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啧啧了几声道:“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思索了一会儿,迟疑道:“我记得金会长,似乎外面是有人的吧?”
金城转了一下枪,机械碰撞声响起。枪柄上的玫瑰花在金属的冷光下,凌厉得像是刀子,每一下似乎都要割破人手。他不避讳道:“是有这么回事,我虽然是入赘金家不错,也恰好姓金,但男人嘛,总是要些面子和想传宗接代的。我夫人身子不大好,只生了依瑾这么一个女儿,偌大的金家没个男儿在,我怕撑不起来。”
秦望舒恍然大悟道:“金会长这是觉得金小姐不能继承衣钵?”
他毫不犹豫道:“确实,依瑾性子天真了些。”
秦望舒又是一阵笑,揭穿道:“我怎么听说是金会长不行,生不出儿子呢?”
金城手上的动作一顿,沉下来的面色黑的吓人。没有男人受得了自己男性尊严被怀疑,眼见金城就要发怒,却只听见一声讪笑道:“秦作家真是耳目领命,连我这点隐秘都知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家丑,金老爷只得了我夫人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万分,就连挑入赘的女婿都是要找了又找,若不是我年轻时模样生得好,只怕我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呢!”
他直面了那些都算是不堪的往事,面上也没什么不悦,似乎已经开看。“夫人对我大恩大德,我自是感激,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敢忘,依瑾长大些后,我是起了其他心思。我只是找那些女人借个肚子,生了孩子依旧会带回来给夫人养,让他日后尊母护姐,可好些时日过去,那些人肚子总是不见动静,我便去找了个大夫。到底是金老爷放在手心里的宝贝,男人最懂男人那点心思,这不为了以绝后患,直接给我下了点药,若是早些时候还有得治,时日久了也只能咬牙认下了。”
“依瑾是个好女儿,模样好,性子也好,又有学识,加上我金家做靠山,嫁谁不是嫁?说起来这事和她真没关系,但人就是这样肮脏的东西,难免迁怒。我想着啊,我这般好的女儿,要是当着他的面嫁过去给人做小,那人一定要比金家权势大,这样他才没法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依瑾受磋磨——”
金城说着,笑出了声,面上的愉悦不似作假,是真这么想,也是真心欢喜。“他会不会后悔?”
秦望舒转了下掌心的匕首,捏久了难免冒汗。匕首的冷光比枪要亮得多,光是一动,开了刃的面锋利的像是要割开这春光,反在眼睛里一阵刺眼。
“金会长,金小姐是你女儿,你也就这一个女儿。”
金城听了,反驳道:“我还有个大女儿。”
“她已经死了,墓地在教堂埋着,要是有机会下次我可以带你去瞧瞧。”
金城不为所动道:“我还有秦作家这个女儿。”
这话说得高超,秦望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她若是应了,正中金城的意,若是不答,根本走不出秦家村,前前后后都是死局,愁得她几乎要叹气。
“做小太亏。”她岔开话题道。
金城赞赏地看了秦望舒一眼,道:“亏本的买卖不做,所以你得杀了叶大帅。”
话说了一圈,又绕回了之前的问题。秦望舒哑然,她已经很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感受了,左右都不想答应,她干脆闭上嘴,索性当个哑巴。
金城见她吃瘪,面上又愉悦了几分。于是好心建议道:“秦作家不妨放了匕首,一个外人威胁不到我,我要真想动手,秦作家也活不到现在。”
这点,秦望舒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手上的匕首又贴近了秦奶奶几分。她笑道:“这外人不是威胁金会长的,是求个心安。”
她眯了下眼,突然笑得极为灿烂,向下的嘴角被拉得上扬,两个小小的梨涡盛满了春光,像是酿成一户佳酿。“瞧,这不就是来救兵了?”
金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蔡明圆润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前,身后跟着他那些下属。他扬起眉,转头道:“他不是死了吗?”
“命不该绝,又活了吧。”她睁着眼瞎扯道。
不过转眼间,蔡明就到了跟前。他像是才看清屋内的情景,愣了几秒,立马弯下腰,讨好道:“金会长来了,这、这是?”
金城看也没看他一眼,视线落在秦望舒身上道:“他是你的人?”
“对。”
蔡明不明所以,但金城的话却是听明白了,吓得身子压得更低了道:“我和秦作家没关系,怎么可能是她、她的人呢?”
金城这才瞧了他两眼,疑惑道:“他说不是你的人?”
秦望舒没纠结,随意道:“那就不是吧,是叶大帅的人。”
蔡明一听,汗都急了出来,也顾不得恭敬不恭敬,立马抬起头道:“我怎么可能背叛会长呢,我是会长的人。”
他这话说得着实委屈了些,白胖的面皮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吓的,只看见黄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淌,没一会儿身上的衣衫都湿了一层。
秦望舒瞧了有趣,架在秦奶奶手上的匕首松了些,到后来干脆换了只手。尖锐的刀锋抵在了蔡明下巴,斜面的刀刃因力道陷进了一些肉里,有些刺痛,应该是破了皮,但他不敢动。
生怕秦望舒一个手抖,他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本就粗短的脖子,拼了命地伸着,还得讨好地在脸上挤出一张笑脸,可那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匕首,不敢喘粗气道:“秦作家,您小心点,我命是小事,手酸是大事。”
她听了忍俊不禁,往前靠了一步。下巴上的刀力道有所缓和,他还不待松一口气,就瞧见秦望舒挑了下眉,他暗道一声糟糕,就听见对方说:“夏军官是叶大帅的人,正好来认领下,是不是往后要一起工作的同事。”
“没准以后,还是你上头领导不是?”秦望舒突然凑近,她笑得很是亲切,这一瞬间和金城的模样重合了。都是千年的狐狸,都在和他演聊斋。
蔡明忍不住,咕咚一下咽了一大口口水,下一秒,下巴上的刺痛又尖锐了起来。他看不见,只能瞧着到刀柄处一些,似乎有些红——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头晕,险些站不住,又被人按在肩膀上稳住。
他还没转头,就听见夏波道:“蔡大人,这是嫌命长了?”
夏波身形高大,要凑到蔡明耳边,只能弯下腰配合。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蔡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满是愁苦道:“两位大人,真是折煞小人我了。”
他刚动,秦望舒的匕首就进了一小存,这会儿是实打实的割破了皮肉,深埋在其中的神经一下子被唤醒,他清楚地感觉到血液在外流。
又是一滴汗,滑过额头,没入眼睛里,酸涩的他想眨眼,但他不敢。身体紧绷下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他睁大了眼,刚要说话时就听见“嘭——”的一声枪声。
钻心的痛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远比下巴那点伤口来得猛烈,铺天盖地的让他忍不住弓起身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金城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夏波用枪抵着脑袋。他抬起手,示意那些下属不要轻举妄动,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蔡明,笑容亲切道:“夏军官,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自保而已。”
金城听了,又瞧了眼秦望舒,问道:“这是两人商量出来杀我的计谋?有些粗糙。”
秦望舒的匕首又架回了秦奶奶脖子上,地上的蔡明还在挣扎,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又浸湿了灰蓝的衣袍,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开,像是盛开的玫瑰花。夏波那一枪,打穿了他的胃部,胃液会腐蚀伤口,他根本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她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嘴:“是挺粗糙的,夏军官下次应该事先和我商量商量,免得金会长看笑话。”
蔡明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拽住了金城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声,用了莫大的力气才道:“金、金伊瑾、没死——”
说完,便歪了脑袋倒下去,彻底没了气。金城有些诧异,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这女儿又活了?”
“谁知道呢?”秦望舒应了一声,她抓着秦奶奶站起身,提议道:“金会长,我和夏军官打算离开,不知道能行个方便吗?”
金城见她神色不似玩笑,慢慢也跟着正经道:“山下都是我的人,你怎么离开?就算是你们现在杀了我,我这些手下,也会让你们陪葬。”
“子弹打不到我,我有个人质。”她笑着拍了拍身前的秦奶奶,一瞬间,金城白毛四起。
久违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兴奋与刺激,就像是当年他给金老爷下药时。人伦的背德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像是多年心上积压的石块,终于移除,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自由与权利的芬芳。他慢慢站起身,手上的枪顺势抵在了夏波的腰腹上。
“秦作家是不会死,但夏军官呢?”他没看夏波,这场博弈自始至终都是他和秦望舒。“秦作家当真狠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秦作家还是年轻,人心难测,人性易测。”他等了一会儿,脑袋上的枪仍是抵地紧紧的,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他有些赞叹道:“蔡明是谁的人?”
“叶大帅的,但金会长生性多疑,所以我们便替你解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挺着的肚子往里缩了缩,见夏波迟迟不动手,又道:“看样子夏军官和秦作家也不是一边的。”
她瞥了眼夏波,对方神色沉沉,尤其是如漆点的眼睛,更是明暗交织,只怕是内心挣扎得厉害。她笑了一声,大方承认道:“半路出家碰上的,狐朋狗友罢了。”
她正想说什么时,突然瞳孔微张,一转头就见一个人如入林地归鸟飞奔而来。“父亲——”
她瞬间松开秦奶奶,手脚极其灵活地钻过人群,死死抓住了来人的头发,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金小姐,好久不见?”
金伊瑾刚要动,就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压进了一些肉里,光洁的刀面折射的光落在眼睛里,刺得她下意识闭上。她委屈道:“父亲——”
她似乎没有认清局势,等再睁眼时,才看清这一切。她比之前更狼狈了一些,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落到了哪儿,白色的蕾丝袜子上全是泥巴。像是感觉到黏腻,她局促的动了动脚趾,视线下移,才看见躺在血泊中的蔡明。
她面上浮现起惊恐,刚要张嘴尖叫,又被脖子上的匕首无声地威胁了,吓得死死捂住了嘴。可一双含情的眼眸,又开始一颗颗地滴泪。
“看来我也是命不该绝,”秦望舒毫不怜惜地扒下她的手,反手折在背后。“金会长没必要悄悄和夏军官做交易了,夏军官不妨换个合作对象,我觉得我赢面更大一些。”
金城被戳穿了也没羞愧,他只是眯起眼睛看着金伊瑾,没有慈父的模样,完全是审视,好一会儿才道:“你没死?”
金伊瑾大悲,哽咽地说不出话。
金城见她这模样,有些烦躁道:“哭,就知道哭,活该撑不起金家。”
他又对秦望舒道:“她威胁不到我,秦作家应该担心自己。”
她截人一事做得过于鲁莽,整个人完全暴露在枪下。她虽有金伊瑾做人质,却也不过是回到了最初,互相牵制的死局罢了。她低头不语,半晌才道:“谈谈?”
“怎么谈?”
“人质交换?”
金城好笑道:“怎么交换?”
“金小姐换一把枪。”她笑了下,迎着光的脸像是融在其中,看不真切。“金会长,不亏的。”
金城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的要求,他难得愣了会儿,漫天要价道:“亏,一个女儿而已,死了还有秦作家。”
秦望舒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刚转过头就看见几只黑漆漆的枪杆对着她,这些下属把不大的屋子这里堵了个严实。她撇清关系道:“金小姐,你别听金会长乱说,就想不开在我匕首上抹了脖子。这世道太艰难了,你命好投胎到金家,这么多年来大富大贵,也只是有个人渣爹而已,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你杀了你爹,我以教堂的名义保你掌握金家,顺带再给你找个好夫婿?”
金伊瑾吓得直摇头,那架势让秦望舒不得不松了些匕首,生怕对方一不小心真自杀了。金城见她这样,冷笑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秦望舒难得附声道:“确实没用。”
“父亲。”金伊瑾眼泪落得更凶了,秦望舒有些头疼。她拧起眉头道:“亏了。”
金城面上带了些得意,劝诱道:“夏军官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夏波颤了颤眼睫,面上有些意动,随后真松开了枪,但这次,他没上缴。秦望舒不可置信道:“夏军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在做正确的选择。”金城抢先回答道。他拿出另外一把枪,对准了金伊瑾道:“宏图大业,容不得妇人之仁,秦作家回头是岸。”
她真真切切地叹了一口气,很清晰,夏波不由得皱起眉。她松开了手,似要弃暗投明,却反手对着金伊瑾就是一推。金城勾在扳机上的手下意识用力,又生生止住,下一秒皮肉切开的声音传来。
他瞪大了眼,看着扑倒在面前的金伊瑾,一把匕首完全没入他身体,握着它的人正是自己之前还嫌弃万分的女儿。他刚想说话,却是铺天盖地的咳嗽,紧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他顺势望去,竟是秦望舒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相机,正对着他拍个不停。
“秦望舒!”金伊瑾站起身,面上哪还有刚才的柔弱无依。
秦望舒手上动作一顿,对着金伊瑾正脸又拍了几张道:“金小姐杀人,得留个证据,免得日后抵赖。”
美人薄怒,别有一番风情。她笑出了声,丝毫不惧道:“金会长还是嘴硬,一条狗养了十多年都和亲人一样难割舍,更别说是女儿了。要是我,就开枪了。”
“我知道你。”金城突然插道。刀子造成的伤口不比子弹,更别说层层肌肉和组织还挡着,或许也亏了满腹的油脂。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群纹丝不动的下属,低低的笑出声。
“秦望舒,我的大女儿。”他每笑一下,嘴里的血就止不住地四溢,伴随着流逝的是生命力。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累道:“我早就认出了你,只是没想到我的二女儿,也是好本事。”
“你们骨子里都流淌着我的血脉,真像啊!”他感慨道。整个人彻底靠在了条凳上,往日藏匿的岁月痕迹,都在这一刻显现。“一个教堂,一个金家,荣登高位是我金城后人,跌落淤泥,是你们自己——我不亏!”
说着他又大笑起来,紧接着是一阵震天响的咳嗽。他费力地捂住嘴,平日里聚光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像是即将要熄灭的火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秦望舒突然道。她转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折射的冷光在脸上乱拍,建议道:“要我帮忙吗,金小姐。”
“闭嘴!”金伊瑾眼眶有些红,她死死盯着金城道:“骗子。”
“我有个礼物——”金城咧嘴笑了笑,牙齿上挂着血丝,像是吃人的妖怪。他话刚落音,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手中的枪,对着秦奶奶就是一按。
金伊瑾被枪声震得身子颤了颤,僵硬的转过脖子。这一片地面上已经看不见泥巴,满是温热腻滑的血,顺着她的袜子慢慢往上蔓延,她突然就开始反胃。
“呕——”胃止不住地干呕,她忍不住弯下腰。
金城手中的枪掉在地上,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有质感。他看着面色淡然的秦望舒,很是欣慰道:“我以你为荣,望舒!”
人死如灯灭,就在一瞬间。金城死了,死得突然且干脆,让秦望舒生出一种做梦的荒唐感,秦老爷子的吼叫也响了起来,与秦奶奶不同,他是真心的。
三朵玫瑰被摘下,满地的鲜花,大多数人看不到其中的浪漫,只会惋惜美好事物的终止,由此可见,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秦望舒松开抓着匕首的手,刀尖向下,直直垂落,这点下坠力不够它插入泥里,只能被小小的弹起,像是垂死挣扎的鱼,在奋力一跳后筋疲力竭。花瓣漫过了刀刃,色彩总能赋予人极大的想象力和情感,只可惜刀柄光秃秃的,并没有花纹可以点缀。
她踩在花瓣上,厚实的鞋底在抬起那一瞬,粘连着不舍的花瓣。能欣赏浪漫的人,总是难免共沉沦,她不喜欢文人的情诗与风花雪月,她只喜欢数理化这样机械又冷冰的字符和数字,每一个都有固定的含义,没有所谓的文字游戏。
她站到金伊瑾面前,金城的死已经让她毫无顾虑。她道:“差不多可以了,人死了就没必要演了,这不是唱戏,一方开场,八方来看。”
“你舍不得下手,我可以代替,迟则生变,真是妇人之仁——坏事!”
或许是金伊瑾许久没有动静,她软了一些口气道:“要真舍不得,就把尸体——”
她的话被金伊瑾打断,毫无防备下,她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就算金城死有余辜,可她是你的外婆。”
她看着面前这张秀美的脸,同样一位父亲,两人的模样偏生没有一点相似。或许有,她目光又落在了那被刮得干净的眉毛上,浓重的眉笔勾勒出了漂亮的柳叶眉,弯弯的,像是一把刀。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又无动于衷?”
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轻佻地捻起对方的一缕头发,凑在鼻尖嗅了嗅。上面有淡淡的玫瑰花味,这是她们一早就密谋好的信号,同样的满手鲜血,对方却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你记错了,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更没有外婆。”她抬着眼,两人目光交错,阴影下是阳光照不到的裂隙,鬼魅丛生。“金小姐有本事可以杀了我。”
她话刚落音,背脊就被几支冰冷的枪管抵住。
金伊瑾神色冰冷道:“你真以为我不敢?”
秦望舒翘了翘嘴角,吹了一声口哨。“谈谈?”
夏波的枪不知何时,指在了金伊瑾脑后。她笑弯了眼,她从来都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就像她喜欢数学,喜欢任何不是零的数字在筹码增加过程中变大的满足感,所以这是一场屠杀,她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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