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年的公寓是大平层,三室一厅,还带一个大露台,四面都是落地窗,干净敞亮。
公寓里装了恒温系统,即使窗户没有打开,屋内的温度也很舒适。
装修风格也简单大气,只是看上去没什么人气,跟周朝年给人的感觉很像。
绅士却傲慢,有种上位者睥睨众生的漠然。
不知道哥哥苏谨言的公寓是不是也像这里一样。
“拖鞋在玄关柜子里。”
周朝年站在玄关处俯身打开玄关的柜子,静置了一秒,才从里面拿出一双室内拖鞋,非常大,明显是男士的。
接着站直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衬衫下的手臂肌肉也跟着收紧放松。
苏弥看着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愣了一下才接过来俯身换好鞋子。
抬起头就看见周朝年正垂着目光看她。
“换好鞋子跟我进来。”
“……哦。”
苏弥一米的身高,在女生不算矮,但是站在周朝年面前却平白无故小了几号,只到他下颚的位置。
苏弥换上过大的拖鞋,需要扬起脸才能看见周朝年的眼睛。
这种感觉就像周朝年随时在居高临下看着她,面容冷峻,那股压迫感也油然而生。
跟哥哥苏谨言截然相反的气质。
苏谨言看着好说话,两人相差九岁,但是在管苏弥这件事上却很强势。
周朝年话没有苏谨言多,但给苏弥的感觉却不一样。
两人第一次碰面,在苏弥的心里,周朝年就被划分到比苏谨言还严厉,不容反抗的长辈行列。
苏弥被安顿好后,周朝年并没有留下来。
大门传来啪嗒一声响。
苏弥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听不见公寓里还有其他动静,知道周朝年真的离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两天,苏弥都没有看见周朝年,即使是晚上他好像也没有回来过。
苏谨言也是这样,忙起来一两个月见不到也是常有的事情,苏弥也习惯了。
原本莫名的紧张感也开始变淡,跟一个人住在酒店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个酒店比较大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苏弥才逐渐放松下来。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三年级教室墙面上已经挂上了高考倒计时。
苏弥的新同桌叫宁乐,有一对小虎牙,是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
宁乐性格直爽,学习之余喜欢追星。
苏弥来的第三天,宁乐就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双眼放光的问她,
“苏弥,你知道裴钰吗?!!!”
苏弥摇摇头,她对追星没什么感觉,不过也知道周围不少同学喜欢。
宁乐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她家小哥哥裴钰最近这段时间的宣发简直铺天盖地。
尤其是因为这次要参加时装周的缘故,各种路透照片已经提前在各大社交媒体上曝光。
苏弥居然不认识?简直没道理!
不行,作为哥哥的颜粉,宁乐不允许有人不知道她家小哥哥的盛世美颜!
宁乐开始普及自家小哥哥的知识,听的苏弥一愣一愣的。
“下周的国际电影节你知道吗?能被邀请去参加的都是业内有作品有口碑有能力的顶尖人物。”
苏弥倒是知道这个,毕竟跟苏谨言的工作也有关。
她点点头。
宁乐:“裴钰这次也被邀请去了,网上都在传裴钰这次穿的衣服,就是苏谨言苏老师设计的!”
原来苏谨言连夜飞到国外是因为这件事。
“你知道苏谨言吗?当年苏老师还没毕业就已经能在国外举办个展,而且还是第一个把国牌带进时装周的!”
“每年电影节,按照惯例各家哥哥姐姐基本上穿的都是那几个国际大牌,只有谢影帝连着几届都是穿的苏老师设计的衣服,巧的是这几界林影帝都拿奖了。”
“上一届万华奖林大花爆了个大冷门,身上穿的那件礼服也是出自苏老师之手,所以圈子里有这样一个传言,谁穿了苏老师的衣服,基本上就奖项预定了。”
“……有点玄学。”
“谁不喜欢这样的玄学,反正苏老师就是坠碉的!”
“……”
宁乐:“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在这次电影节上靠苏老师的战袍一战成名。”
苏弥茫然的摇摇头,她都不知道苏谨言原来这么厉害。
在小姨和小姨夫这样的大学教授眼里,苏谨言就是不好好好学习,最后‘沦落’到只能去做衣服的小裁缝……
从小被小姨带大的苏弥也被彻底灌输了这个观念。
自己哥哥就是个很忙的小裁缝……
苏弥微微瞪圆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看上去呆呆的,宁乐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弥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歪头,揉了揉耳垂。
宁乐看苏弥腼腆的样子,简直想揉她的脸。
宁乐:“苏弥,我要是男生绝对来追你!”
苏弥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
她的皮肤很白,尤其那双眼眸,弧度圆润眼角却微微向上,瞳仁漆黑染着水意,和翘起唇珠组合在一起非常独特。
让人看着很舒服。
性格腼腆,带着点天然呆的可爱,气质却很奇妙,矛盾又让人过目不忘。
虽然才转来三天,但宁乐有时候看苏弥望着自己的时候,目光都有点发直。
不光是她,周围的同学私底下也说,虽然苏弥没有校花明艳,但是看着就很特别。
身后的同学听见宁乐说的话,都停下手上的签字笔,捂着嘴巴笑起来。
苏弥诧异的睁圆眼睛,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不喜欢女生的……”
不是在说裴钰么,怎么话题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身后原本压抑的笑声,瞬间响彻教室。
“哈哈哈,宁乐你这是被苏弥丑拒了啊~”
周一到周五要上晚自习,晚上点五十结束。
公寓离很近都在市心,当初苏谨言搬过来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苏弥回去的时候才九点十分,周朝年并不在。她已经开始习惯这间公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苏弥简单的下一碗面吃完就回房间做作业。
随着高考的临近,各科老师发的试卷也越来越多,苏弥尽量把自己会的先写完,最后再慢慢解决一些生疏的题型。
这个时间段对于每个高三的学生而言,都是紧张又窒息的。
苏弥也不例外,她的成绩不算拔尖,胜在稳定,但也开始渐渐感受到一股难言的焦灼情绪。
不过即使想跟哥哥说,但是苏谨言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陪在她身边。
苏弥做完最后几道物理大题,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她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十二点,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就说明,周朝年没有回来。
苏弥站起来伸了一下腰,把桌子上的试卷整理好,喉咙也很干。
这间公寓除了周朝年的卧室,客厅连着餐厅那一块的格局苏弥已经熟悉,即使不开灯也能安然的走过去。
何况卧室的门开着,门口的光亮照在走廊里。
苏弥从卧室里走出来,适应了一室的黑暗后,径直往餐厅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一边走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睛。
餐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瓶和两个玻璃杯。
瓶子里是她晚上回来烧的热水,这会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
苏弥倒了半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后,才舔了舔嘴唇舒了一口气。
安静的空间里,小姑娘喝水发出的声音很轻。
周朝年回来时并没有开灯,而是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只是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见卧室门被打开,接着就是很轻的脚步声。
周朝年想到苏谨言在电话里说的。
“小弥很乖,就是紧张的时候会有点话多。”
三天的时间,除了周傍晚那次见面,两人虽然住在一间公寓里,但却没有再碰面过。
前两天晚上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一两点,周朝年只是休憩一会就离开了,并没有留宿。
小姑娘会在半夜的时候去餐厅喝水,即使以为他不在动作也很轻。
就连清洗玻璃杯的动静也很小,但在深夜里流水的声音却还是很清晰。
就像此时一样。
黑暗里,周朝年把目光转向餐厅的方向。
厨房里的夜灯被打开,苏弥把杯子洗好才放回原来的位置。
昏暗的灯光从厨房里透出来,落在她的脸上就像被蒙上一层薄纱,朦胧又不真切。
连翘起的唇珠也被染上了一股糜艳。
水珠晕染在红色唇珠上,最后缓缓滑落消失在嘴唇里。
苏弥觉得嘴巴有点痒,抿了一下后,又伸出手指在上面揉了揉。
白皙的手指沾着水迹,用力的挤压那抹红色,鼓起的圆润消失片刻又可怜的挤出来。
初春的夜里开始有点燥。
周朝年敛下了目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苏弥正打算回卧室,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和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
高大,压抑。
是周朝年?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坐在那里多久了?
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苏弥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他是要回自己房间吗?还是跟她一样要到餐厅来喝水?
要跟他打招呼吗?
苏弥屏息站在微弱的灯光里,看不清暗处周朝年脸上的表情。
整个屋子里安静到了极点。
“回去睡觉。”
严厉的警告声。
深夜里,周朝年的声音听上去比那天傍晚要低了几个度。
这个声音让苏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仿佛有细微的电流蹿过。
她的脚上穿着那双男士拖鞋,因为大很多,走的急稍不注意就容易打滑。
趿着拖鞋的声音,在这种无声被无限放大。
就像心底莫名的羞耻被无限放大,再被周朝年注视。
苏弥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潮湿,黏腻,在窒息鼓噪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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