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够扬木志受的,脸上也不由是一阵青一阵白,难堪之极,孙乾坤这时才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你对百姓的感情,行了,不说这事了,同一乡镇县里有意让黄阳做试点,现在两眼一片漆黑,过两天一起出去考察一下,你准备准备,这是草案,你先看看,熟悉一下情况。”
扬木志回到办公室,心头涌起一阵既尴尬又无力的复杂之感,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林小冬也是正经的正科级,这么年轻就到这个位置上,没有几把刷子根本不现实,看来自已还得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中午林小冬回家吃饭,这在母亲在世的时候是很少见的。林中国虽然不是自已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对刑加凤的感情是有的,所以林小冬只要有空,就会回家吃饭,消散一些父亲的情绪,毕竟自已有工作可忙,还能转移下注意力,父亲成天待在家里,到处都是母亲的影子,胡思乱想在所难免。
林中国早已把饭菜做好了,习惯性地放了三双筷子,林小冬就有些黯然,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没话找话道:“新来的镇长真有点意思,对成老二一口一个老人家的叫着,真不知道脑子用来干什么的,连成老二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林中国道:“成老二这个人就是个无赖,到处造你的谣,这种人你离他远一些。那个新镇长是姓扬的吧?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林小冬笑了笑:“管他什么鸟呢,我干我的,他干他的,两不相干。”
林中国一般不评论镇里的人,所以也是点到为止,默然吃着饭,好一阵子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小冬,昨天你姑妈打电话过来,说首长想见你一面。”
林小冬没有作声,吃了一口饭,才发现父亲等着他的回答,便放下了筷子,道:“爸,那您是怎么想的?”
林中国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是你的事情,无论你是姓林,还是姓岑,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养大的这个事实。”
林小冬笑了笑:“那不就得了。爸,我的家在这里,工作也在这里,是哪里都不会去的,至于说他想见我,那是他的想法,又关我什么事?”
林中国苦笑了一声,看来儿子对首长的心结还没有解开啊:“小冬,你是个聪明人,对不对?”
林小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林中国接着道:“柳爱东能提起来,完全是因为首长的一个电话,这证明了什么?实力决定一切。你跟清漪结婚,那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觉得你有必要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再过段时间吧,等我想通的。”林小冬确实明白林中国说的是什么,父亲口中的首长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后台和助力,有了他的存在,虽然不能说柳爱东和他就高忱无忧,起码不用担心穆家玩手段,况且穆绍平的目光在省里甚至更高,拾掇柳爱东也是顺带着的,那得需要机会才行。其实柳爱东的柳暗花明,相信穆绍平应该能够感觉到一丝诡异,震慑作用还是有的,所以他不会创造条件处心积虑地去找柳爱东的麻烦。只不过自已在情感上很难过得了这一关,如果不是当初爷爷的固执,或许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情况了。可以说,两个家庭的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见儿子这么说,林中国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多说无益,这时,林小冬忽然道:“爸,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是太明白,您给我参谋参谋。”
林小冬说的是另一件事。
穆绍平当初是跟他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到柳爱东门上提亲的,这件事当时林小冬并没怎么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颇为诡异,像穆绍平这样的级别,会为儿子的亲事亲自上门?别说柳爱东当时一个区区的处级干部,恐怕就是厅级干部也未必会有这样的礼遇吧?更何况是一家三口?难道他就不怕被人拒绝而尴尬吗?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如此不接地气的行为,实在是不合情理,所以林小冬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正好爷儿俩有空坐下来聊聊,便把这事给提了出来。
林中国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事,论社会阅历,他比林小冬不知道强了多少,但是论起政治上的一些东西,他尽管是跟着首长的,也未必就比林小冬看得更透彻,过了好半天,林中国才道:“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小王八不像话,所以他想以身份压着柳爱东同意?”
林小冬摇了摇头,这个思路太幼稚了,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柳清漪的外公,他可是从省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虽然这个位置哪怕就是现任,对穆绍平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助力,更别说已经退下去了,难道这位老部长还有什么值得榨取的剩余价值不成?这个是唯一能够解释穆绍平折节下交的理由,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跟着就来了,老丈人的老丈人要是还有光和热的话,那在柳爱东提拔市委秘书长方面,穆绍平不但不应该说那些不利于柳爱东的话,反而应该支持才对,况且他老丈人还连一个副厅都拿不下来?
林小冬想着想着就把自已都给绕了进去,自相矛盾让他脑子都晕了,林中国更是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最终林小冬拍了一下脑袋不再去想,这时,林小冬的手机响了。
“林小冬吗?你的快递到了,麻烦你来拿一下。”
这是林小冬在淘宝上看到的一个做水晶的店,他把母亲的骨灰寄了过去,让这家店将骨灰融合到水晶里。拿到包裹,拆开包装,水晶很漂亮,里面的骨灰似乎还掺和了一些别的颜色的东西,里面形成了一个祥云的图案,林小冬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到了自已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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