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修改了一下,明天继续~
短短几日下来,瑾安已经凭借厨艺和手艺结交下了左邻右舍。
起先是那个烧饭总会炸灶房的妇人,她先是在瑾安吃早饭的时候提着一篮菜来拜访,又在吃午饭的时候敲门邀瑾安去喝茶。
正好女医也在,就跟着一起过去做客了。她很自然地做起了二人的通事,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诉瑾安,这邻居是想让她帮着做饭,又想着瑾安一个姑娘家住着,反正都是烧饭烧菜了,那一日三餐便都到她这边吃,但相应的工钱也就要少一些了。
说起来瑾安这几日去街上转悠,一时间也没找到什么太好的活计,每每升起一个能赚到银子的念头,便因为语言不通而搁置了。
卖艺其实勉强行得通,到时候直接往面前地上放个大铁盘,自然就有人扔铜板进去。
可今时不同往日,沈怀铮就驻扎在城外,万一哪天她正当街变戏法呢,他带着一群人过来了,且大家又都知道了她是长公主……瑾安还是要面子的。
而且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祝熠瑄应该会立刻和她划清界限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久怎么连一点儿关于“长公主”的消息都没听到,眼下都入了秋,京城那边为何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觉得可行,这不正替你省下了买菜的银钱?”女医觉得这主意不错。
瑾安回过神来。给邻居做菜的同时,还能混口饭吃,也是不错了。
“现如今大家都不容易,就不用给我什么工钱了。”瑾安对女医说,“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要麻烦你们两个帮我一下。”
“我想着做些针线活,比如帕子、荷包之类的,能不能用你们的文字,帮我在牌子上写好价钱,我再拿出去卖。”
那妇人听了道:“这有什么的,当然可以。”
女医想了想:“我还可以把药材装进你做的香囊里,然后挂在药铺卖,到时候赚的银子,我们三七分。”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三,你七。”瑾安又从怀里摸出两个花鸟葫芦荷包,递给二人,笑着说,“还要麻烦二位娘子出门都戴着它,就当是帮我做个活招牌啦。”
她们接过荷包一看,虽然料子普通,不过上面的刺绣真的是她们见过最漂亮的。针脚细密紧实,绣的花和鸟虽简单但却栩栩如生,配色也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在现在这种环境里,点滴细微之处的美就更珍贵了。
看见如此精美的事物,女医好像突然在死气沉沉的世间,发现了一株萌发的新芽。
这些年她四处求学,一双手早就生出了茧子,为了让自己能立于男人之间,和他们做一样的事,为了让病患们相信她是个好大夫,医术不比那些男人差,她早就舍弃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这精致的荷包。
她摩挲着这上面的纹样,用心去记下这种触感:“我们还是五五分吧。你要是再帮我做几个,我们二八分都成,我二你八。”
“你喜欢就好。我们还是按照三七分吧。不过说好的,你可一定要帮我挂到药铺去。”
“放心,我不会偷偷藏下的。”女医俏皮一笑,她好久没这样笑过了,这是瑾安带给她的快乐。
妇人也爱不释手,转身就回到卧房把自己的旧荷包收起来,换上了瑾安做的这个。
“我太喜欢这个了。没想到你不仅做得一手好菜,女红也是一等一的好。”
瑾安被夸得有些心虚,当年她可没好好学这个。不过大启是羏国的宗主国,她们或许很少看到这样的绣工。自己的技艺来自大启,想来这点三脚猫功夫,在她们看来就是好的了,倒也不算是糊弄人。
经过二位娘子的宣传,先是街坊四邻,然后一个传一个的,来找瑾安做绣活的人很快就多了起来。
瑾安在街上支起了小摊,除了成品的香囊荷包之外,还接了一些缝补的活。比如谁家的衣服破了个洞,瑾安就用绣花补上。
听说有个妇人在瑾安这里补了衣裳,回家穿上之后,蝴蝶不去扑土里中的鲜花,反倒落在她衣服的绣花上。
这消息一传出,瑾安几乎是“抢”了城中大半绣工的生意。可再怎么受欢迎,这毕竟是战时,瑾安没想到自己的绣品会如此受欢迎,此时也有些担心会生出什么事端。
她便不再出去摆摊了,只在家中做活给人缝补衣服,香囊也只提供给女医。想买又买不到的人便去光顾女医的药铺,也算是变相的让羏国人强身健体了。
这样过了没几天,有人不知从哪问到了瑾安的住处,直接找上门来。
瑾安正教邻居那妇人如何用结粒绣绣出花蕊,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来人说了一长串,可惜瑾安听不懂,妇人能听懂却不会说大启话。三人愣在原地,都很着急。
还好沈怀铮来了。他一身戎装,给两个妇人吓得连连退后。见瑾安敢伸手去拍军爷,她们才放下心来。
说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人也是住在这附近的,想让瑾安教她刺绣。
瑾安想了想,没立刻答应。“让我想想,我会在三日内给你们答复。”
沈怀铮往门口一站,二人便识趣地走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瑾安刚问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话听着像是话本里的小媳妇儿才会说的。
她忙去看沈怀铮,发现他没怎么在意,便暗暗告诉自己也不要多想。
【她这语气是想你了,你听出来没?】武神系统看向沈怀铮。
沈怀铮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被武神系统这么一提醒,便真觉得瑾安的话带了些别的意味在里面了。
【吾早就说过这位长公主倾心于你,这次信了吧?】
沈怀铮压下嘴角,绷住一张脸,维持着平日里的模样:“皇爷知道你在羏国了。”
“啊?!”
瑾安心里打起了鼓,她揉搓着衣角,有些紧张,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又有些希望祝熠瑄责备她几句:“皇兄……他说什么了?”
“皇爷要你好生待着,别再乱跑了……让你等着打赢了这仗,和我、我们大启的军队一起回去。”他觉得喉咙有些紧,掩着唇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向别处,“我会保护好殿下的,你放心。”
沈怀铮还是没忍住,飘向别处的目光又飘了回来,他还是想知道瑾安听到自己最后说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他就看见了瑾安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清澈的眼中盛放着自己的身影,他听见瑾安的声音软软的,又像是山间的泉水“有你在我当然不会怕了。皇兄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了。皇爷对你很放心,叫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一条,你始终是大启的长公主,做什么都要……”
沈怀铮把瑾安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又捏紧衣角了,于是沈怀铮到了嘴边的话一转,他说:“皇爷说,不管做什么,你都要顾及自己的性命。”
祝熠瑄竟然会这么说!瑾安完全没有想到祝熠瑄会告诉自己,要保重的是性命,而不是他之前一直念叨的皇家威仪、脸面。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瑾安点头:“我记住了。”
【那个皇帝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这算不算是假传圣旨?】武神系统知道得不到沈怀铮的回应,便自顾自地感慨起来,【啧啧啧,你这也不是锯了嘴的葫芦啊。果然人一旦开窍了,整个脑子的回路都会变得不一样。也不知道这小殿下要是知道了皇帝说的话,会不会哭鼻子。】
沈怀铮肯定道:“她不会的,她不是娇气的人。”
傻小子还是不懂啊,姑娘对他撒娇才是喜欢他,总在他面前逞强算什么。武神系统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而且我觉得,让她哭鼻子你再趁机安慰一番不是更好?】
“我不想看见她哭。”
瑾安收拾好心情,抬头正要问沈怀铮来这干嘛,就坠进了他深沉的眼神中,一时间话都说不顺了:“你来找我……除了这件事就没别的了吗?”
一说完她都想打自己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就好像自己在期待什么似的,今日是怎么了。
但愿沈怀铮像方才一样,不要多想吧。
“我们要在城中再次募兵了。”沈怀铮道,“你若是闲着,可以来看看热闹。”
“哦?”瑾安有些好奇,“眼下这情况募兵,还会要求大家比试吗?”
沈怀铮摇头:“不比在京城,只要是身体健康的青壮年便可通过。”
“那我去看什么?这里会有比……”瑾安拉长了声音,双手背在身后,绕到沈怀铮面前,扬着头眼中带笑地看向他,“大启的男儿还英俊的人吗?”
见沈怀铮愣住,瑾安摆摆手:“我乱讲的。”说完便招呼着沈怀铮进屋,“你先坐。”
瑾安倒好茶,拿出了自己这些日子做的针线活。
“我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呢。”瑾安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你看!这些都是我做的。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做一个!”
沈怀铮看着桌子上补好的衣服,篮子里放着的荷包帕子,胸口闷闷的。
“对了,”瑾安见沈怀铮兴致不高,又跑去把自己藏在枕头边的一个小陶罐拿了过来。
她把罐子递到沈怀铮面前晃了晃,铜钱和碎银撞击陶罐的清脆声音响起,瑾安把罐子放到桌上:“还有还有,这些都是我这几日赚的呢,给你了。”
沈怀铮的目光落在瑾安的手上。本该养尊处优的一双手,此刻手指上面的淡色伤痕很有可能再也无法褪去。
他沉声道:“我们一定会打赢杳国的,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瑾安把罐子推给他:“打胜仗这一点我是从未怀疑过的。这个罐子你一定要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
“别嫌它少。还记得之前韩王用玉劫富济贫吗?我也是好好地敲了这边的富户一笔呢。”
想起当年的事,沈怀铮神色缓和下来,他接过沉甸甸的罐子:“我回去会告诉将士们,这是长公主赚来的银子。”
“可别这么说。”瑾安有些不好意思,“堂堂一个长公主,只赚了这几两碎银吗?”
“我听说,羏国不仅没有给咱们军饷,甚至连一点点粮食也没有提供,这已经引起军中将士的不满了。”
她想了想:“你可以告诉他们说,这是一个羏国的老婆婆给的。为了感谢大启的将士,她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她觉得有大启的军队在,自己就还能多活几年。”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别叫将士们寒心。”
沈怀铮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庆幸自己能看见这样的瑾安,庆幸让自己动心的是这样的姑娘。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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