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清早,季宓宁精神百倍地坐起身来,有些腼腆地冲身旁躺着的赵容疾傻笑道:“我昨晚都梦到自己在吃鱼了,好馋呀!”

    “快点起床了!快点起来啦!去给我抓鱼吃吧!”

    他缓缓倦意,伸手顺了顺季宓宁的脊背,挑眉示意她掀开帘子看看。

    季宓宁撅起屁股探出脑袋,激动地欢呼了一声。

    “渔叉!”她甩着脚丫子快乐道:“耶!我可以叉鱼喽!”

    她利索穿衣洗漱,光脚举着那只比她甚至还要高些的渔叉跳进河里。冯收菽坐在岸边烤干粮做早餐,蔡上则也想献献殷勤,亦是亲自下了水去,他站在距季宓宁不远处的上游,毕竟也是人生中头一回捉鱼,还不忘向赵容疾请教手法,自己也制了只木具摸鱼。

    不过那溪流表面沉静,实则内里暗流涌动极快,他站了会儿便手脚冰凉,加上鱼儿游起来有水助力,滑溜溜活生生的,蔡上根本连鱼都没杀过,哪怕鱼儿只是路过时稍微碰到他的小腿,他便立即被那奇特触感惊的一蹦三尺高。

    而这短短一会儿,季宓宁已经抓到两只大鱼了。

    她弯腰凝神看准时机,手法还算半个娴熟,但实际也是第一次摸鱼吃。季宓宁捧着肥美的梦中饕餮原料,迫不及待拽着鱼尾巴便要将它摔晕,谁知那鱼实在裹乱的太厉害,踢得她满脸是水,脚下晕晕乎乎一滑,一屁股坐到了水里。

    赵容疾怕她再稀里糊涂被水冲走,立即下河捞人,不过季宓宁倒是坚强的自己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鲤鱼炫耀道:“我徒手抓了好大一只!我太厉害了!”

    冯收菽不由凑近河边关切道:“季姑娘,你没摔伤吧?”

    “我没事。”季宓宁湿淋淋坐在赵容疾臂弯里豪言道:“我下一只要用渔叉捉!”

    “你少放点厥词!腿别乱踢!”赵容疾被她挥袖甩了一脸的水,收紧右手在她后背轻拍一下,示意她安生一点。

    没多会儿,蔡上好容易摸到一条体型中不溜秋的活鱼,深呼吸,鼓起莫大的勇气将鱼捏出水面,对冯收菽激动道:

    “收菽收菽!快!你看这条大”

    话音未落,那傻傻的胖头鱼儿便疯狂摆动身体,生生将自己甩飞出去,马不停蹄地游走了。

    “”

    “”

    冯收菽掰着手中的干粮,看到蔡上尴尬复杂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用手背遮住脸笑了几声,赶紧拍手鼓励道:“无事,大概它今日与我们有缘,不该被夺了性命才是。”

    蔡上回过神来,揽了一把脸上的水,立即点头赞同:“不错,那便让它逃过一劫,自在游走去吧!”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便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季宓宁用力将渔叉怼进溪水当中,又插起了一只大鱼,蹦蹦跳跳地转身淌出溪水跑远了。

    冯收菽定睛一看,这条鱼完全就是他们方才滑落的那一只。

    “”

    所以就算还是逃不过被叉的命数,但大抵仍算和他们有点缘分,只不过是今日必然归宿于他们四人的肚腹罢了。

    赵容疾给她备了一身干爽衣裳换好,季宓宁坐在火边烤着头发和里衣,兴致勃勃地监督赵容疾烤鱼,手中还不忘攥着那一小瓶可贵的细盐。当宝贝似的凑近脸颊亲了亲。

    “你真的好贴心,有盐真是前所未有的好事了!”

    “你在这深山里病倒了,我可找不到大夫来照看你。”他又道:“离火远点。”

    “你好好烤鱼行不行,我又不会傻到把自己烧着。”

    赵容疾侧目道:“那不见得。”

    她冲冯收菽招手道:“收菽,咱们接着上次讲了一半的故事吧!”

    蔡上也拧干裤脚的水附和道:“对啊!上回就停在关键之处了,神君求叶问果得到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那我将画本取来,咱们趁着早餐,先读一部分好了。”冯收菽念念道:“说来我也有些好奇。”

    她起身到车上取东西,季宓宁蹭到赵容疾身边伸手怼了怼他:“过几日教我认认字吧,我真的好想认字!”

    “想认字你为何之前不好好学?现在倒是后悔了。”

    “你教不教我?不教的话我可以寻别人教,你可不要觉得是我贴着你。”

    赵容疾脸色十分不好看:“你要去找谁?”

    “咱们今日就能到灵鸟郡内了吧?”季宓宁得意道:“那我就回去找齐梧!他肯定是很乐意教我读书写字的!哼哼!”

    “你伴读还伴上瘾了是吧?”

    她正经地摇了摇食指,目光飘到赵容疾手中正烤着的鲤鱼上,又作里作气道:“哎呀你也别气啊!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才想学习的。”

    赵容疾挑眉:“是吗?”

    “怎么不是?”她真诚道:“你看啊,我不识字的话,以后是不是得和咱们的孩子一起学习?我若是不能以身作则,他跑去羡慕别人家文静贤淑的娘亲怎么办?”

    赵容疾无语道:“你本就很好,他为何要去羡慕旁的娘亲。”

    “那可真不是这个道理的!小朋友都喜欢比一比娘亲和爹爹,你家自然是临神最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可我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莫不是让我给小朋友们表演个杂耍逗他们开心,然后给自己儿子长脸吧?哪能这样?”

    “你怎会知他们不开心?小孩子都喜玩乐,他们日日被书卷家教管着,倒会羡慕有你这般活脱可爱的娘亲。”

    季宓宁还是郁闷道:“你这个话也有些道理,但我还是得认字呀!我不认字怎么行呢?你看你们郡里有几个姑娘不认字的?”

    “想学字是好事,但不识字也并不见得就会差人一等。”赵容疾轻叹道:“诗书卷轴若是读起,一年半载常常并不见效,先是认与写,后则是思索理解,若要用读书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没有十年之久的功夫不行。”

    季宓宁惊道:“什么?十年啊?好长,真的好长!好累,也是听听便觉得累!”

    冯收菽捧着画本从马车旁返回,摩擦指尖翻开书籍,专注地从书页中摸出了原先夹存在里面的叶子。

    “上次讲到了求叶问果对吗?”

    蔡上道:“对!收菽,你直接翻到神君求叶的那段,我们都迫不及待了!”

    “嗯。”

    她食指拂过那些精致到不似摊边所贩闲书可有的那些图画,下意识咬咬唇,重新讲了起来。

    “神君独自前往槐江潭边的悬盘,树上有只镶绕着金丝般的神果落下,被神君接到了手里”

    那棋盘四周围坐的石像仍岿然不动,南岭屈膝跪在了圣树红枫之前,捧着手中神果,眼神扫过红枫下的肥沃土壤,却并未如几百几千载经历过的一样,将果子埋回土中去。

    他开口道:“晚辈已知此邪秽为何物,今日三千载之交,特来寻求根除之法。”

    槐江上方传来回应道:“此物生于祸患阴亡,便要灭于祸患血腥之中。”

    南岭点头:“您请讲。”

    “此物名霍,非关山之役亡者死魂,而是因你压抑扼制而产生的诸多邪念,汇成了必然出现的实体,你可明晓?”

    “晚辈知晓。”他依旧是垂眸紧盯着手中的果:“晚辈本意在开创先代神君不曾有之先河,插手人间事小,却忽略了阴阳调和之道,实属有错。”

    那不知名的上神似是发出了一声喟叹,神枫抖擞着降下几片嫩叶来,婉约飘落在了南岭头顶。

    “你向来最为平和宽容,上天庭知你多年殚精竭虑,虽该受罚,但自是不会对你多加责难。”

    南岭冲神枫叩首跪拜:“还求上神为开阳指引迷津。”

    “现有二法,供你抉择。”那神道:“其一,五瓣辿崖底以血作印,凭你万年修为心法,封结此霍。”

    南岭了然:“晚辈定万死不辞。”

    “此法虽好,却不长久,且极废你神力,若再想恢复,须得百年。”

    “百年并非长时,开阳人命攸关才是要事。”南岭道:“还前辈请赐教另一方法。”

    “另法则为长久之法,可永绝后患。”

    南岭闻言抬起了眼。

    “愿闻其详。”

    那神枫自安然伫立,依旧向下飘着如血似火的红叶,可南岭的内心却油然生出一丝不祥来。

    果不其然,只听那枫上之神清晰回复道:“到距离五瓣辿最近的那个郡去,即是最先起霍乱的那处城池,你需亲手生取六只婴儿心脏,使两秃鹰啄食一处子肉身,杀之,与六颗心同埋于郡城中轴,围结界,名另两位灵力充沛者与你持神剑守城三夜,最终一把火烧燎干净,屠了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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