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既然得闲,不如就留下来看一场好戏?”祝沅晞挑眉看向瑾安。
“那倒也不必了。”瑾安见了祝沅晞只想脚底抹油溜走,哪还有心顾得上其他的。
祝沅晞笑着问瑾安:“不好奇了?”
“我本来就不好奇。”祝瑾安说完便往门口走,“皇叔,那我们不耽误你的大事了,先行告退。”
“沈同知呢,不留下来看看?”
“臣还要送殿下回宫,耽误不得。”
“甚好。不过——”祝沅晞走到门口,对瑾安道,“皇叔可是很好奇你为何与沈同知在一起,数次。”
他抬起手,做出送客的姿势:“别急着回答,改日我进宫,慢慢听你说。”
瑾安出了玄玉阁,好心情退了大半。若有了自己的府邸,一定要在门口立块牌子,上书八个大字——“韩王与狗不得入内”!
不过,他到底是要劫谁的富呢?算了算了,他愿意骗谁就骗谁。可是……
瑾安转过头看向沈怀铮,他能当做什么事都没看见吗?
沈怀铮似有感应,也偏过头看着瑾安:“你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瑾安摇头:“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不用管韩,不用管我皇叔,若有什么不妥,还有我呢。”
“殿下多虑了,此事不在臣管辖范围内。”
瑾安点头表示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是这件事,若是其他事,你想做的,都放手去做。我会给你兜底的,放心。”
沈怀铮闻言不由得一笑,又立刻抚平略微上扬的嘴角。
武神系统感知到他的情绪,开解道:【别灰心呀,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之前说好的不就是,你娶她吗?】
沈怀铮微皱着眉:“不记得了。”
【别耍赖啊!】武神系统急道,【算了,就算你说不记得,我们也都是有记录的。】
“殿下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瑾安刚要回答,就见雪晴迎面过来:“小姐!可找到你了,咱们回家吧!”
“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沈同知。”
沈怀铮想了想:“看样子快下雨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武神系统正在吐槽,这是什么理由,人家姑娘能同意和你一起走?
就听雪晴抢先道:“沈同知和我们一路的话,那是再好不过啦!”
“那就劳烦沈同知了。”
沈怀铮一抱拳:“不敢。”
他不远不近的跟在祝瑾安身侧,永远都是慢上一步。祝瑾安随时能看见他走起路时带起的衣摆。
“沈同知?”怎么不同自己并肩而行呢?
“?”
“没什么……”怎么突然有点别扭呢?
瑾安边走边想,虽然之前和沈怀铮一起走的时候也没什么话,但现在怎么感觉更别扭了?
想来想去,她回头看了眼雪晴。
——既然没有受到其他的因素影响,那一定是多了个雪晴的缘故。
等回去了,她倒要看看这丫头究竟买了什么做糕点的材料回来。
至于眼下嘛——瑾安开始没话找话:“咦?天黑得这样快?”
沈怀铮见前面不远就是鹤鸣楼:“先找个酒楼歇下吧。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好呀!”只要能晚点儿回宫,去哪儿都行。瑾安问沈怀铮:“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虽然银子不够买扳指的……”
瑾安的声音轻快起来:“吃个席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人便去了最近的鹤鸣楼。
瑾安之前去过的酒楼屈指可数,这家与那几家十分不同,方一进门,就看得出差距来了。
门口站着的店小二,皆是头戴方巾的书生打扮,丝鞋净袜,文质彬彬,看着就觉得这酒楼不俗。
走进店内,更是随处可见的名人字画、匾额,墙上也都是一些题诗,靠里一些的案上放着一张古琴,看起来很有年头了。甚至有的桌子间不是用墙或者屏风隔开,而是摆得满满的博古架。
——看着就是下血本了。
一转头又见到个戏台子,正吹吹打打。真是文雅又不失趣味。
“客官来得巧,咱们家近日请了专唱南曲戏文的得悦班,今天唱的是《荆钗记》。”
店小二欲把三人引到方便听戏的位置,沈怀铮打断他:“寻个安静的地方。”
“好嘞。三位这边请。”
几人坐在了一楼里面的位置,这里既能随时观察外面的动向,又不像临街的几桌那么吵闹。
瑾安怕沈怀铮不好意思点菜,便道:“我没吃过这里的菜,不知哪道更好吃,你来选吧?”
沈怀铮看着菜牌子道:“那便要鲥鱼羹、梅花烧饼、王瓜拌金虾、油煎鸡,再来一道榛松糖粥。可以吗?”
“可以!你说的这些听起来都好好吃呀!”
店小二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客官放心,咱们家的厨子,那都是师承光禄寺的,点哪道菜都好吃!”
瑾安本来是放心的,可一听见说,是“师承光禄寺”……她看向沈怀铮,无声地询问,不会是真的吧,光禄寺的厨艺其实,并不怎么样呀……
沈怀铮眼帘微垂,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微微摇了摇头。
雪晴则在一旁小声道:“殿下,你看这家酒楼这么多人,做出来的菜一定是极美味的。”
“我倒是无所谓。”她是怕沈怀铮觉得不好。
瑾安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的人的确很多。
她们的位置虽然靠里面,和隔壁用薄纱屏风隔开,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不远处围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正在给另一个要往墙上题诗的郎君磨着墨。
瑾安正眯起眼睛努力地想看清他们要题的诗是什么,就听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不是汉人,他们说的话瑾安听不懂。但听语气就觉得是个养尊处优无法无天的年轻郎君。
纨绔——
瑾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来。她偷偷去看坐在一旁的沈怀铮。说起来,这个人也是京城公认的纨绔,可他根本就不是那些人口中的样子。
“要一间最好的屋子住下。还有好酒好菜,我们先在楼下用。”
汉话说得磕磕绊绊,调子也奇奇怪怪。到底是哪里的人呢?不过这个店小二也不简单,竟然能用那个人的口音-进行交流。
“是羏国人。”沈怀铮道。
“羏国人?”瑾安没在书里看到过。难道是祝熠瑄叫羏国派使者来朝见的?可使臣不应该待在“来宾楼”吗?
“无妨,殿下安心。”
那两个羏国人也来到了里边的座位,正巧就坐在瑾安她们隔壁。
走过来的时候沈怀铮看清了他们的长相,认出了正是早些时候在街上纵马疾驰的人。
外面下雨了。
羏国人的衣服被雨打湿了,其中一个随意地把外袍解开,脱下来晾在一旁。
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说了什么,后者恍然大悟一样,立刻穿上湿着的衣服,两人前后上了楼。
不多时这人换了身衣服回来,手里拿着个东西,直奔瑾安。
沈怀铮立刻站起来,手按在刀柄上。
“别紧张,我是来道歉的。”羏国人并未直面瑾安,而是在屏风的一侧站定,“小娘子,方才失礼了。我点了这里有名的糟鹅掌,向你陪个不是。”
瑾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了句:“无妨。”
这个羏国人的汉话比方才点菜那个说的要好得多,瑾安有些惊讶。
可这羏国人说完却不走:“我还有一事相求。请娘子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是真是假,值多少银子?”
从屏风的另一侧伸过来一只手,手上的帕子里躺着一枚墨玉扳指。
正是祝沅晞那家劫富济贫之店,玄玉斋里,差点被瑾安买走,又被沈怀铮戳穿的那枚墨玉扳指!
祝沅晞要坑的人,竟然是他?!一个羏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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