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这个号码,林小冬迟疑着是不是要接。在延边发生的事情,林小冬很难说与文东没有关系,只不过他已经没有闲心再追根问底,对于他来说,鄂江已经是往事,或许将来还有可能再回去,但那完全是不可预料的。
一念及此,林小冬接通了电话,却是没有说话。
文东先开了口,声音居然没有林小冬所预想中的那么张扬:“小冬,延边的事我听说了。”
林小冬淡然道:“哦。”
文东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种种往事多说无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当时的结果,而是要从长远的角度去考虑。身在局中,目光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从表面上看,你降了三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是因为你的降级,让你失去了参与的资格,或者是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小冬的心头微微一动,口中却是道:“这么说,我倒应该感谢边夕梧了。”
文东微微一声叹息,道:“有些事情,或许你是知道的,也或许你是不知道的,不过无论你知不知道,我都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说。我知道你跟陆远航走得比较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他京都一少的身份,会真的折节跟你相交?找对象固然要门当户对,交朋友同样如此,虽然你是岑老主席的孙子,不过你是半路跳出来的,在你的身上,没有世家子的味道。”
林小冬讥笑道:“这么说,在你的眼里,我也是不够格的了。”
文东默然半晌道:“如果不是倩文,我还不如你,即便是攀上了二号首长,我的角色也仍然不如你。”
林小冬微微一愣,文东的说辞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文东跟着道:“我岳父曾经跟我提起过,他与陆远航的父亲是一个对手和合作伙伴的关系,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即便是较劲,也是借助于下面的人的手,当初在竞争的过程中,我岳父败下阵来,做了二把手,这个现实他必须面对,可是心头的那股傲气却是不曾丢下,所以他们之间的竞争已经延伸到了下一代。”
林小冬知道这些所说属于过往的辛秘,一般人是无从得知的,因而也无从接口。
文东又道:“岳父只有一个女儿,这个二代之争,就落了下风,我跟陆远航从商,高轩和我弟弟文立从政,这是一个暗里竞争的状态,而且非常激烈,在这个过程中,说好听一点的,谁都在拉拢力量,说难听点,就是都在招兵买马。很不幸的,你成为了对方阵营中的一员,也站到了对立面。小冬,你承不承认,立场对立,什么手段使出来都无可厚非,是不是?”
林小冬怔了怔,他不得不承认文东的话是对的。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文东确定了基调,道,“恰恰相反,我真的很欣赏你,所以我才说,你的降级是件好事,因为你已经不再拥有被利用的价值,也就不必再去充当炮灰。哥们儿,其实我很羡慕你,现在的你,起码可以做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命运推着你转。”
林小冬缓缓道:“看起来你比我还悲催嘛。”
文东苦涩地一笑:“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个核心,我在这个家族里就是辅佐的角色,这是定位好了的,不受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我才羡慕你,起码现在可以干你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任何事都围绕着家族利益去转。我还是那句话,知足者常乐,你不觉得以前那些勾心斗角还累吗?”
林小冬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我无意与任何人作对,包括你在内,可是我毕竟流着岑家的血,你与其他人以及你的家族与别的家族的斗争我没有兴趣参与,但是前程集团请你放手。”
文东立即道:“没问题。”
“那成,前恩后怨的,就没有必要再提了,我现在只想做做我喜欢做的事。”林小冬吐出口气道。
文东笑了笑:“回京都了,打电话给我,喝两杯。”
“没兴趣。”林小冬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虽然挂了,林小冬的心绪却有些不宁,他能感觉得到,文东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他真的无法将陆远航和高轩划归为利用他人的虚伪之辈一列,陆远航的坦诚,高轩的大大咧咧,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是文东说的也不是假话,因为自己落了如此处境,他根本没有必要再落井下石。
下意识地,林小冬拿出手机,目光在陆远航和高轩的手机号上掠过,凝神良久,忽然一笑,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文东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可能再牵扯到别人的注意力,如果他说的是假的,以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刨根问底呢?
这时,手机再一次响起,看号码,赫然是谢天打来的。
一张口,谢天便嚷嚷道:“哥啊,你来江陵怎么说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嫂子说你已经到了,在哪儿呢?”
林小冬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温暖,笑着把酒店和房间号告诉了谢天,谢天就大声叫着:“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到。”
谢天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不过令林小冬意外的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风风火火敲开房间的门时,林小冬便看到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赫然是谢天的父亲谢仕平。
“谢叔也来了。”林小冬意外地迎了上去。
谢仕平拍了拍林小冬的胳膊,道:“你的事情我也是才听说不久,不管怎么样,这个结局也不是最坏的,在安东,还是有机会的。”
林小冬笑了笑:“进来坐吧,小天,泡茶。”
谢天愕然摇了摇头:“哥,我好像是客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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