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撇撇嘴,老祖宗却不给平国公留情面,“这话说了却没意思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真的扒过谁的皮!”

    平国公讪讪的,慧娘又和姬清见完礼,这才回到老祖宗身边,一双含情目却还是定在姬澈身上,似乎有无尽的话,无尽的情意没来得及说一般。(小说文学网)

    慧娘见完礼,姬澈和九娘子才上前,姬澈还是坐着,九娘子却在丫头们准备好的垫子上跪了下来,给老祖宗补上敬茶的环节。

    老祖宗瞧了瞧九娘子,“你就是甘阁老家的女儿?你排名第几。”

    九娘子恭敬地答道,“茵娘排名第九。”

    “第九?”老祖宗疑惑地问道,“我记得阁老家的嫡女里头,只有排名第三和第六的,怎么……”说着也反应过来,“哦……是了,你是被你嫡母记在名下的吧?”

    不能说是老祖宗故意给九娘子没脸,但老祖宗的态度也明显流露了几分不满,“你也太小了些,服侍澈儿恐怕有些力不从心吧,寅黄呢?那丫头不是挺好的,怎么没见你们带在身边服侍?”老祖宗说着抬头打量了九娘子带的银芽银丹,皱眉问道。

    九娘子答道,“寅黄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舒服,茵娘让她在自己屋里歇着呢,今儿实在是不能起身来给老祖宗磕头了。”

    老祖宗眉头皱得更紧了,“病了?这丫头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天给我翻八遍身都不喊累的,怎么回到你们身边就病了?什么病,可曾瞧过大夫?”老祖宗显然对寅黄很是关心。

    九娘子正要说话呢,外头小丫头进来回话,“老祖宗,寅黄说要进来给您磕头!”

    老祖宗看着九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呢?敢情你们俩还有事瞒着我呢,是不是你们委屈她了?”

    姬澈抢在九娘子前头答道,“老祖宗,没有的事,寅黄她大了,是我让茵娘打发她出府去的,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和我赌气呢。”

    陈氏听到寅黄要来,顿时来劲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二弟这就不对了,寅黄可是在老祖宗跟前也呆过的,那可是最最懂事明理的丫头了,怎么会得罪你的?再说了,就是有不是的地方,你也该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宽恕一二。人家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哪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的,我们府上可一向是积德行善的人家,不兴这么亏待人的。老祖宗,您不妨叫寅黄进来问问,可别委屈了人家,毕竟那也是我们府里的老人了。”

    老祖宗点头,“让她进来,我倒是要断断这桩公案了。不能委屈她,也不能胡乱包庇。”

    陈氏瞧见九娘子想说话却又没插上嘴的表情,顿时心里觉得舒坦不已,看着九娘子笑道,“弟妹年纪轻,有些气盛也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叫人家说咱们刻薄,苛待了府里做惯的老人,可是要让人家笑话的。弟妹,你说是不是?”

    九娘子点头道,“可不是,茵娘也知道应该向大嫂好好学学的,大嫂待丫头最是宽和了。”

    妯娌二人斗嘴,其他人却并不一定知道二人在斗些什么,老祖宗对九娘子说道,“你先起来,等会再问你话。”

    九娘子应了,起身回到姬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寅黄被一个小丫头搀着进来了,一进来,就跪倒在老祖宗的跟前,“老祖宗,奴婢以为……以为再也瞧不见您了……”说着就趴着抽泣了起来。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哭个什么?把她给我扶起来,叫我瞧瞧!”老祖宗吩咐身边的子青。

    子青上前去将寅黄直起了身子来,老祖宗这才瞧见寅黄蜡黄的脸,蓬乱的头发,脸上脂粉全无,嘴上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形容憔悴了不少。

    不仅老祖宗,其他人也都瞧见了,陈氏连忙说道,“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寅黄姑娘怎么成这副模样了?难道有人虐待你不成?”说着还往九娘子这看过来。

    老祖宗也有些生气,“这是怎么回事?在我身边还好好的水灵着的丫头,怎么到了你们身边成这副样子了?”老祖宗这话虽然说的是“你们”但是却是针对九娘子说的。

    九娘子委屈地说道,“可不是,老祖宗,就是茵娘也不明白呢,前几日还好好的呢,就是有一日病了,茵娘也请大夫过来瞧了,但自从……自从……”九娘子说话也支吾起来,似是有难言之隐。

    老祖宗还没问呢,陈氏先着急地问道,“自从什么啊,弟妹,你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起来了,寅黄可是你们院子的人,她怎么了,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老祖宗也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遮遮掩掩的,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老祖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寅黄也不说话,只拿帕子捂着脸小声的抽泣。

    九娘子看了看寅黄,又看了看老祖宗不虞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道,“本来都好好的,只不过是有点发热罢了,自从……自从那日大嫂来,将寅黄带走之后,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这副模样了,茵娘问了寅黄,寅黄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哭……后来病得重了,茵娘又再请了大夫……”

    “到底怎么回事?”老祖宗逼问道。

    陈氏愣了一愣,站起来反驳道,“弟妹,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把她带走之后就这副模样了,是我把她带走的时候她就这副模样了,你别想把事都推到我身上,寅黄这个样子还用问嘛,明明就是打了身子的样子啊,你小小年纪就做下这样狠毒的事情,还想诬赖我吗?”

    不等九娘子回答,她又对老祖宗说道,“二弟年纪也不小了,弟妹又还没及笄,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血脉,弟妹就这么容不下了,下了狠手打掉了寅黄的胎,老祖宗,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众人震惊不已,都朝九娘子看去,寅黄也还不说话,只是抽泣声更大了几分,老祖宗凌厉地朝九娘子看去,“澈哥儿媳妇,是这样吗?”

    九娘子脸上没有惊慌之意,也没有直接回答老祖宗的话,而是反问陈氏道,“大嫂,真是怪了,我都还没说寅黄到底怎么了,您怎么就知道寅黄这是掉了胎了呢?难道您知道寅黄有了身子了?”

    九娘子这么一问,众人又顿觉蹊跷,又齐齐朝陈氏看去,陈氏身边的姬涟听了九娘子的话,微微皱眉,便觉得有些不对了,还来不及阻止陈氏说话呢,陈氏已经有些滞了,怕人察觉,便先开了口,“那有个什么难的,一瞧不就瞧出来了?”

    九娘子微微笑道,“哦?这个我倒是瞧不出来了,可是,茵娘不明白的是,大嫂您也没怀过孩子,您院里的胡姨娘也没听说过怀孩子,就是我身边的宫里出来的练嬷嬷这样的老人,也都没瞧出来寅黄有身子又掉胎,您是怎么瞧出来的呢?难不成您还懂医术啊,哎呀,这可真是太博学了些,怪不得大嫂那日还拿了那么多打胎药保胎药的给我瞧呢。”

    陈氏脸涨得通红,“胡说八道!什么打胎药保胎药,不过是些藏红花,是大夫开了给我养身子的……”

    “哦,大嫂肯定也不知道这藏红花对未孕女子是良药,对有了身子的女子却是毒药吧?这么说来,应该也不是大嫂将藏红花给寅黄灌了下去,才让寅黄掉了胎的吧?”九娘子截过陈氏的话,逼问道。

    陈氏气得直发抖,“满嘴胡言!你房里的人,我去下个什么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疯了不成?我看就是你下的手,想往我身上推,真是可笑至极!”

    九娘子也不恼怒,还是慢悠悠地说道,“可不是,我房里的人你为什么要来下手呢?”这么一问,又将众人的目光拉回到陈氏的身上。

    老祖宗打断二人,“寅黄,你有身子了?谁的?”

    寅黄呜咽着没说话,陈氏抢着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寅黄服侍二弟也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就算抢在弟妹前头有了孩子,那也是应当应分的啊,弟妹,你不该这么心狠手辣的。”陈氏还不忘踩上九娘子一脚。

    王氏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厉害?寅黄就算有了身子也不过就是个姨娘,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茵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慧娘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可惜了的……那可是表哥的头一个孩子,也是外祖母您的第一个曾孙呢!”慧娘无限惋惜地说道,引着众人又朝姬澈夫妻二人看去。

    姬澈的脸色难看,铁青着脸说道,“胡说八道!我没碰过寅黄!”

    姬澈的这句话顿时又让众人震惊起来,老祖宗也有些糊涂了,便问寅黄道,“寅黄,你来说,你是不是有了身子了?”

    寅黄这才停了呜咽,对老祖宗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有了身子了……”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瞧,寅黄姑娘可是最不会说谎了,我说吧,她可不是有了身子了吗?二弟,就算你疼惜弟妹,也不该这么对寅黄啊,好歹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然而,话还没说完,姬澈就迅速地拿起手边的杯盏,一下子就朝陈氏的头上砸去。

    陈氏猝不及防地被砸中额头,哎呀一声尖叫了起来,用手捂住额头,不一会儿,鲜血便从她的手指间慢慢地流了下来。

    除了九娘子,谁也没料到姬澈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众人全都惊呆了。

    陈氏自己看见血,便尖叫一声“杀人了”,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众人乱作一团,王氏有过这样被砸的经验,又是好笑又是假意着急地叫人请大夫来,除了姬澈夫妻俩,还有就是寅黄依然跪在地上,其他人都已经要么惊呆了,要么吓傻了,丫头、婆子叫做一团,乱得一锅粥一般。

    最后还是老祖宗扔了自己的杯子在地上,才惊得众人静了下来,老祖宗厉声喝道,“乱什么?都给我闭嘴!”

    众人这才都静了下来,只有陈氏的丫头寅柳在小声地哭着,姬涟在陈氏身旁阴沉着脸也不说话。

    “王氏,你去叫人请大夫来,林嬷嬷,你让人把陈氏扶起来,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吓的,擦破点油皮罢了。你把她给我弄醒,晕过去算怎么回事,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老祖宗极为淡定,陈氏的流血昏迷,在她看来不过是点小事罢了。有老祖宗的这么淡定的指挥,众人才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该忙的忙,不该忙的,比如平国公,就铁青着脸,瞪着姬澈。

    姬澈却全无表情,好像刚刚发生的动乱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九娘子也不见慌乱,反正自己还是个“待罪之身”,就不随便乱搀和了。倒是引来老祖宗对她的额外打量。

    林嬷嬷得了命,命寅柳和几个小丫头将陈氏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寅柳撑着陈氏的身子,林嬷嬷上前,从袖里摸出个小瓷瓶,放在陈氏的鼻子下头,让她嗅了片刻,然后将瓷瓶收了起来,用大拇指使劲地按压在陈氏的人中上,果然,陈氏立马悠悠醒转过来,睁开了眼睛。

    林嬷嬷又亲自拧了帕子,给陈氏将额头上和脸上的血迹擦了干净,正好府里的大夫也过来了,查看了陈氏的额头,“不要紧的,大奶奶只是点皮肉伤,上了药,养几日也就好了。”说罢,给陈氏上了药,拿白布给包了一下,又开了点药,这才退了下去。

    老祖宗淡淡地说道,“不过擦破点皮,弄得这么大阵仗,陈氏你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陈氏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二弟也太过分了……我是你大嫂,好歹也……”话还没说完,便被姬澈打断,“辱我名声,我不能忍受!做过的我自然会承认,但我没做过的,谁也别想往我和茵娘的身上泼污水!”

    陈氏还想反驳呢,被姬涟吼住,“还不闭嘴!”陈氏被姬涟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到底还是慢慢滴在了衣裳上。

    老祖宗赞许地看了姬涟一眼,这才又问寅黄道,“寅黄,你老实说,你有身子了,是谁的?”

    寅黄抬起头,无助地看着老祖宗,然后膝行了几步,爬到老祖宗的腿前,“老祖宗,寅黄没脸见您老人家,寅黄有负您的教导,寅黄的孩子……”寅黄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流下泪来。

    陈氏虽然被砸了头,又被姬涟吼了,但这会儿听见寅黄的话,还是嘴角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看着神色平静的九娘子。

    老祖宗劝道,“不怕,你告诉我,我自会替你做主的!无论孩子是谁的,我一定让他抬了你做姨娘!”

    寅黄这才止了泪,哽咽地说道,“寅黄的孩子是……是大爷的……是大爷他强了奴婢的……奴婢不愿意的……”

    寅黄的话再次让众人愣怔了,老祖宗也愣了一下,“涟哥儿的?”

    姬涟的脸色难看至极,“胡说八道!”

    寅黄低着头,“老祖宗,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奴婢本来不从的,可是大爷……大爷他威胁奴婢,奴婢……死的心都有了……”

    陈氏也忍不住地说道,“寅黄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会儿你的身子掉了,你倒是随口乱咬,咬到我们爷身上,谁能给你作证是我们爷的?您就算是为了帮二弟,也不能这样冤枉好人吧?”

    寅黄也不理睬陈氏,只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当日二奶奶还不知道奴婢有了身子,后来是大奶奶来了,将奴婢带出了澈院,到了园子里,大奶奶就逼着奴婢,要奴婢喝了打胎药,奴婢若是不从,就要把奴婢赶出去,再也不让奴婢见世子爷和老祖宗了,奴婢舍不得,奴婢一心服侍世子爷,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世子爷的身边,奴婢……奴婢没办法,只能应了……”寅黄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难过地哭了起来。

    陈氏气得直发抖,“你这个贱人!胡说,都是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打胎药了?我哪里知道你有身子的?我又不是大夫,难不成还有了神眼?”

    九娘子抓到陈氏话里的漏洞,悠悠地问道,“唉,刚才我还问大嫂来着,您也没有怀过孩子,也没有见过怀孩子的姨娘,是怎么知道寅黄有身子的,您不是还说您一眼就能瞧出来吗?怎么这会儿又瞧不出来了?”

    九娘子的话直接戳中了陈氏的前后矛盾,让陈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姬涟回头狠厉地瞪了陈氏一眼,然后才用他那一惯温和而又平静的声音说道,“寅黄姑娘,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一个大姑娘怀了身子,就算攀扯主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为何会推托到我身上呢?”

    姬涟在府里的地位虽然不如姬澈,也不如姬洵,但是胜在他为人低调,谦和,倒是让许多人对他深信不疑,姬涟似乎难为情地又说道,“说句难听的话,寅黄姑娘你纵然是天香国色,也是二弟身边的人,也算是房里人了吧,我就是再有色心,应该也不会去撬二弟的墙角吧?”然后又对平国公说道,“父亲,顺贞身边的丫头,姿色上乘的,我也不曾收过,更别说二弟的房里人了,我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去沾惹麻烦,您说呢?”

    ------题外话------

    今日一米见识到了上海本地中年妇女的功力,真是个泼妇啊,明明自己家水管坏了,愣是敢骂到别人家去,骂一米这个老师是臭老九,骂物业修水管的工作人员是乡下人,真是素质低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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