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完善,代表着国家的进步,所以,这个消息传到大都之后,楚雨荨立刻就有了危机感。如果说以前他只是觉得巴牛会在不久的将来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害,那么现在,他就正在面对这种伤害。

    “秋山半岛终于成了一个国家”!他最痛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巴牛,一个就是大和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两个人,甚至他认为唯一能听得懂他说的话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巴牛当然不在他身边,他身边的只有大和尚。而大和尚此时好像并没有听他说话,和尚在想心事。和尚也有心事,和尚有和尚的心事,并且和尚的心事,往往都事关重大。

    “他们建立了六军制,完善了法律”。楚雨荨并不在乎大和尚是不是在听,他只是要继续说,很多事他不能不说,又无人可说,他又不能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只能找个人说。

    “接下来,他们也许真的要建立国家了,你猜猜,他们会给这个新生的国家,起个什么样儿的名字呢”?他并没有看大和尚,因为他知道,他看与不看,与他听与不听并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一次,大和尚回答了他:“不会”!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好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儿。

    大和尚也在盯着他,极其平静的盯着他,并且再次开口说话了:“我说他们不会,不会这么快就成立一会新的国家”。

    在确定了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之后,楚雨荨放声大笑,像是他从来都没有笑过一样儿,笑得那么肆无忌惮,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以至于整个儿身子都伏了下去。大和尚却没有笑,他仍然冷冷的看着他,再次开口说道:“在下一次击败你之后,他们才会这样儿做”!

    他不笑了,像是把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笑都消耗尽了一样儿,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表情,比之前更冷漠。他又在看佛陀了,但是心里却没有了善念。

    “他们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就像黎明前的黑夜一样儿平静,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终极武器的发射平台建好了吗”?他问得很随便,但楚雨荨却听出了他的担忧,不过,他否定了他的猜测:“不完全是,而且,我已经用不着那种费钱费力的东西了”。

    他以为大和尚会问,但大和尚没有。大和尚心里明白,除了终极武器,康乐人的所有武器,都不会对秋山半岛人造成伤害,甚至根本无法构成威胁。楚雨荨也理解他的沉默,但他却不打算让沉默继续下去。

    “这一次,我要亲自去征讨他,用我的六十万大军”!他再次注视着大和尚,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情绪的变化。不过,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大和尚还是那么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儿。

    他并不担心,因为楚雨荨也不是巴牛的对手。楚雨荨当然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因此上有些恼怒,他愤愤的质问他:“你仍然认为他会赢,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但这个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他在默认,默认了楚雨荨的质问,也默认了一个并未发生的事实。

    “你认为我不如他?我的六十万人,不如他的十五万人”?楚雨荨近乎狂怒的吼声,让大殿之外的侍卫都不禁悚然动容,但大和尚却仍然面无表情。

    “他的确很优秀,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不相信他会赢”!他的确不相信,这种不相信,完全源于他的自信。他有着广袤的国土,亿万计的子民,百万雄狮。他这样儿的一个人,亲自去对付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国家,可以说根本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但大和尚依然用沉默肯定了他的否定。不过这一次,他却笑了,在他看来,他无疑是不愿接受现实而做出的抵抗性质的反应。

    “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愿意归顺康乐,我可以既往不咎,并且让他封妻荫子,富贵荣华。当然了,你也可以给他写封信,向他说明这一点”。

    大和尚没有笑,他却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笑,是嘲笑。他在嘲笑他的自大,他是真的从心里认为,他根本就不是巴牛的对手,康乐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再次愤怒了,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吼叫,他在笑,愤怒的笑。

    “我会提着他的头来见你,他们、你们全家的头”!他像说誓言一样儿认真,没有人怀疑他此刻的决心,但他仍然不相信。

    “如果是这样儿,你的失败就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就在楚雨荨准备结束这次对话的时候,大和尚忽然说道。他的语气依然十分平缓,就像在说一件儿极其普通的事情一样儿。

    楚雨荨终于决定要和他好好的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他示意身边的太监给他铺了一个蒲团,然后在他的搀扶之下,做到了大和尚身边。

    “我相信你有你的确信,不过我很奇怪这种确信是出于理性的考虑,还是出于你单方面的固执”。

    大和尚似乎也有意要和他谈谈这个问题,于是转过身来,对着他说道:“阁下以为,上一次的转折点是哪一件儿事情”?

    楚雨荨想了很久,仍然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只好以沉默来做回答。

    “是终极武器”!他看着楚雨荨,态度严肃的说道:“终极武器的使用,完全改变了九州大陆的政治以及军事格局,也让你们康乐人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这一点他无法否认,如果他没有使用终极武器,那么,东铎人的大军,很可能在黎九元和陆星河的率领之下,与康乐人形成对敌之势,那么今天的大一统局面,根本就不会出现。

    大和尚见他已经默认,便继续说道:“康乐人从来没有在黎九元的手里得到过哪怕是一点点的便宜,无论是三倍于他的军队,还是更大倍数的差距,这一点,你同样儿很清楚,是不是”?

    他还是不能否认。楚汉、楚风、于凤至、于凤鸣、盛世源、時秋雨、楚云深、常林,前后五六十万人,几次征伐,都没有讨到一点点的便宜。

    “秋山半岛的面积并不小,要吞并你的六十万人,并不是一件儿很难的事情,是不是”?

    他想到了盛世源,在没有进行对抗的情况之下,自己就陷入了困境。他有可能,自己同样儿也很有可能。所以,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将既不如,地势又不利,阁下的六十万人,无疑是一群绵羊。你的鞭子再厉害,能让他们变成群狼”?

    他说得依然没错儿,他现在的确缺少良佐,但这依然不能让他就此屈服:“但是有我,我要亲自前去”。

    “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大和尚毫不给他留情面,斩钉截铁的说道:“无论是在政治才能还是军事才能,你都远远不如他。单从军事方面来说,你甚至都不如楚汉、于凤至、盛世源”!

    这段话几乎让他暴跳如雷,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的确不如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儿对他说过,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我的确不如他们”,过了很久,他在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楚汉灭了鸣沙山,并且让鸣沙山人没有反叛之心。于凤至能和陆星河对峙而不落下风,,盛世源虽然失利,但他一向行事谨慎,有名将之风。不过,我是天子,普天之下最高的存在,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无往而不利”。

    大和尚听出了他的心虚,只是微微一笑:“阁下如果真这样儿认为,那你就去一意孤行吧,不过,我还是要说那句话,你的失败,是秋山半岛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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