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陉上的白天黑夜并不如人间那般分明,季宓宁在齐府被逼迫着拜堂时已是将近黄昏,他们几人又在齐府鏖战半晌,如今来到神境,虽说并没花费多久的功夫,夜幕却也已然漆黑。

    白日里遭受了太多惊变与惊吓,此番有关秘境的往事又并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再加上身体因为恢复记忆而气血翻腾,季宓宁很快便有些吃不消。

    她原本还想向尧岭再讨一颗药丸吃,却也被川沧神君严词拒绝了。

    卞如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了晚餐,他们一行五人几乎是整天都水米未进,戴凌云则更是长途奔波饥肠辘辘。

    几人同神君们同坐一桌,先后拘谨地起了筷,跃跃欲试地想尝尝面前列列摆着的山珍海味,以缓解连日来的疲惫加震荡。

    神境日月陉的席面,自然是意料之中的饕餮,只简单的腌笃鲜来说,便能做到腊肉轻薄油润、笋丝浸香鲜甜。虽说这几道菜是琢珏潭的女神们出于礼貌,为他们几人准备的荤菜,但属实样样菜品都能搭配得巧妙独特、咸甜可口。

    季宓宁一手握着筷子,一手端着那只通透轻薄的小玉碗来回打量,忽然轻轻露出微笑,靠向身旁的赵容疾,轻声冲伙伴们展示道:“这是我从小就用的小碗,神君小时候总用这个盛玉露糕喂我吃呢。”

    赵容疾温柔挑起嘴角,顺手往她的碗中夹进了一块鲜鳜鱼。

    这桌上的菜无一不是季宓宁的最爱,她是招福的时候喜欢,如今也依然喜欢的不得了。小姑娘起筷为每位神君和女神们各夹了一道自己最爱的莲子蒸藕,弯起漂亮的眉眼微笑道:“哥哥姐姐们,还有叔伯,和招福一起吃吧。”

    一百多年过去,再次听到她自称招福,卞如与卞婷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眼眶微红地冲她点了点头。卞如则更是热情招待道:“诸位务必多用些,若主食或菜品有任何欠妥,也请坦然告知才是。”

    尧岭和时麒早就被招福回家这件事感动得一塌糊涂,听到季宓宁嘱咐他们一起用饭,自然再怎么着也会起箸吃上几口,而韩僭仲和入秦虽然不曾多言,但必然也不会不听心肝的话。

    可唯独坐在她身边的川沧神君恐怕有些难办。

    自从开阳出现了霍鬼,并因祸胎之论而大规模屠杀六郡内的赐福降世之人后,不论人间是出现作奸犯科,还是大旱洪涝,甚至是控无可控的疫病时,川沧神君统治下的日月陉都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仿佛只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似的,不闻不问,亦毫无怜悯。

    因此季宓宁知道,川沧神君讨厌凡人,因为他们都是间接害死招福与南岭的那些生民之后代——尽管这是个偏执的看法,但如今忽然要他和一众凡人同席用饭,或许有些太难实现。

    不过就算神君不愿赏这个面子,季宓宁却依然心情不错。她想起方才还未给赵容疾解惑,便轻轻用筷子末尾怼了怼他的手臂,一本正经地回忆道:

    “赵容疾,其实你和你们家先祖其实长得挺像的,虽然我遇见他们时,他们夫妇二人看起来大抵已步入耄耋之年,可你家父辈却仍是慈悲善目的,得救后一直要给我下跪致谢,属实把我给吓到了。”

    赵容疾呆愣愣地眨眼望向她,似若有思索般犹豫道:“其实先祖二人的那时的年龄,应当只有六十上下。”

    “噢!可我那时候又没有见过凡人呀!”季宓宁挠挠头:“我更没见过头发花白的老人,我还以为凡人都是长着鳍和鳞的九条腿怪物呢,毕竟是他们害神君受罚的”

    韩僭仲笑道:“好了阿宓,吃饭吧。”

    可季宓宁却忽然来了劲,兴致勃勃地将碗筷放下,朝正在用餐的众人讲述道:“叔伯你不知道!赵家先祖二人不知怎么滑落在了一处高崖下的断层上,偏那晚又下了毛毛细雨。那段日子神君状态极差,我本是出来送信的,原本以为还会和之前一样找不到出口,可你们猜怎么着?”

    “我知道!”尧岭一贯最是捧她的场,立即抬手应答道:“你那晚将消息送出,我们才能及时向上天庭请令赶去,救下了神君,对不对?”

    “哥哥说得对!”她续言道:“我既是小妖怪,将他们二人轻松救出并非难事,可天上的雨越来越大,那位老夫人说她们正午时便上了山,可最后绕了两三个时辰也没能找着原路,我知道他们大概是误入秘境后迷了路,便提议将他们送下山去。”

    冯收菽闻言也停下筷子:“若阿宓真是骠骑祠画中的姑娘,那这份缘分,实在是上天注定一般。”

    ——确实是天定的姻缘。赵容疾心底暗自喜悦,微微抿唇,同季宓宁四目对视道:“然后呢?阿宓,你又是如何再次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我先前不是告诉大家,霍鬼在秘境中潜藏了很久,力量逐渐强大,于是便充斥的到处都是吗?”季宓宁沮丧地托腮道:“其实说白了,我也不算是救了他们的性命下山的路途遥远,秘境的入口又时刻都会变化,天色漆黑,我只能带着你家先祖二人绕了个妥帖平坦的远路,密林中全是饥肠辘辘等着吃人的霍鬼,我们差点都没能走出去。”

    她将头上的银铃卸下:“神君教给我了咒语,这银铃虽小,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威力,或许对付那只最强大的恶鬼有些吃力,但事实证明,它的确能够保护我的平安,也顺道护佑了你家先祖,从霍鬼的侵扰中全身而退。”

    “咒语?”时麒惊道:“招福,是神君在秘境中教你的吗?”

    “”

    入秦眸光忽而一亮,恍若回神般呢喃道:“自你殒命于囚笼之中,神君回到日月陉仅两日后,便也陷入了长眠,我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多问,你们在秘境内过的好不好。”

    季宓宁听他说到神君,心头便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悸痛,却依然扯出微笑点头道:“除去霍鬼作乱之外,我与神君都还不错,我还在森林里抓过兔子呢,但神君不让我吃,神君说我不能随意化为原形去捉野味,否则尝过生血,就不能做个寻常人形的好姑娘了。”

    闻言,一旁的川沧与韩僭仲皆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自他们如此生动的听到南岭的教诲,已然过去了相当久远的一段时间,日月陉上的众人几乎忘却了团圆时的场景与感受。

    好容易花了一百年的功夫,方才重新修复了招福破败的身躯,却也受制于神君的遗言,无法随心将小姑娘留在身边。

    “阿宓。”韩僭仲坐直身体,将手中茶壶搁在地面上,轻声问:“你想知道挂璧之事的前因后果吗?”

    川沧立即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二人的眼神仿佛短暂博弈一番,却貌似依旧是随性的韩僭仲占了上风。在得到季宓宁的肯定回答之后,他便开口道:“那日时麒给你们的玉坠里确实是血,并且是南岭生前留下的血液,但后面被邪风刮掉裂损的,却已是被我们换过的赝品。”

    “不错。”时麒夹起一块果子塞进嘴里,得意的打了个响指道:“挂坠之法是很有用,但既然法尊本人都去那戴府走过一遭,干脆也就不必再摆在凡间显眼,以免我成日提心吊胆,生怕有无关凡人靠近了这独一份的尊贵宝物。”

    季宓宁与赵容疾等人一惊,蔡上随即脱口而出:“那真的是如此珍贵的法器!?神君们竟也舍得吗?”

    卞婷叹道:“不舍又能如何?起初我们只是为了招福,才勉强将其拿出相救那戴府小姐,时麒原定十五日后便会将玉坠取回,却没成想,被法尊发觉了个惊天的秘密出来。”

    冯收菽轻声道:“惊天秘密?”

    话赶着话聊至此处,倒确实得怪季宓宁不好好用饭,偏要挑起大家的话头来,这番久别重逢历经往事,大家各自必然是“你有一堆的惑、我更有一打的解”。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放下了碗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听听这所谓‘惊天的秘辛’,究竟是什么骇人的消息。

    其中最关切,却又不得不沉默的,自然还要算上在场的半个当事者——戴凌云戴公子了。

    “我们之所以后面会花费功夫设下这个局,让阿宓主动回日月陉来,便是为此。”入秦先替韩僭仲解答道:“时麒至戴府时,只知他家小女受了霍鬼的侵扰。而鉴于戴家家主的那些旧事,我们并不怎么意外,所以只留下了玉给招福,一来为了驱邪,二来则是要护我们傻狐狸的周全。”

    “”

    听到这么宠溺的称呼,季宓宁不好意思地冲伙伴们笑了笑。诸位神君从小便将她又捧又夸,自己听听还好,但如今已长到碧玉年华,也有了凡尘结识的伙伴,再听到这般亲近溺爱的话语,倒属实令她有些害羞。

    时麒的余光扫向戴凌云,接着解释道:“随后,知你与这赵家公子生了嫌隙,法尊便到临神郡去寻了你,打算顺道到戴府走一遭,替我将玉坠一同收回来。”

    “可心血来潮见过戴家那位小姐之后,我才发现,她身上的附着的,便是你与南岭在秘境中见过的那个,十分强大的恶鬼。”韩僭仲道:“它颈侧的咬痕,便是你当年为它留下的,因此你们才会在戴小姐的颈侧与颌骨处看到伤疤。阿宓,如今你是否明了,那霍鬼为何会唤出你的名字招福,并使你在临神时经受了噩梦的侵扰?”

    季宓宁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曾有神君们那般通天的本领,所以别说是失去了招福的记忆,哪怕是记得清楚清晰,也不大可能会在短暂的对峙中认出那只恶鬼。季宓宁惊魂未定地护住胸口,半天才想起伸手去将赵容疾颈间挂着的玉坠取出,捧在手心问韩僭仲道:“所以叔伯,这坠子已经是假的了?你那日从戴府离开时便带走了真的那只,对不对?”

    “是。”韩僭仲:“川沧与我刻意设了这个局,并让时麒给你送信,促使你们一行来到息鞅郡、攀爬上日月陉,正是让你远离那霍鬼的视线,回到神境来。”

    赵容疾惊道:“若照您这么说,若非齐家二子暗中掣肘,我们一行来到神境脚下,也可以通过阿宓平安进入日月陉,对吗?”

    韩僭仲心情颇好地大笑起来,抬起扇尖指着赵容疾的方向调侃道:“我说这赵家公子脑子够用,你们偏还驳我,今时自己瞧瞧,便知我是否在说谎话诓人喽。”

    入秦与时麒并肩发出一声不屑的鼻息,川沧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在场除两位女神向赵容疾投去欣赏的目光之外,其余诸位,貌似都并没有想要搭他腔的意思。

    而季宓宁则十分捧场地拍拍手:“对呀叔伯!赵容疾很聪明的!而且身手也很好!多亏他与戴公子在齐府护了我们周全,否则”

    “哎哎哎!招福!”尧岭第一个不愿意道:“明明是哥哥与入秦在那齐府房梁上待了两天两夜,暗中相助!否则凭他骠骑府的几个玄卫,还有被巫蛊重伤的他本人!哪能突出重围啊?”

    季宓宁瞪大双眼,直起身体蹭过去抱住尧岭的臂膀,百般狗腿地为小神官捶捶肩背,立即奉承道:“我知道的!尧岭入秦二位哥哥和神君、姐姐们待招福最好,若没有你们,我大抵也逃不脱嫁进齐府的悲惨命运了。”

    她傻傻笑着坐在尧岭与赵容疾中间,双唇轻抿,故作不在意似的询问道:“所以神君,叔伯,齐家公子也被带回来了吗?”

    川沧答道:“是。”

    “说起这个,阿宓,那齐姓二位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晓吗?”韩僭仲依旧平静宽容地引导她道:“杀人、巫蛊,姑且都只是些浅薄皮毛而已。换而言之,他们如此残害你心爱的赵容疾,你不生气?”

    季宓宁纠结地鼓起面颊,一手依然紧抱着尧岭的小臂,神情闪烁道:“是很气的,我虽不知他们这二十年来究竟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大逆之事,可却明白他们用巫蛊之术害死了两个本该存活于世的婴孩。可是叔伯阿宓真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前几日赵容疾身患恶疾时我曾说过,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便永远也感受不到疼,可如今鞭子抽给我的伤痊愈了,我却又忍不住想起他们二人对我的照顾,实在是自我矛盾,却独独又忍耐不住。”

    “阿宓,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不算过错。”

    赵容疾用手掌抚着季宓宁的脊背:“齐梧齐骁于你,算是为情所困,因此以这个角度思索想来,他们算不得坏人。”

    时麒也赞同道:“招福,你若想见那齐家二公子,我们不会拦你。但你只需明白,不论他是何身份,都并不会影响日月陉对其的惩罚。”

    待季宓宁还在低头纠结时,赵容疾却先被时麒的那身镶银红服吸引了注意。他忽然想起稷里那晚所写的信件,便端正行了个礼,开口求解道:“神官大人,据齐府的稷里法师说,他原先之所以赶阿宓出府,是因为一位红色华衣的少年入梦指点,晚辈好奇,可确有此事吗?”

    “属实。”时麒道:“齐府是个虎狼窝,我们先前无法直接接触招福、改变她的命理,于是便只能想了这个法子,让她离开灵鸟郡。”

    季宓宁不解道:“可是十七哥哥,为什么你们先前无法接触我,可现在却可以将我接回来了?”

    “神君说过,不许我们扰乱你的人生,更不许在你面前使用任何与灵力相关的法术,哪怕是一个诀都不行。”韩僭仲叹道:“这次之所以要想尽办法将你带回,也是因那霍鬼之事逼不得已,需要护你周全。加上阿宓你已成年,不如便违了神君这个戒吧。”

    入秦无奈道:“其实本就算破戒了,川沧神君与法尊皆在你人生中扮演了足够重要的角色,为护你周全,我们自然无法狠心将你孤身留在那乱糟糟的人间。”

    季宓宁讪讪笑道:“没有的呀入秦哥哥!其实人间也没那么乱,我觉得尝试一下不同的人生也很不错!”

    “还不乱?”小神官一本正经地教训她道:“若没有我们,那齐家人该如何将你掳去?从小在尘世吃的苦还不够多?什么不同的人生,毫无意义,简直令人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留恋之处。”

    小姑娘抿唇笑笑不说话,尧岭与时麒却嫌他嘴臊,瞬间做好了包抄入秦的准备——一人将他的嘴捂住,一人将他用力摁倒在了地面上。

    “就你会说!怎么没意义了?”时麒不满地给他嘴里塞了只糕:“看你又想打架了是不是?”

    待他们三人在川沧凌厉的目光中自行休战,卞如方才长叹着给大家重新斟好了清茶,并起身将桌上、殿内的烛火与谧灵灯剪旺点亮,无奈且认输般轻笑着打断道:

    “一筐往事说起来便没个尽头,打打闹闹,饭也不打算用了?”

    韩僭仲敛起笑容道:“天色已晚,你们返回琢珏潭去歇下吧,顺道看看卞娉的情形如何。招福今日回家,是件难得的好事,叫她别再纠结折磨自己的身子,没有意义。”

    “好,那我们这便告退了,也回去陪陪她。”

    卞婷整理衣裙起身,朝上座的川沧行了个随意的礼,伸出手心幻化出一只日香桂做成的花环,伸手戴在了季宓宁的脑袋上。

    “姑且算得琢珏潭欢迎招福回家的小礼物。”卞如甜甜笑道:“虽说我们三姐妹曾去凡间探望过你,却依然真心欢迎招福回到日月陉,回到神君们身边。”

    季宓宁亦笑着抚摸头上的花朵,可可爱爱道:“招福谢过卞家姐姐。”

    两位女神拈诀化作云烟离去,尧岭便终于敢冲韩僭仲发牢骚道:“说起招福在凡间的事法尊!我早想找人主持公道了!凭什么琢珏潭的女神们就可以和你一起到凡间去看她,我和入秦就不成?真是不公平!我和入秦也很想重温小时候的招福啊!香香软软漂漂亮亮,全开阳也找不出第二个跟我们招福一样乖巧可人的小姑娘来!”

    入秦别扭道:“你不带着我会死吗!”

    身旁的季宓宁又是一通哈哈大笑,双手在脸颊下捧出个花儿来,欣然接受了来自亲人的夸奖。

    韩僭仲于是从善如流:“卞娉她们都是沉得住气的,又都是姑娘家,这才带去无定助我看看招福。若将你带去,如此咋咋呼呼,成日里擎带着她乱跑疯玩了。”

    “我”尧岭怒道:“我哪是这样!我明明也能照顾得好招福!”

    季宓宁哈哈大笑着靠在了尧岭身边,赶紧出言安慰:“入秦哥哥和十七哥哥不是也没去看我吗?没事的,不论如何我都喜欢哥哥们。”

    “时麒是去不成,而入秦则是”尧岭神神秘秘道:“入秦是不敢去!”

    “你说谁不敢去!”入秦骂道:“谁都跟你个蠢蛋似的?”

    尧岭吐舌:“怵头王八入秦,你嘴上说讨厌凡人,踩在尘世的地上都算污了你的鞋底,可你明明就是不敢见到招福,生怕自己难过罢了!”

    想来知道这两位掐架斗嘴的深厚功力,季宓宁立即接话打断了他们的争抢,提高声音问道:“可十七哥哥为什么不能来呀?”

    “”

    闻言,时麒喝茶的手一顿,略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摊开手掌长吁短叹道:“救下你与神君那日,其实我们没来得及等待上天庭的回信准允,便急冲冲地用蛮力损破秘境入口,闯了进去。”

    韩僭仲随即不怀好意地摆动食指道:“此事绝不能责怪时麒,其实是在下撺掇的。”

    “就算法尊你不说,我也不得不闯!上天庭那些古董摆设效率太差,若真等到回执,黄花菜都凉透了。”时麒自嘲道:“私闯损坏秘境是重罪,本该贬去神职降世历劫的,但还好有我爹求情,最后只挨了顿毒打,被罚禁足日月陉神殿一百年不可出而已。”

    听到“一百年”这样的记时范围,蔡上与戴凌云不由惊讶对视,结结巴巴地缠着声音问道:“神君大人,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自我们在戴府见到你时,已经距南岭神君和招福殒命过去了一百多年之久?”

    “是,我们仅是重塑招福的肉身,便耗费了整整八十五年,她如今能完整地坐在这里,也要感谢神君留下的鲜血。”

    时麒道:“招福原本破碎的五识,是由南岭神君的鲜血养护而成;而她现下的身体,则是因川沧神君的指尖血而复原,因此她没有母亲,而是从神君们的骨血中重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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