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白天那个黏糊柔软的少年已经死去,站在这里的安王冷漠强硬,身体里的刺一根根的扎出来,刺痛别人,也让自己遍体鳞伤。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令婵平静道;“你故意放松了守备,不就是想要诱我溜出来。”

    “是啊,”澹台时红着眼冷笑,“所以你就打算这样跟野男人跑了?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没有。”

    像是怕澹台时听不清,令婵有重复了一遍,“我心里没有你。”

    澹台时暴怒。他眼睛中红血丝密布,经脉交错,额头,脖颈青筋暴凸,像是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

    “但我不打算离开。”令婵道:“我要带着你一起去凉州。”

    澹台时猛地抬头,神情愕然。

    令婵观察着他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向他,“世间情爱,如同露水幻电,转瞬即逝,这些根本不重要。”

    “我不爱你,可那又怎样?情爱可没有利益可靠,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不会抛下你走掉。”

    “才不是!”澹台时想要反驳,“我对你的爱——”

    啪!

    一声脆响!

    令婵抬手,干脆利落地给了澹台时一巴掌,她用尽了力气,扇得澹台时一个踉跄。

    “你的爱就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公然退婚?就是指使人传播流言蜚语污蔑我的名声?”

    令婵冰冷一笑,“少说两句吧,我嫌恶心。”

    “……”澹台时无力辩解,他想要道歉,可他知道令婵已经不需要这些了,在她眼里,他的爱与恨,愧疚或者感激,都虚伪的毫无价值。

    心脏震动着,将主人无力排解的痛苦输送道身体的每一处。

    澹台时涩然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凉州。”

    “陛下能给我的,你也会给我吧?”令婵指尖点在澹台时的胸前,白的发光。

    从前的手指没有用力,可却像按住了他的心脏,泛起一阵尖锐的麻痒。

    他已然明白了令婵,拥有世界上最无辜可怜面孔的少女,心里住着权利的怪物——因为他的过错。

    这不是少女的调情,而是不等价的交换。

    用他的一切,换取令婵的低眸一顾。

    “我愿意。”他执起令婵掌掴他后发红的手心,烙下一吻。

    这不是一时心动,美色蛊惑下的不理智发言。

    而是仔细斟酌过后许下的誓言。

    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为我曾经的过错赎罪。

    ……

    月耀之夜,身边是昏睡了一地的侍卫,眼前是少女坚定的拒绝。

    “妹妹长大了,”傅闻章苦笑,“有什么事哥哥能帮你的?我绝不吝啬。”

    令婵满意的笑起来,她向傅闻章招了招手,让他低下头,轻声耳语道:“哥哥,你配合我演一出戏,给澹台时看,你就说要带我走……然后……”

    风声低迷,掩去人间的异响。

    ……

    澹台时担心会有太子或者是皇帝的人追过来,一直走的是最快最急的路线,即使后面令婵重新拿到了整个车队的指挥权,也依然按照他之前定下的最短路线向凉州进发。

    一行人早早到了凉州。

    凉州的凋敝比传言中更甚。现在是冬天,处处可见冻死的尸体。

    令婵蹲下身,纤白手指拂去雪花,晶莹剔透的纯白雪花之下,尸体的面孔青白僵硬。

    澹台时抱臂,跟在她身后,不以为然,“不过是些贱民,死后能得你多看一眼,下了地府都偷着乐吧。”

    “……我的子民不该这样白白死亡”令婵站起身,平静道:“我的领地里,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你疯了?”澹台时张口结舌,他对民生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冬天会死人不是很正常?”

    “去知州府。”令婵抬步,与澹台时擦肩而过。

    澹台时头疼的跟上。

    凉州是圣旨赐给安王的封地,按照大雍朝朝的律法,澹台时拥有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权利。

    原著中,安王颇有实力,但无名分,名刀执旗打不过太子,凉州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壮大势力的地方,是他牢牢握在手心的大本营。

    他来到凉州之后,拉的拉杀的杀,为了完全将凉州握在自己手里,几乎洗清了凉州全部的上层官员。

    唯独这点,令婵十分欣赏。

    只不过,她比安王更没有耐心一点。

    知州府。

    知州正在翘着二郎腿喝茶,他的心腹大管家急匆匆的冲进来,“大人!安王殿下来了!我们——”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来了就好好供着。”知州呷了一口茶,淡定道:“不就是来了个空头上司吗?一个被陛下厌弃的皇子也能让你这个样子,没见识的东西。”

    厚实门帘被掀开,朔朔冷风呼啸着灌入。

    知州眉头一皱正要骂人,就看见进来的少年人气宇轩昂,一身华服。

    这是安王!

    知州放下茶杯一抹嘴,笑呵呵起身,却见安王冷睇他一眼,站在门口,长臂一伸,撑着门帘的样子像个门童。

    知州:?

    还有谁要安王撑帘?陛下来了?不可能吧?

    门外走进一个恍如洛神降世的少女。

    知州:“……”

    他坐了回去。

    那美貌至极的少女抬眸看了他一眼,平声道:“把他拖下去,杀了。”

    一州知府,落在她嘴里比宰一只鸡还轻松。

    声音也泠泠如山间清溪,十分动听。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知州懒得理与妇人多说,安王自然会管教好他的女人。

    果然安王惊讶道:“这不太好吧?”

    少女奇怪的问:“那里不好?”

    “他到底是一府知州,我们不好一上来就动他,要清理也该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来。”

    澹台时以为令婵不懂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耐心的同她解释,却见令婵不耐烦的蹙眉,“要杀的当然不止他一个。”

    令婵问澹台时,“这人是一个好知州吗?”

    “当然不是。”澹台时截止后这么多天,可不仅仅只是在和令婵呕气,盘算着怎么报复令婵,他同样也摸清了凉州官场的每一位官员,包括这位知州。

    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横行乡里……人做的事他是一样不做。

    上行下效,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凉州的风气很坏,本来就土地贫瘠产出极少,地皮都要给这群贪官挖秃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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