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的记忆中,四爷爷一直都给人一种看上去就感觉很普通的老头形象,性格也不像八爷爷九奶奶那样激烈,不常外出,也不喜欢纷乱嘈杂,就喜欢窝在自己的小院锻造,而且一打就是一整天。

    归溟山上的九个院子所需的农具厨具刀具,都出自四爷爷之手,就算打出来的东西,也并非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物件,就是寻寻常常的东西,但就算如此,少年每次都能看到入迷!

    来到四爷爷这,看到四爷爷又在打铁,少年也不打扰,默默走进屋里端来茶壶小炉,开始烧水泡茶,

    他最敬佩四爷爷做事时候的专注,尤其是认真打铁的时候,竟有一种让人言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他能不吃不喝看上一整天都不会感觉厌烦。

    四爷爷喜欢喝茶,许多时候,茶水对他的吸引力,甚至要大于五奶奶做的卤肘子,少年把茶水都煮开了后,闻到茶香的他这才注意到少年的到来。

    “四爷爷,来,喝口茶润润口先!”少年十分有眼力见的及时送上一杯放温的茶汤,看得四爷爷满是欣慰。

    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少年端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四爷爷这才笑问道:“来多久了?不是让你来的时候主动喊我吗?我若不注意,你不是又得搁这里看上一整天?”

    “看爷爷你打铁,就算是看上一个月也不会腻的,爷爷你这又是在打什么东西,好像不是农具吧?”少年伸长脖子探入工棚之中,看着四爷爷放在熔炉上回火的材料,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爷爷给你打个锤子,你三奶奶没跟你说吗,你来爷爷这,就是来学打铁的!”四爷爷瞥了一眼还未彻底成型的材料笑道!

    “啊,三奶奶没跟我说啊,真的吗?我跟你可以学打铁吗?好诶!”少年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欢呼起来。

    这些年,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跟四爷爷学打铁了,但却都被四爷爷微笑婉拒了,没想到今天四爷爷居然是同意他学打铁了,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你这孩子,要是搁死魂山外面的世界,年轻人没几个会喜欢打铁的,你倒好,偏要跟我学打铁,爷爷可告诉你,这打铁可不是一门简单的手艺,用一个月,我也不能保证就能教得你入门,爷爷只能尽可能的把技巧都教给你,以后能达到什么高度,就得你自己勤加苦练了!”四爷爷微微摆首,若说他们九兄弟之中,谁的手艺是最难入门的,毫无疑问,便是他的这打铁的手艺了,这是真正的另辟蹊径的筑器方式,和外界的一体成型的熔炉筑器方法,可谓是大相径庭!

    “没事,以后我有时间就多来你这里学习,您一点点教我就是了,孙儿会认真学的!”少年还未意识到,爷爷奶奶之所以选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教他各种能力,正是因为时间紧迫,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祖孙要不了多久就得分别了。

    少年的话,四爷爷并未答应,只是沉默的摆了摆首,默默将杯中茶水喝完后,说道:“这把锤子,爷爷已经足足锻造了三个月余了,还差最后的步骤就能完成,接下来爷爷就不能休息了,你自己坐一会,若是累了就去房间里休息!”

    “三个月余,我还是第一次见您锻造一件器物,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呢,爷爷你不用管我,我就看着!”少年一听这话,更是兴奋到要跳起来欢呼。

    在他的记忆里,四爷爷打造器物,从未有超过一天的,可为他打造的这一把锤子,却足足花费了三个月,可见三爷爷对自己的重视,那么自己也要拿出十分的态度来对待才行!

    “那你站远一点观看,敲打的火星会有些烫人,小心不要被烫伤了!”四爷爷对于孙子好学的态很满意,温和的叮嘱了一句,才重新开始锻造。

    铛铛铛……

    随着锤起锤落的敲击,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感扑面而来,就算是已经炼化了三奶奶给他准备的丹火,少年依旧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丹火的灼热感,只是随着四爷爷每一锤子砸下,少年逐渐就看得痴了。

    在少年的视线之中,四爷爷的每一次挥动,都变得别具美感,整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工棚之中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竟然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之下,四爷爷每一次落锤都变得清晰可见,每一次用力落在少年的眼中,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发力的要义!

    而就在少年进入这种状态的第一时间,爷爷奶奶的身影便都出现在四爷爷的院中,八人瞬间就将少年围一圈,每个人眼神之中此时都充斥着惊喜。

    “这小子,我教他天机引的时候,他都没有入定过一次,这才刚到老四这里,看着老四打铁就入定了,老夫怎么感觉有些不平衡啊!”二爷爷脸上的皮肉微微抽动着,略显不甘!

    “何须不甘,说起来,这些年,三伢子跟着老四的时间是比我们多的,他虽然不教三伢子,但三伢子提出和老四学打铁的次数,比提出来跟我们修习的次数多得多,能在老四这里入定,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昆仲看了少年一眼,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工棚之中,此时的四爷爷,也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那锤子抡得是火花四溅!

    三奶奶在少年身上注视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啦,我们也别在这里打搅他们了,免得把这孩子从入定之中吓得退出来,你们也知道一次入定的顿悟对于修士而言是多难得,都离开吧!”

    “三伢子在四哥这里顿悟,我们后面的几个人也得努力才行啊,我可不想被比下去了!”八爷爷的好胜心也被激发出来,果断转身离开准备去了。

    “老大,老二,我们三接下来就没有任务了,眼看三伢子生辰快到了,是该合计合计三伢子的名字了!”三奶奶看着两位说了一句,得二者点头首肯后,三人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五奶奶,六爷爷,七爷爷,九奶奶彼此对视一眼,也默默离去了!

    少年的这一场顿悟,被所有人爷爷奶奶关注着,也出乎了四爷爷的预料,等他完成锻造发现的时候,为了不打断少年这个难得的几欲,便又提起了锤子,重新开始锻造新的器物,旨在让这个孙儿能在顿悟之中保持更长的时间。

    顿悟对于修士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可能穷极一生,都难以遇到一次,在这种状态下,学习任何的东西都是事半功倍的存在,而在四爷爷的不懈努力加持之下,少年的顿悟足足持续了二十日!

    这期间,几位爷爷奶奶都陆续出现,每一次惊喜也都会多一点,各自为少年灌注了不少的力量,以维持他这期间的身体状态!

    当少年重新回神的这一天,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满是缤纷异彩,而四爷爷也难得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退出,当即放下锤子走到了他面前,问道:“三伢子,怎么样,爷爷的锻造术,学到了多少?”

    “我也不知道学到多少,四爷爷,我想试试可以吗?”少年微微摆首,他也不知道自己学到了多少,便指了指工棚,想要尝试一下!

    “好好好,你用这把锻造锤,按照你的心意随意锻造一件物件,我来帮你看看是否有瑕疵!”四爷爷第一次表露出不同于他性格的激动,拉着少年走回工棚里,取过了他给这个孙子准备了三月的那把锻造锤递给了他!

    砰!

    看到四爷爷这般兴奋的模样,少年也颇为激动,下意识就伸手接过了锻造锤,但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直接被拉摔在地,那狼狈的模样看得四爷爷都有些懵了。

    愣了好一会,四爷爷这才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将少年手中的锤子和他一同提了起来,便一指点在了少年的眉心,道:“哈哈哈哈,爷爷的错,是爷爷的错,是爷爷太激动了,忘了这把锻造锤还没有彻底完成了,来,我先传你一道法门,你按照这个法门,给这把锤子刻画上你自己的道文吧!”

    被这么砸了一下,少年感觉手腕都有种断了的趋势,但随着四爷爷给的信息浮现,他就只剩下了激动,四爷爷将锻造锤放在案板上,少年立刻割破了手掌,让血液顺着指尖流淌从而化作一支“画笔”在那锻造锤上仔细的刻画起来。

    当一头牛,一只猫和一条狗的团布满整个锻造锤的表面之时,一种心意相通如臂指使的感觉就从锻造锤之上传来,他一把就将其拿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恐怖重量,尝试挥动几下之后,感觉简直如臂指使,心中更为开心了!

    “好了吗?好了就来试试!”趁着少年刻画道文的时候,四爷爷已经为他准备好的锻造材料,少年也不客气,走到那锻造台前,用钳子夹住了那一块烧得通红的材料,便狠狠的敲打起来。

    铛铛铛……

    始终还是第一次锻造,尽管少年已经尽力在克制,可每一锤落下,都会有大量的火星飞溅,却未达到最好的效果,四爷爷见状,也赶忙出声提醒:“三伢子,控制住你的落锤,这把锤子是特制的,重量极重,只有你能使用,你没必要学爷爷那样每一锤都用尽腰腹的力量来打造,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落锤即可,锤子会帮助控制力道的!”

    有了四爷爷的提醒,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接下来再经过数十锤子的熟练之后,那种滞涩感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四爷爷都忍不住绽放笑容的圆转如意:“好好好,你比爷爷强,哈哈哈,我背尸匠一脉的兵引技法终于后继有人啦!”

    这一天,一道彩光从死魂山上空浮现,尽管很快就消散,但依旧惊动了死魂山的各位爷爷奶奶,他们自然明白那是什么动静,不禁也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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