跃起,冲着青九玄而去,手中是一把内气实化的利剑,刺了过去。

    青九玄抱着木莲华一个轻松跳跃,悬空而立,一双盛满了暴虐戾气的狭长重瞳,带着实质威压睇向封祁,挑衅、蔑视、冷嘲……还有抱着木莲华纤腰的手,散发着恶意的摩挲。

    木莲华因着突然腾空,有一瞬晕眩。所以对青九玄在她腰间的动作,完全没注意到。

    封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暴怒过。

    此刻,他只想亲手把这个男人凌迟了。

    “放开她!”封祁低喝带着浓烈的杀意,挥手横扫,飞身向青九玄,企图夺回木莲华。

    木莲华这时也缓过了劲儿来,忙向封祁摆手,欲言:无妨。此人是她的结拜九哥。宝儿的干爹,不会伤害她的。

    然,嘴巴开合,愣是没有发出声。

    青九玄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莲华,我封了你的哑门。一会儿再叙旧。”

    轻闪,带着木莲华再上升了十数米。低首却对着封祁道:“本座的女人!本座为何要放开。”

    木莲华听闻,嘴角抽了下。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木莲华瞪眼,张口做口型:混说什么?

    青九玄瞥了木莲华一眼,不理,继续道:“宝儿是本座的义子。明天本座会去接他。”

    封祁彻底怒了。一双凤眸染上赤色,双手凝出一对匕首,就冲了上去,“我的妻儿我能照顾好,九亲王还是想想若大晋朝皇帝知道了你在他的国土,该怎么脱身的好。”

    封祁亦不是吃素的。在知道了木莲华这几年的经历后,就开始着人调查几个主要人物。

    而宝儿的干爹,也就是眼前的青九玄,则是他摆在首位的。

    只是并没有能查到什么。如大家众所周知的

    他是地下王朝的九亲王。手握千万悍兵武将,随时能攻打任意王朝。为所有国家统治者所忌惮。

    因此众国就联合起来对抗他。他的人头也是悬赏榜上排名第一的。从五千万两黄金,如今已经升到三亿黄金。

    青九玄认识木莲华,也是因为一局棋。

    一局无人能解开的玲珑局。木莲华解开了,甚至还和他对局无数,长胜无败。

    青九玄从此就卯上了木莲华,甚至强收了封瑾诺为义子。

    因为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长相。很多人传言他是个老头子。所以开始时,封祁不知道这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就是青九玄。

    不过在他说出,他的儿子是其义子时,就只有他了。

    木莲华也就只让封瑾诺拜了青九玄为干爹义父。

    青九玄挥袖扫开封祁的进攻,不屑道:“那君小子,本座尚看不在眼里。”然后冷嗤,“你不是已经把莲华休了?宝儿你有养过一天?你的妻儿……资格何在?”

    封祁顿时青灰了脸色,双肩下耷,双拳紧握微微颤抖着!

    木莲华在青九玄说这话时,终于能扭转头,看一眼封祁。入目的就是他颓废萎靡至极的模样。

    叹气,示意青九玄给她解开哑门。

    青九玄修长的手指在她雪白的颈间轻抚。

    木莲华先斥道:“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回答的是他说:她是他的女人。

    青九玄眯了眯眼。

    然后木莲华看向封祁,“我知不怪你。那三年你也是身不由己。而之后,我带着宝儿走了。怕是想找也找不到的。你不知道吧,宝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丑女孩装扮,而我是男人装。其一是这样会安全些,其二也是怕你找到。我确实是不想做你的妻子,我也不是做妻子的材料。既然休不得,那咱俩就和离。宝儿只要愿意跟你,我便是不舍也不会拒绝。相对的,若有一天宝儿要来找我,你也不许阻拦。”这算是把话挑明了说了。

    封祁缓缓抬头,双目黝黑如无底深潭看着木莲华。

    木莲华被他看得心里一抹不自在,就看向一边。

    正好看到姬离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九哥,你认识这个小子?他是什么人?”木莲华问道。那句‘你的存在’让她耿耿于怀。

    青九玄敷衍回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对她不拿他的心意当回事的幼稚抵抗。

    木莲华唇角抽了下,就在她要继续问时,姬离夜突然趔趄着逃走。

    怎么回事?

    封祁也终于注意到了姬离夜,当然也认出他就是昨夜闯进木莲华房间的人。

    见他逃走,这一幕也是记忆犹新。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人,有了猜测。

    几乎就是在印证封祁的想法一般,一道水镜凭空出现……

    紫色绣青龙的袍服。晶紫色的长发,一双深紫的长眸,俊美不凡的五官比常人要更深刻立体,皮肤似有水华流银,明润冰凝。

    果然!

    “龙?”木莲华失声叫到。本来她还以为之前听到的海燕叫声是幻听,看来是真的了。“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

    “莲儿怎么在这儿啊。”龙看到木莲华,有些惊讶道。

    木莲华笑答:“找你们啊。”是实话。

    推开青九玄,就要往下跳。实在是不想站在空中了。

    三个男人齐齐出手,放出劲气,护住木莲华……让她缓缓落地。

    等落地后,对龙蹦出来的时间超级满意的木莲华,喜滋滋道:“来,我介绍下。”先挽住青九玄的胳膊,对龙道:“我九哥青九玄,人称九亲王。宝儿嘴里的干爹。”

    然后又扬手对着封祁,“封祁。应该能看出来,他是宝儿的生父。”

    最后像个小姑娘跳到龙的身边,对其他二人道:“龙,我的宝贝龙弟弟。”

    龙不满意了,瞟了眼那对木莲华跟自己亲密不悦的两个人,薄唇轻勾:“不是弟弟,是未婚夫哦。”

    封祁一下子冷了脸。

    青九玄脸上不复那淡淡的笑容。

    木莲华额头跳了下。

    有一次,她和他出去逛街。有富家女看上了他,甚至就要立刻强抢了他去成亲。

    她就谎称这是她的未婚夫,他们从小就订了亲。那富家女虽说跋扈,也算讲理,如此就放过了他们,走了。

    只是,从此龙就认定了他是她的未婚夫……

    其实木莲华明白。这三个男人……可能都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怎么说呢。一句话就是,她没意思。

    慢慢走到一边,见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轻吐气缓缓道:“你们三个,我都很珍惜。九哥是哥哥,让我有安全感。龙是弟弟,让我很有姐姐被弟弟呵护的感觉。封祁……你是赐予我宝儿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等说完,见这三个男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耸了下肩,好吧,她是说了一堆废话。

    这时,龙突然道:“昨天晚上,睡在你床上的男人是谁?”

    封祁知道怎么回事。淡定的矗在原地不吭气。

    青九玄突然长发无风而飞,邪笑了下,走向木莲华,“莲华。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木莲华一头黑线……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忙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我们交换了房间睡觉。”

    青九玄看了一边淡定的封祁,重瞳微动,可仍不放过木莲华,“哦?只是交换房间吗?”

    “是的。”木莲华态度坚决,斩钉截铁的道。

    青九玄见状,轻哼一声,算是不计较了。不过最后仍撂了一句让木莲华无语的话,“回头,跟哥也换换房间。”

    安抚了青九玄,木莲华松了口气,又看向龙,“昨夜又瞬移到我那里了?怎么回事?”

    知道木莲华在转移话题。

    龙很想再问,不过他知道要是追究到底,怕是要惹木莲华不高兴。便顺着她的话回道:“嗯。第二次了。”然后不解自语:“那小子怎么老去莲儿那里呢?”

    木莲华不明所以。封祁却知道他说的什么。昨夜他想去看看木莲华,结果看到那红发金眸的男子,从房顶跃下,进了木莲华的房间……

    “阁下为何紧追他?”封祁问道。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昨夜他最后说的话……那话,让他光想想就心里窒闷惶惑!

    龙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不过看木莲华一脸懵懂,就回道:“那小子偷了本王几件东西,本王找他索回。”声音傲慢不屑。转而对木莲华就温柔如水,“莲儿,可是认识那小子?”

    木莲华摇头,疑惑,突然变了脸色急问:“偷了你什么?是不是你老忘带的大珍珠。”

    龙否认,“不是。是别的东西。本来我也懒得追讨,只是其中有一件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原本没有它也没什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有些害虫从深处冒出来,所以还是来找了。”

    木莲华松口气,“那就好。赶紧夺回来,夺回了就回去吧。”水生物,还是在水下好。上陆地感觉就跟找死一样。

    龙笑着点头,“已经找到一个了。”

    然后就见他随手一招,周围恍若有一道透明的水幕,突然碎裂开来。

    接着一枚散发赤、青、白、紫、绿,五彩光芒的戒指缓缓飞到了龙的面前。

    “五阵戒。”青九玄突然道。

    龙惊讶的看了青九玄一眼,点头,“倒是不假。”

    “怎么?这东西还有假的?”看到宝贝眼睛就移不开的木莲华,插口道。这东西,就是假的也不错啊。

    真漂亮!

    龙把戒指取下,递给木莲华,“是有假的。不过这个是真的。莲儿喜欢就拿去吧。”

    木莲华伸手要接过,可瞧着这形状,又缩回手,“算了。过过眼瘾就行。瞧着还是一件武器,我可不会用。”戒指……这东西可不好乱接。

    “戒面上的五色石,是五元石。风、火、空间、雷、木,五元素随戒主的内气可以随意转换,化出五元阵。假的不能转换。封祁刚才就是进了风火阵,而咱们刚才是在这戒子的异空间里。”龙拉起木莲华的右手,直接把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青九玄倒是没反对。这可是好东西,不可多得的。

    封祁吃到了这个戒指的苦头,晓得它的厉害。便也任之了……

    木莲华不答应,就要摘下来,却被龙的大手一把握住,接着木莲华感到中指一个刺痛,脑袋里多了一个影像……是五阵戒。只是这五阵戒和手上不太一样,手指上的五阵戒光华四射,脑袋里则是灰蒙蒙,古旧无奇。可能是她没有内力吧。

    龙恋恋不舍的放开木莲华柔软的小手,笑容璀璨,“难得莲儿喜欢。”

    木莲华瞧着戒指摘不下来,叹气,“你!这么神奇的东西……再说我又没有内气。这东西戴手上就是好看漂亮些。若是碰上懂行的,还不把我手指头剁了去。”

    龙混不在意,“好看就行。”

    这时海燕的叫声再次传来,听着带着丝喜色。

    木莲华顺声看去,黑茫茫一团什么也看不到。这枭就知道叫,怎么也不来看看她。

    龙道:“看样子是抓到人了。”话落,整个人就如水波流动,眨眼消失不见。

    木莲华一听人抓到了,忙急道:“帮我问问,他跟我到底有什么恩怨?”

    却跟上次一样,依然晚了一步。

    等龙离开后,大街上传来了打更声寒天物燥,小心火烛……

    木莲华也感觉到了冷意,加上晚饭还没吃,一时放松下来,就感觉到饥肠辘辘。对青九玄道:“九哥,吃饭没?”

    青九玄轻笑,“没吃饭是吗?我倒是有个好去处。”然后淡瞥了封祁一眼,道:“当然,封少师瞧着面色红润,定是吃过晚饭的。”这撵人的意思也太明显了。而且此刻封祁别说面色红润了,衣服都是狼狈破褛的,还有不少血迹。

    木莲华就要圆缓两句,谁知封祁这厮就答道,“一番动作,也是有些饿了。”表情认真。

    木莲华扭脸看向没人的一边。

    青九玄无语。

    一辆格外宽大由四匹矫健的高头大马拉着的乌黑沉檀木马车,自薄雾笼罩的街头徐徐而来,最后停在了木莲华面前。

    木莲华上下打量马车,最后夸赞道:“九哥,这马车不错。”

    青九玄道:“莲华喜欢,拿去玩吧。”

    木莲华眨眨星星眼,最后摇头,“不要,容易招贼,我就看看。”当初她和封瑾诺坐的那辆老驴车被打劫走,她都肉疼。倒不是心疼钱,是他们娘俩没了驴车,活生生走了四天三夜才出了那片广袤荒原,脚底的泡是长了破,破了又长……要是驾着这烧包招摇的檀木车,估计会把车连人一起打劫。潜在危险指数太高。手上这枚戒指,回头也要遮掩了才好。唉!

    青九玄倒是听木莲华说过这段儿糗事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封祁因为握有资料,也是知道的,心思微动。

    马车内的空间足有七八平米左右,里面的摆件精致华丽,一盆红黄蓝的三色兰花开的正艳。而装花的花盆,竟是温润的羊脂白玉。花名贵,花盆更是价值不菲。

    一套茶器,就木莲华看来,足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完美精巧,被养护的相当好。拿起来把玩了一番才放下。

    “九哥,这套茶器我用茕茗的画跟你换,怎么样?”

    “我要美人那副。”青九玄笑道。

    茕茗是五百年前的大画家,留世的名作不多。木莲华也只有两幅。一副是山水,一副是美人。

    木莲华爽快答应,“没问题。”

    然后木莲华开始彻底的搜刮马车,最后把几样心仪的东西,淘换到手后,就枕着虎皮枕,抱着素锦羽被,掩口打了个哈欠,准备小睡一会儿。

    睡前她看了封祁一眼,只见他温润如水的看着他。眸含笑,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月白轻衫,应该是青九玄给他准备的。看他并没有不适,就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然,在她睡觉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青九玄轻拍车壁,然后就见本来和车壁浑然一体的乌檀木板缓缓落了下来。

    板面上,赫然就是一个围棋盘,纵横十九条线、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

    本来青九玄是打算跟木莲华下一局的。鉴于每下必输,加上封祁在他就没拿出来。

    不过,他倒是想要试试封祁的棋艺。

    “手谈一局?”青九玄看了一眼在一旁睡的呼呼的木莲华,见她要踢被子,伸手摁住。与其同动作的封祁的手也同时落在了被面。

    封祁冷厉的看他,“请!”

    封祁执白,青九玄执黑。

    边角星位开始……一局棋,直杀得昏天黑地,难分难解。直到木莲华醒了,还未能终盘。

    木莲华睡醒后,看二人在下棋,就爬了过来。只是,这一看。那刚醒的朦胧睡意,就被棋盘上的惊心动魄的厮杀吓得丝毫不剩。

    看着这不一般的棋局,木莲华神色凝重的盘腿坐下。

    黑棋的大龙已经进入白棋腹地,随时能一口要死白棋。白棋看似危机紧逼,却在不易察觉的边路有一线生机。

    青九玄和封祁两人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所以此刻,一步往往经过深思熟虑才能走出,。

    木莲华也屏息凝气的等着。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两个人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咕噜噜咕噜噜’木莲华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下棋的二人,齐齐转头看向她。

    木莲华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呃,抱歉。”

    青九玄起身站起,拉了她的手,“去吃饭。”

    封祁伸手就向青九玄的手腕劈去,“放开。”

    青九玄手里尚有一枚黑子,弹指打向封祁就要劈来的手,“本座的女人。本座想拉还是抱,与尔无关。”

    木莲华的肚子又‘咕噜噜’响了声。

    二人又看向她,木莲华微低了头,忽的又抬头,理直气壮道:“饿了,我要吃饭。”

    话落,甩开青九玄的手,自己先下了马车。

    等出了马车,木莲华突然轻呼了一声,“好漂亮。”

    原来这里竟然还保留着前几天的雪景。雪映射着月光,这里要比没有雪的地方明亮许多,甚至能看到雪中已经盛开的大片腊梅,梅香四溢沁人心脾。通往白雪深处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小碎石铺就的平整地面,一点儿雪痕都没有,干净趣味。

    木莲华率先踩上了小路,转头问下了马车的青九玄,“九哥这是哪儿?”

    青九玄看了封祁一眼,带着一丝玩味的回道:“卿月阁。”

    封祁面无表情。

    木莲华没有注意到这二人,只管捧起一捧冰沁寒雪,高高扬起。

    虽然不喜欢下雪天,可雪她是很喜欢的。白白的,仿若能洗涤人的心灵。

    “可还要进去?”青九玄踏上蜿蜒小路,对站在路口的封祁道。英俊的脸上漾着一丝期待什么的笑。

    封祁冷睨他一眼,两步越过他,跟着木莲华而去。

    青九玄挑了下眉梢。

    顺着小路走到尽头,木莲华发现这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红楼。楼高三层,修葺的精致古雅,让人望之喜悦。

    里面阵阵丝竹靡靡之音传出,木莲华栗色的眼眸闪烁了下。她对这种地方再熟悉不过了。特别是女扮男装和人谈生意时,少不了要请人到这种风月场所。往往能事半功倍。

    “九哥?这里可有漂亮的小倌儿?”木莲华歪斜着脑袋向后看,清雅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是多美但绝对迷人沉醉的罂粟花一样的笑。如是风流,令人望之心醉。

    青九玄最是看不得木莲华如此笑颜,心里痒痒的想要立刻把她扑在身下。

    而封祁对木莲华此刻的另一面姿态,猎奇一样的贪看着……这样的笑颜,只能是他的!

    “有九哥在,要什么小倌。”青九玄大笑出声。

    封祁黑沉了一张俊脸。看来他还不够努力!

    快到楼前,木莲华把头上的发髻解开,然后用一根一指宽的丝带束起,一个书生头就诞生了。

    衣服有些麻烦,不过无所谓了。只把束腰解开,令腰部不显得那么纤细。只是女装再怎么折腾,也变不成男的。

    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最后跑到青九玄的身边。

    “九哥,披风给我。”说完不等对方答应,就把他黑色暗绣金纹的华丽披风解开,然后批到自己身上。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可总算遮住她的衣服。乍一看也看不出是个女的。

    封祁默默地看着她一番折腾。突然对他一直没有找到木莲华,有些释怀。

    装扮好后,木莲华就朝着红楼大门而去。

    此时红楼门口,有一个浓妆艳抹、体形显得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在等着。

    她是卿月阁的妈妈,傅娘。

    在看到木莲华这不伦不类的模样,先是一愣,张口就要婉拒她进去。

    木莲华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百两银票递上,那婉拒的话立刻改了,“哎呀,这位‘公子’真是风流倜傥,快请进快请进。”最后目光落在她的披风上,眼热了热,倒是罕见的好东西。不知哪里做的?

    等木莲华进去后,紧随而来的两人,让她傻了眼。

    天啊!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

    封祁她认识,之所以她们卿月阁能和不夜楼比肩,绝对是因为封祁。这是她们卿月阁的靠山啊!只是这靠山很少来。还每次来都只是一小会儿就离开。

    而青九玄,这位虽然不认识,可凭她阅人无数的眼光,绝对是大人物。必然要好好招待!思及此,先向两人重重行了一礼,然后极其热情的请了二人进门,最后叫了漂亮丫鬟小斯好好伺候着后,就步履急匆的离去。

    木莲华又过了一道门后,才算真正进了红楼。

    舞女翩翩起舞,乐师精湛演奏,木莲华看到的就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然,如此胜景,却只有一个男人在看。

    这男人相貌普通无奇,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不过一个举杯轻啜,就让人觉得吸引目光。想要也喝一杯那杯中佳酿。

    木莲华看到此人,先是惊疑,等确定后,便一脸喜出望外的笑容,迎了上去。

    “仲先生,真是久别重逢啊。”

    “木……木公子,别来无恙。”男人在看到木莲华的那一瞬时,亦是面露诧异,拄着放在腿边的拐杖站起来,笑着回道。

    “还那样。倒是你,瞧着气色不错。身体大好了?”木莲华关切的问道。

    男人张口欲答,却突然住口,并且目光直直的盯着门口。

    木莲华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迟了她一步的封祁和青九玄齐步而入。

    房间两侧的墙上插满了烛灯,整个房间明亮通透。却也比不过这两个男人的丝毫光华。

    一个俊美清雅,高华尊贵还带着疏离的冰冷,让人唯恐亵渎。

    一个英俊强悍,王者尊威令人不敢直视甚至挺腰直身。

    妖娆妩媚的舞女、乐师都齐齐停了下来,盯着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同时竹楼二层的走廊里,急急匆匆的有一名丫鬟在轻步疾走。在快走到尽头时,突然在一个挂着如意结的门前停下,推门而入。

    “小姐,小姐,少师大人来了!”丫鬟声音轻快透着喜悦。

    大红绫罗铺就的繁锦矮榻上,一名月白薄纱轻罩的绝丽女子正手持一本诗集,慢慢看着。

    红色映衬着隐约的雪白凝肌,加上乌黑如瀑的海藻长发,煞是迷人眼。

    绝丽女子本来对不敲门而闯入的丫鬟不满,却又被她的话惊怔住。

    “小姐?小姐?”见自家主子突然傻了一样,丫鬟忙上前轻摇女子雪臂。

    “小瑶你说什么?谁来了?”绝丽女子反抓住丫鬟的手腕,急切追问。

    “少师大人。是少师大人来了!”小瑶理解的安抚自家小姐。

    自打上次去少师府被拒后,小姐就一直郁郁寡欢。眼瞅着清瘦,让人心疼。

    这次少师大人来了,小姐必然能重开笑颜。

    “如烟啊,快梳洗打扮。可是来贵客了!”傅娘满脸笑容的扭着腰肢进来。看到绝丽女子还倚在榻上,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满,只一脸谄媚的过来,笑眯了眼,“可是来大贵客了,你一准喜欢。快起来,别再躺着了啊。”

    绝丽女子缓缓起身,然后下榻道:“傅娘放心。女儿今儿身体还不错,这就准备出去。”

    傅娘闻言,笑的更开怀,“好,好,如烟要快些。妈妈先去张罗张罗。”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笑道:“如烟,一会儿准备跳什么舞?”

    绝丽女子想了下,绝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嫣色,轻悦婉转,“霓裳。”他喜欢看。

    傅娘点头,“好,妈妈这就去准备。”脚步越发轻快,好似身上没有赘肉,轻盈如燕。

    “小姐,这舞对您的脚伤……”小瑶苦瓜了一张脸。

    绝丽女子摇头,“无碍的。他难得来一次,就是断了脚,我也要他心悦。”神色间流露出坚毅和渴慕。

    木莲华瞅着这两个人一露面就夺尽所有光华的男人,暗下决定,下次来欢场一定不要和这两个人一起。

    封祁皱眉看着木莲华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而青九玄则笑的更开心了。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招呼木莲华:“莲弟,来兄长这边。”

    木莲华瞪他一眼,然后坐在了仲先生的身边,微笑着对仲先生道,“仲先生勿怪,那是我哥。”一句话带过,未有其他详细介绍。

    跟着木莲华的封祁想要挨着木莲华坐着,这时傅娘从楼上‘妖娆’走下。

    “少师大人,这边坐。”傅娘指着整个大堂最尊贵的上首位子道。

    封祁淡漠的看了一眼他以前坐的位置,就要拒绝。

    仲先生却在听到傅娘称呼后,一脸恍然的向封祁行了一礼,“鄙人仲龄见过封少师,少师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风采不凡。”

    封祁回礼,“仲兄客气了。拙荆”

    “少师赶紧坐好,瞧着要上节目了。”‘拙荆’二字一出,木莲华忙打断。她还想好好玩玩的。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高喊,“傅娘!傅娘让如霜给本世子拿酒来!”

    傅娘一听这声音,脸上的笑容更像一朵花了。

    真是贵客要么不来,一来一堆啊。回头要向不夜楼的那老女人显摆一番。

    封祁立刻冷了一张脸。

    木莲华有些好奇,这人是谁啊?青九玄举杯轻啜,俊奇隐露尊王霸气的重瞳流露出一抹兴趣。

    很快,来人就出现了。是三个人。

    其中一个,木莲华倒是刚打过交道。

    杨奎!

    栗色的眸子轻转,对其他两人略有猜测。

    傅娘迎了上去,“今天真是喜日子啊。这么多的贵客。王世子、杨将军、恪郡王,快请进快请进。”

    木莲华心道:果然。这京城四霸,来了三个。

    不过,这三个人,其中两个她都算是结了梁子了。

    剩下的那一个,估计也好不了哪儿去。

    殊不知,这三个人,反而是这个还没跟她有过过节的,在以后不短的时间内,让木莲华吃了不少苦头。

    王世狄乍一看翩然公子一枚,只是那双吊梢眼让人细察会觉得阴鹜,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恪郡王则是瞧着风流倜傥,眉宇间透着睿智。举手投足也是皇家贵气。

    三人见到封祁,也不过略意外了些,随后恍然。

    前几天封祁一副疲态上朝的事,被众所周知。只是大家都好奇是哪位女子如此厉害。

    现下倒是有答案了。

    同时对这卿月阁的卿如烟能得到封祁的长盛不衰的宠爱,倒是有几分好奇。回头如能上手,定要品味一番。

    “封大人虽说还在壮年,可也要注意身体。”杨奎先发话。

    他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曾经为了立二皇子为皇储的事游说过封祁。只是封祁油盐不进。后来,看他是中立派,也就没再找过他。不过,仍是有些不满的。

    王世狄的不顺气,就是因为封祁。就为了一个破肆宅,其父唯恐开罪封祁,而其母两次上门道歉。可是让他前所未有的觉得屈辱。

    如今正主在面前,便是有些压抑不住了,冷嘲热讽,“百官表率,不过如此。”

    恪郡王则像个和事佬,见两位好友都跟吃了火气药似得,就打哈哈。笑呵呵的对封祁道,“这两个在前面的不夜楼喝多了,封大人勿怪。”三人身上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借口罢了。

    封祁不理另外两个,只对恪郡王扶手行了半礼。虽说还未正式册封郡王,不过看端亲王对其的溺爱,也不远了。再说,总是皇室贵胄,他这半礼需行。

    恪郡王回礼,然后忙拉着两位好友,去了一旁的位子坐下。

    既然有恪郡王在,封祁自然就坐不得那最尊贵的位子,如愿坐在了木莲华的身旁。

    等众人落座,衣着露骨的丫鬟小厮,重新上了酒菜果茶。

    傅娘乐的笑不开眼,先是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咱们如烟姑娘准备了霓裳,各位贵客,慢慢欣赏。”

    “好!”杨奎立刻叫好。

    恪郡王和王世狄也拍手称赞。

    因着封祁,这卿如烟甚少出来。这此倒是沾了封祁的光,竟然能看到卿如烟的霓裳舞,今晚也就没那么无趣了。杨奎和王世狄在今晚见到封祁后的不悦,稍稍降低了些。

    青九玄无所谓的满饮了一杯掺了合欢的酒。然后看向正吃的兴起的木莲华,脑海里是木莲华去年给他庆生时而跳的舞……

    封祁亦看了木莲华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物。然后抬指轻叩几面,一旁等着侍候的小斯跪了下来,封祁令他给木莲华上了一盅没有掺东西的热汤。

    木莲华饿透了,在吃食上来后,就开始饕餮一般。酒倒是半滴没沾。欢场的酒都是掺了东西的,她再清楚不过。但吃食大多不会,所以木莲华只管吃。

    仲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青九玄和封祁,最后目光落在木莲华身上,拈了一枚果仁,细嚼。

    听到傅娘的介绍后,木莲华吃的更开心了,只因她对此舞蛮期待。曾经她在燕国一个官商的宴席上看过此舞,可惜那舞女只能跳出春和夏,秋冬则跳不出来。不知今天这位如烟姑娘能不能跳全了。

    霓裳。全名是四季霓裳。

    春的欢快欣欣向荣,夏的火热奔放,秋的深厚成熟,冬的寂寥纯白。全要一个舞者精湛的演绎出来,考究的不止是功力,还有感情的融入和晕染。

    傅娘喜滋滋的示意乐师们奏乐。

    入v就像过大年,过了年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谢谢小伙伴们的捧场,咱会再接再厉写下去,把精彩进行到底。(*^__^*)还有小伙伴们一定要跟紧了别走散了哦,o(n_n)o来,排排队,咱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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