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啊什么啊?!有些事该让你们知道知道了,可还记得以前的大派南融?知晓他们是如何修练的吗!”老者总算把气撒在大家身上,哼了一声,也不顾及新弟子里有没有当年灭门案的受害者。
让他们心中更恨邪魔派,也并非坏事。
陆颜侧目瞧了眼闵素,她眸中好像烧起了一团怒火,恨不得把当年的始作俑者撕碎。身旁的弟子大多数是后辈,五年过去了,自然也有不了解的,问老者是如何。
“就你们这群垂头丧气打退堂鼓的小儿,哪里知道以前修意之路的艰辛,以前南融派对内修练极其严苛,日日修意,就算生病发烧缺胳膊少腿了,也得从山脚下,背着四大桶泡了一半石头的水,还不算得身上绑的沙袋,路途总共七十二里,南融派的规矩,一旦迈步就不得停步休息。”
“这还算不得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些珍贵药草难得,都是将弟子直接赶到悬崖绝境,当时有摔坏的,南融派长老当即救治,好了之后再去,坚决不得退缩。”
说了吧,楚余伶那死变态绝对家暴,而且是能打得人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简直恐怖如斯……
陆颜被晒得皮肤有些微灼感,理所应当的同时又有些诧异。她此前一直认为正派修意就是背些大道理然后静坐,茶杯里几两枸杞,没想到万事都没有一蹴而就的捷径,不说夺得天下大权吧,就算只是为了自保,也得日夜磨练。
众弟子惊诧不已。
老者缓了口气继续教育:“上山门后,要在南融派门前跪下磕头以示对派门的尊重,之后立即在太阳暴晒下做一个时辰的手撑地,我们清河派如今对你们已经是宽容至极,化繁为简了,想当年,他们不只在万丈悬崖上练过御剑术,还要定期诛杀邪魔派回复师命。”
“因其修意消耗太大,南融派的弟子中途都是滴水未沾,生怕下一秒扯了气!而看看你们,光是最入门的御剑术都畏手畏脚,我们正派日后如何与邪魔派抗衡?!邪魔派的事迹你们也应该了解了,那么强横的南融一夜之间消散完全,你们啊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者谈及此处,面露憎恶,弟子们干站着也不敢擅自坐下,陆颜默默缩到人群末尾,一屁股坐下,继续听故事线。
“邪魔派者,大多数腌臜,他们靠双修之事快速提升自己法力,我们正派做不出这种事,不然早就灭了他们。”
已经有不少女弟子羞得脸红。
“天呐……这未免也太可耻了吧…”
“我听闻邪魔派,诶,我听家族中人说的,尤其是南融派的那位始作俑者,大概是个男子,估计欢愉过的女子都成千上万个了,但无一例外,下场全部没命…”
“当真令人作呕。”
“是啊是啊……”
男子?噗呲,陆颜回想,楚余伶虽然骨相略微硬朗,但可是一眼看得出来是位佳,打住,不想夸她。
这两位女子分明之前测意力特质时,还小鹿乱跳春心萌动地夸楚余伶生得极好看,举手投足都撩人极了,声音也好听,恨不得同她在一起,不知若是知道了楚余伶就是“那位”,会如何作想。
不过,像她…估计确实身经百战了吧。
“他们钻的是空子!我们正派从来只明媒正娶,他们则是有一个,杀掉一个,借此养意。修练方式也阴损,烧杀抢掠暂且不提,最速成的方法便是杀人,茹毛饮血。邪魔派为了抢人奴役当做傀儡,亦或是欢愉工具,会将选中的人指血滴在他们的名字上……”
天很晴朗,陆颜闻言却如遭天打五雷轰,什么时候满月?她得问问那狗屁系统,之前自己藏修眉刀不小心意外割破的做不做数,应该…不作数吧,吧,吧??
“滴血之后呢?”闵素竭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手捏剑捏得极紧,替陆颜问出关键问题。
“若是作为奴仆,端茶送水或是凌虐都有可能;若是作为后者…有了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在咳咳床底之间…饮下被选中的人的血,烧他们的命,养自己的意!”
有禁不住吓的弟子,嘴唇发干,左右大眼瞪小眼,双腿打着颤。
这是多么有悖人道的修意方式,五年前是五年前,这五年内,邪魔派好像销声匿迹一样,连带着那位都不出世,在温室的家族中成长的弟子们,一时难以接受。
“这未免也太狠了…怎么说,选中的也是在面相或者性格上符合自己眼缘的,怎么说杀就杀,心不会痛吗…”陆颜听闻了也觉得匪夷所思,代入了一下楚余伶的脸。
好像她又的确干得出这种事来。
“邪魔派没有仁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要是被迷惑了,就只有,死,一个结局。”清心寡欲般的声音传入席地而坐的陆颜耳里,这么随着一看,原来是之前无意间对视的那位姑娘,此刻近看,才注意到她的右眼居然是义眼,估计也是富贵人家,用料极好,以假乱真,只有隔着半米内对视,才能觉察出细微的不对劲。
“嗯,我认同。”陆颜点头,仅赞同这位女子说的这点。
“该杀!得而诛之就是他们的下场!”
“为师问你们,若是一小儿尚在襁褓,但却是邪魔派的种,你们该当如何抉择?”
“杀!”
“诛!”
“没错,虽人命关天,婴儿又尚在襁褓中不谙世事,但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慈悲,看似救人一命,实则害命更多,大损阴德。”
不知道谁起得头,众弟子忽地士气大增,同仇敌忾,闵素激昂的声音也混杂在其中,陆颜却喊不出口,仿佛唇被浆糊糊住了般,她在以前那个世界也见过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为了一块钱推搡杀人的都有,不亚于这般景象,看起来万众一心,实则违和,更多的是疯狂。
反正,自己保持中立,哪边都不沾边,别妨碍自己任务完成就好。
话题差不多终止。
大家纷纷开始用意力练剑,再不济的总能使剑浮起来,只是站上去不太利索,陆颜这边则是恨不得找个地洞。
她的那把铁剑,是怎么也浮不起来,此前感知到的意力,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者双眸一闭,在太阳底下,也不详尽地指导,全靠弟子们自己悟性。
望着下面的万丈悬崖,和别人逐渐胸有成竹的模样,陆颜确实有些焦急,大太阳下,不但衣领被汗湿透,连铁剑的温度也被照得烫手。
在太阳光下,她试了多次无果,双手撑膝盖,急促地喘息着,苍白的脸色这几天回了些气血,是恰到好处的冷白,薄唇上的微微干裂被脸上淌下来的汗水短暂地润泽着,随即又顺着脖颈往下,消失不见,在背光下,美得有些失焦。
闵素意识到自己看谁,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猛地别过头,才发现不只自己一个人在偷看陆颜,有好几个不知名男子都恨不得把自己眼睛粘她身上去。
心里头,忽地不是滋味。
“陆颜,莫急。你本就身体不好,御剑飞行这事是老师欠考量了,若是待会有危险,我会及时出手,许……保你无事。”闵素挡住了那些人看陆颜的视线,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本来想说许你平安,又觉得太怪异,话到嘴边,又换了。
“呃?那便多谢,我自己也会努力克服困难。”陆颜没察觉到自己被窥探打量的视线,自然也没瞧见不远处周茹脸上一闪而过嫉恨的眼光,拉了几个人细声细语着什么。
“其实,我也会很多意力之术,那不是什么值当的,往后都可以慢慢教你,身体调息方法对你当真有益,但…那是家族秘术,也需要至少十年习得,若是你愿意悄悄喊我一声小师父,我定会倾囊相授。”
突然抛来的橄榄枝,让陆颜不知所措,忆起那日她救自己宰杀相柳氏的飒爽身影,确实不差,估计也有些真才实学,可问题是,她为什么一直对自己这么好?陆颜抿唇暂时未答,眸中瞳孔掩藏着情绪和考量。
两只橄榄枝,应当择良木而栖。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肖竹月,只是门主当真繁忙,不是外出除魔就是不在门楼里。
加上藏书阁一事之后,肖竹月更是没影了,想照拂都照拂不到,按理说求人不如求己,但陆颜现在对这个世界盲区太多了,压根没半点门路啊,眼看离月末还有两月,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工作一天休假四个月的哔——系统上线。
这两人明显都不是什么良木。
十年,自己已经人老珠黄,还能不能回去啊?
如果陆颜是个好人,定会当即婉拒闵素,因为,按照楚余伶的性子,谁知道她疯起来会对闵素做什么。
自己虽在楚变态心中可能蝼蚁都不如不配有名字,但“占有”这种东西很微妙。
她直播时,经常有人吵起来,说露小鱼刚刚的那句谢明明是谢自己。当然,作为主播,陆颜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揣测明白他们的想法,言语间不经意地撺掇,吵起来的人往往会变成榜一或者榜二。
她不算好人,所以首先考虑自己的利弊。
闵素,安稳,平凡,条件是喊声小师父,但应该还另有所图,暂且还不知。
楚余伶,强大,危险,条件是…做奴仆,应该只想玩弄自己,没别的所图。
“那我得好好想想……”陆颜回以闵素一个品不出任何怪异的浅笑,继续探索领悟意力。
闵素她,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总是看着自己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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