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场村是一个标准的乡下环境,四周环山,建筑古朴简单。村民们提着务农的工具,遇到相识的人就会相互打招呼。
延冰在路边遇到的每个人都露着淳朴的笑容,女人们围在一起就会讨论家长里短,发出清脆的笑声。孩子围绕着她们,打闹嬉戏着,一个个小脸脏兮兮的,但玩的很开心。
居住的房屋门口,还砌着长长的石凳。行动不便的老人一起坐在上面,一边招呼着路过的人,一边聊着村里的八卦。
这里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正常到让人怀疑昨天黄昏时空无一人的街道是个错觉。
“是新来的医生吗?”
石凳上聊天的老人注意到延冰,挥手将她喊了过去,“听说医院的少夫人出了事,得的病和之前的人一样,应该没救了吧,院长真可怜。”
坐在最边缘的秃顶老爷爷靠过去,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但声音却很大,“五金店的媳妇也走掉了啊。”
“对啊,还有建材厂的人,一家子全没了。”他们聊起死亡就像聊家常一样,甚至发出了笑声,“那个谁也是,大高个,特壮实那个。他平时对老人家可不太礼貌,没想到年纪轻轻也跟着走了。作孽作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哦~那个……老了老了,记不清名字了,上次还见他踢了隔壁家婆婆一脚,真惨呐,倒在地上怎么都起不起来。那婆婆的儿女半个月前就全没了,也不知道最后谁把她带回去的。”
他们皮肤皱巴巴的贴在头骨上,浑浊的眼睛凹陷着,齐刷刷的盯向延冰,“医生,你是去谁家出诊呀?”
老人们的目光竟有些可怕,看的人心里发寒。
“不是出诊。”延冰回答。
“哦,不是出诊啊。”浑浊的眼珠转动着收回目光,“还以为又是谁家出事了呢。”
这语气,听着不像担忧出事的人,更像失望没人出事,不能让他们多个谈资一样。
“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延冰双手插兜,想了解一下村民们目前的看法。
老人们面露苦恼,“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想,但连尾崎院长都没办法不是吗。我们也在想,这村子越来越不对劲该怎么办,还以为死人后空了的房子不知不觉又有人回来。”
“是啊,到底该怎么办?”老人们附和着。
延冰:“你们有想过那些空房子里回来的到底是什么吗?”
老人们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嘟囔着嘴不满道:“最近的晚上不是有很多车从城里过来吗,一定那些外地人偷偷住了吧。真讨厌,竟然不征求村里人的意见就住进别人的家。”
“好像山上别墅里住下城里来的桐敷一家后,村子就越来越奇怪了,会不会是他们给村子带来了灾厄?”
“谁知道呢。”
一个老婆婆压低声音偷偷道:“啊对了,我听说在郁美家附近的晚上,经常有人影出现呢。其中一个,看身形和郁美死去的丈夫很像。”
“瞎说什么,全是自己吓自己,肯定是讨厌的外地人。”
延冰没有继续听他们聊八卦。
这些村民也发现了异常,但他们和医生一样选择得过且过。对他们而言,只要不亲眼看见尸鬼吸血杀人,只要自己家里没人死亡,那一切怀疑就都是自己吓自己的瞎话。
继续顺着大路行走,延冰准备去查看一下昨晚被尸鬼吸血的人如今怎么样。
“是传染病吧?”
低声的交谈传来,延冰扭头望去,见一家超市门口站着两个女人。她们一手挎着菜篮,一手拉着孩子。
“每次一出事就整家出事,肯定是距离太近相互传染的。”女人挎篮子的手轻轻掩鼻,“尾崎院长想降低影响才一直不说是传染病,结果闹得村子里人心惶惶。最近我们也少出门和人接触,以免被谁传染上。”
站她对面的女人神情挣扎,“村子里的气氛也很怪,经常有些吓人的流言。我也是,前两天的晚上,在家里透过窗户看到有人走在街上,那个人……感觉很像肉铺的橘叔,橘叔的侧脸有印记,我看到了。不对不对,应该是晚上灯光不好,阴影打在脸上形成的黑斑。”
“别说了,橘叔已经染病去世了。”另一个人安抚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最近没和橘叔家的人接触过吧?”
“我……”
延冰抬眼望去,见女人脸上一片惨淡,嘴唇轻轻颤动,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
“…没有就好。”和她交谈的女人看出她拙劣的谎言,看似不经意的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假装想起了急事,“哎呀,家里还熬着汤呢,我得赶快回去看看。”
她说着猛地一拉自己的孩子,低垂眼遮挡焦躁之色,“呆着做什么,和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孩子元气满满的喊了一声,就跟着妈妈离开。
被留在街道上的女人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身边小孩子安静的立着。
延冰收回目光走另一条路,她刚离开两步,突然扭头又看向那女人牵着的小孩。
那小孩双眼无神,面色很白,嘴唇有些青紫。从刚刚两个女人交谈开始,小孩就一动不动,就连眼珠都很少转动,有些死气沉沉。
“我是医院新来的医生,能让我看下……”
延冰走过去才说了半句话,那女人猛地惊醒,连忙拉住自己的孩子。她蹲下身将孩子拢在怀里,惊恐的看着延冰。
几秒后,她才镇静下来,“我们家没人需要医生。”
女人抱起孩子转身就走,孩子的双臂抱着女人的脖子,脑袋搭在女人肩膀上正好面对着延冰。他黝黑的大眼珠一眨不眨,身体随着女人的走动轻轻晃动,很像没有人气的布娃娃。
延冰见状没有强拦她,反而对着孩子挥了挥手,露出很浅的笑容道别。
孩子被她的动作吸引,缓慢的转了转眼珠,青紫的嘴唇轻抿。他抱着妈妈的手松开,同样无力的向延冰晃了两下以示道别。很快,他就疲惫的垂下头,贴着妈妈的脖子闭上了眼。
望着母子二人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延冰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可惜没救了。”
皮肤苍白,嘴唇紫绀,神志淡漠,反应迟钝,这孩子已经被吸过血了。小孩不比大人,体内失血过多,很快就会出现多器官衰竭,基本能宣告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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