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去碎玉轩有什么用?
菊青十分不解,太后身子不好,就算是惠嫔娘娘也未必能够请得动她老人家,这时候去碎玉轩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问了,知道我去那了就行,你赶紧回去吧,对了,你先去太医院找卫临,悄悄配一副催产药送去,要快,快去。”
菊青得了吩咐,当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迅速地去了。
弘历抓头朝着碎玉轩去,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温实初,那么必然是要让惠嫔知道的,临近产期的女人太危险,若是这件事情做不好,恐怕甄嬛也真的要伤心死了。
既然宁贵人说那边不足为虑,他还是保护好外面最要紧。
碎玉轩也不算是太安生,惠嫔正焦急着等消息,弘历本来是进不来的,有太后的旨意,外头的人一般不让进来。
好在弘历是这里的常客,就是在甄嬛没有回宫之前,他也是时常来请安的。
“四阿哥,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额娘在景仁宫,儿臣放心不下,便过来找惠娘娘商议对策。”
“你快坐,坐下来。”
沈眉庄连忙招呼弘历坐下来,跟他打听外头的事情。
“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本宫在碎玉轩半点动静也进不来,你快和惠娘娘说说。”
“惠娘娘别急,注意着身子。”
喝了口茶,弘历的心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下来:“这件事情不大,只不过祺贵人闹起来而已,宁贵人出来说已经没有大碍了,想必是有了解决的办法,儿臣现在进不去,便和惠娘娘一起等一等。”
虽然心中知道这件事情未必如此简单,毕竟皇后一脉的手段,弘历是知道的,但是弘历现在在沈眉庄面前只能这么说。
现在,只能等着。
——
景仁宫。
慎贝勒刚刚走到近处,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祺贵人的声音尖利,听上去刻薄极了。
门口的小太监正要通报,便被他拦住,他总归是要听一听里面的动静,否则贸然闯入,终究不妥当。
祺贵人的话实在是难听得很,什么人是贱皮贱肉的话都说的出口,全然不像是个宫嫔,倒像是市井泼妇,慎贝勒一向是不愿和后宫妃嫔来往的,因为他从来不喜欢这种做派。
不过没一会的功夫,他就听见里面苏培盛的话。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急着道:“不宜外扬么?臣弟已经知道了。”
慎贝勒的到来,总算是让这屋子里面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他进来之后先是给皇上请安,然后就道:“皇兄恕罪,臣弟进宫向太后请安,结果各宫各院寂静一片,唯皇嫂这里热热闹闹,就想过来一看究竟。谁知在外头听见这些!
臣弟身为宗亲,愿为熹贵妃与皇子、公主作保。
熹贵妃自入宫来,凡事亲力亲为,无不勤谨,所以臣弟愿意相信淑妃为人!”
祺贵人不由色变,反唇相讥:“慎贝勒向来眼高于顶,一向不爱与后宫妃嫔来往,怎么今日倒能说出熹贵妃这许多好处来?亲力亲为,倒像是王爷亲眼所见似的!”
“倒也不用本王亲眼看着熹贵妃亲力亲为,只瞧熹贵妃身量纤纤,便可知她辛苦,倒是祺贵人珠圆玉润,可知是享清福的人。”
这几句话虽然说的轻易,但是不知道打消了多少皇上的疑心,甄嬛心里稍定,转头就听见皇后抛出了下一个话头。
滴血验亲。
这如何使得?
甄嬛的脑子瞬间转得更快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好想得更多一些,端妃坐在甄嬛对面,知道现在甄嬛怕是心力交瘁,立刻起身回道:“这法子,断不可行!皇上龙体怎可损伤?”
慎贝勒也立刻接上话头:“皇兄可曾想过,若弘曕真与皇兄滴血验亲,即便证明是皇兄亲生,将来弘曕长大知道,也会有伤皇兄父子情分,若皇兄真对予涵寄予厚望,后人也会对其加以诟病,损其威望啊。”
祺贵人自然不会让事情如此轻易过去:“正是因为皇上对六阿哥寄予厚望,才不能不验,否则真有什么差池,皇上岂非所托非人,把万里江山都拱手他人了。”
虽然事情显然不可避免,但是甄嬛还是要尽力一试,好在有着一番拖延,她已经想了一个主意出来。
她无力地拜倒,涩然一笑:“臣妾本以为与皇上情缘深重,谁知却会到如此地步?早知要被皇上疑心至此,情愿当初在凌云峰孤苦一生罢了。”
皇帝的语气也有些艰难:“只要一试,朕便可还你和弘曕一个清白。”
事已至此,不验是不行了,不过甄嬛本来也不是为了躲过去,以皇上的疑心病,就算是今日不验,也必然是会有来日的,这是躲不过去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找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最好是能够一劳永逸。
“皇上要试,那就是疑心臣妾了,”甄嬛的声音委屈至极,那种淡淡地哀怨,真是闻者伤心,她瞧着皇帝眼底露出几分不忍来,便立刻说道:“既然皇上,疑心臣妾与温太医有私,那么皇上只与温太医滴血验亲即可。这样既不损皇上龙体,也可还臣妾与弘曕清白。”
先提出一个不可能被同意的要求,然后再退而求其次,就算是皇帝也不会拒绝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这样的要求。
苏培盛去抱孩子,甄嬛便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破局之法。
此事皇后她们有备而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她们敢提出滴血验亲的法子,必然是有万全的准备。
既然他们有了准备,那么,她们自然就确保温室初和六阿哥的血能够相融的。
那水,八成有问题。
可是如果有万一,那水并没有问题,但两个人的血相融了,就必须要再做一种准备。
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个法子做出去之后,能够确保皇后他们的手段发挥不出作用就行。
甄嬛抚摸着自己的指甲上头镶的是花,在护甲上头,还残留着之前染指甲时候,加进去的白矾。
她握住自己的手,用护甲的尖处,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自己的指甲。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处。
槿汐看着甄嬛的动作,很快便猜出甄嬛在做什么,苏培盛还没有把孩子抱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气氛压抑极了,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到。
她将手覆在甄嬛的肩上,微微用力,提醒甄嬛现在不是好时机。
他们不仅要等,还要赌,赌皇后她们认为这件事情能够将她们一举置于死地,所以绝对会在水里面动手脚。
苏培盛很快带着孩子回来了,滴血验亲,已经势在必行,而且情况不出甄嬛所料。
即便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当皇上将手串扔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震动了一下。
温实初的惊呼声和皇后的怒斥同时响起。
“大胆甄嬛!还不跪下!”
甄嬛心中有了准备,此刻自然不会显出一点弱势来,而且到了这般地步,什么尊卑规矩,也都顾不得了:“臣妾无错,为何要跪!”
“血相融者即为亲!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皇后环顾左右,喊道:“来人!剥去她贵妃服制,打入冷宫,连同孽障一同扔进去,温实初、即刻杖杀!”
甄嬛也猛然回首,环顾四周,冷喝道:“谁敢!”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甄嬛的心里面反而有了些底,皇后实在是太急了,在这样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就叫嚣着要处置了她,反而证明了做贼心虚。
那水八成也是有问题的。
不过,甄嬛可不敢赌这一点。
此时此刻真正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皇帝在水边走了一圈,又到甄嬛的面前,他眸底血红,伸手狠狠捏住甄嬛的下颌,似乎是心灰意冷:“朕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这样对朕!”
敬妃上前欲劝,可是皇帝震怒,手一挥将她推在地上。
甄嬛说不出话,也不能说话,只强行憋出了一行清泪来。
“你太叫朕失望了!”看到甄嬛的眼泪,皇帝到底松了松手,可是紧接着心就冷了起来,一把将甄嬛甩到在水碗边上:“你自己看!”
甄嬛哪里真的想看,但是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必须要抓住。
她盯着那水中相融的血,哑声道:“皇上,这水不对!”
没有给众人惊愕的时间,甄嬛迅速拽过苏培盛,锋锐的针尖扎在苏培盛的手指上头,慌乱间,就连护甲的尖处磕在了碗沿上头,都没有人注意到。
血珠落进水中,带起层层波纹,很快与原本的血液融在一起。
“这水有问题,任何人的血滴进去都能相融,皇上你来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甄嬛总算是安了心,不过表面上她的情绪更加激烈,而这时候槿汐也连忙走了过来,刺了自己的血紧接着便喊道:“这水被人动了手脚!娘娘是清白的!”
苏培盛自然是配合着槿汐的,连连摆手道:“皇上,这不可能啊,奴才没有生育的能力,温太医和槿汐怎么可能是奴才的孩子?”
温实初神色稍稍好转,伸指往水中蘸了蘸,用舌头一舔道:“此水有酸涩之味,是加了白矾的缘故。皇上,医书古籍上有注:若以白矾置之水中,虽非父子亦可相融,而若以清油置于水中,虽为亲生父子,也不可以相融啊,皇上。”
甄嬛在那一瞬间,总算是见到了皇后的慌乱,她心中大定,却含泪跪下娓娓道来:“皇上,此人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皇帝缓缓转过身去,盯住皇后,森然道:“方才为了公允起见,是皇后亲手准备的水。”
皇后面色微微发白,强自镇静:“臣妾准备的水绝没有问题。”
皇帝此时满腹狐疑,淡漠道:“朕记得你颇通医术。”
皇后自然不会承认,她只是恳切道:“臣妾若有此招,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岂非太过冒险?臣妾没那么愚蠢。”
“皇上,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敬妃挺直了身子,跟着甄嬛朝皇后发难:“这招虽险,胜算却大。一旦得逞,谁都认定六阿哥是温太医的儿子,还有谁会再验呢?”
皇后跪下来,眼中含泪道:“臣妾冤枉啊!臣妾贵为皇后,何必还要出此下策,陷害熹贵妃?”
仿佛入定的端妃微微睁开双眼,叹息道:“是啊!您已经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皇上明鉴啊!”
或许是皇后言辞恳切,皇帝也有些动容,但是这样好的机会岂能错失?
甄嬛跪着朝前挪动,满面泪痕地说道:“皇上,若非臣妾及时发现,即便认定弘曕是皇上亲生,也会因冤被杀!”
她又看向皇后,哭泣道:“臣妾一向敬您为皇后,处处礼敬有加,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后,竟要遭此灭顶之灾?”
苏培盛恰好此时进来,端着一碗干净的水,让皇帝又验了一次,这次没有人动手脚,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安陵容看着皇帝和甄嬛转眼便恢复如初,默默地叹了口气。
祺贵人果然是个废物。
眼瞧着没有人看这边,她弹了弹指甲,身后站着的宝鹊便悄悄溜了出去。
事已至此,祺贵人这盘棋就算是废了。
只盼望碎玉轩的棋走的好一点。
【番外在我的wb:阿兹卡班的张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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