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儒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风度翩翩,有种魏晋时嵇康的雅量态度!
刘永铭用手一指宾座首座,说道:“柳先生请坐!”
柳先开走到刘永铭身前,向着刘永铭拱了拱手,这才坐到了刘永铭所指的位置上。
而此时宫玥璃也端着一碗茶,奉在了柳先开座位边的茶几上,而后冲着刘永铭怒视了一眼,转身又离开了。
柳先开看着宫玥璃离去背影,这才侧过身子,轻轻地说道:“这就是玥姑娘吧?好似在给您脸色看?”
刘永铭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宠坏了些。不过还好,该干的活一点也没少干。”
柳先开说道:“刚刚六爷急急而走,现在又见您气定神闲,想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刘永铭摇头笑道:“没有。我正在等人。等他们到了,也只能算是告一段落,而不能算是解决。”
柳先开摇头说道:“从您神色之上可看不出来!”
刘永铭笑道:“不瞒柳先生,刚刚之所以着急,并非为他事,而只是为诓柳先生前来!”
柳先开一愣,问道:“怎么?青衿堂亦是六爷产业,在那里不能说么?”
“不是不能说,而是柳先生您会拒绝。只有进了秦王府,您抹不开面子,才会答应下来!先生知我唯贤善用,但不能为我所用之人,必下狠手。这几年您在青衿堂里必也是见过不少了。而田曾波就是那种不可能为我汉国所用之人,先生怕我对其不利,所以定会前来!”
柳先开笑道:“六爷快人快语呀。只是我来此并非六爷之所想。田光眇是齐使,是不能在汉国出事的。就算是有他人想害他,您都会想办法保全他的!且六爷胸襟宽广,赏识贤人,必不会对他如何。我实不是因田光眇之事而赴约,还真就是馋您的云仙燕乐!”
刘永铭也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其实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多想,谁也没有少想。
柳先开虽自称闲云野鹤,但实际上他只是内向被动而已,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管。
要真是那样,他当初就不会为那些书生出面说话。
想请动柳先开这一类被动的人在王府里任职,除了要给足他面子之外,还得强行逼请才行。
柳先开刚刚在青衿堂从田曾波那里得到消息,自己母亲已然离逝。
虽然柳先开说自己很恨他母亲,但毕竟血浓于水,如何真能无动于衷呢。
柳先开虽然没有直接哭出来,但想到从此再无母音在耳边唠叨,也难免有些伤感。
失亲的伤感,必然会想未来家中少一人后,家庭该如何继续。
于是一股事业心且然而起。
所以,失亲之人越会奋斗,越是有双亲庇护的,越会失去斗志。
大多数人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不是没有原因的。
柳先开刚刚为刘永铭出苦肉计,即是想在刘永铭的王府里混一个职位。
但他又是那种闲散的人,不愿意做些别的活,且他还是个被动之人,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刘永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柳先生。实不相瞒,今日之宴,非是只请先生一人。一会儿我有一贵客到来。且……且有意想让先生来坐陪,不知先生是否介意?”
柳先开脸上露出难色来,他说道:“原本是会介意的。六爷您知道,我就是一闲云野鹤。在贵灶混个温饱,下几手棋仅作消遣,人生即当游戏,了此残生而已。但一想,若是不受六爷之邀,我这温饱必然有缺,再不情愿我也当来!”
刘永铭笑道:“柳先生玩笑了。我非是强逼之意,且先生年轻有为,何必言之残生?即是闲着……不如这般,我将那青衿堂等俗事交于先生打理,先生看如何?”
“我非商贾之才也!”柳先开一口回绝。
刘永铭笑道:“先生何必如此自谦?我早知先生之才胜于我十倍,才若不能尽用,此人生之憾事也。”
柳先开叹了一声说道:“我之憾事早已发生,若非偷生,不至苟命如今。能得温饱并无他求了。”
刘永铭也叹了一声,感慨地说:“柳先生即无物欲又无所求,着实令我难办呀。”
柳先开问道:“不知六爷为何这般为难?”
刘永铭解释道:“我敕封秦王,得脱里所,开府自治,自此无拘。如虎豹破笼,蛟龙遁锁,当有一翻作为才是。但此中亦需佐才辅贤相助方能有所成,故我欲集以秀士,募以勇壮,收拢人才。”
柳先开听得连连点头,那刘永铭又道:“王府修缮,大事在筹,凡遇人才,必尽用之。其一人一责,按劳取酬,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叶先生统筹财会,夏侯掌柜经营坊市,各有所俸。我从不养闲人,唯先生例外!如有先生之例,怕是府中之贤才得知可不劳而获,怕是将来不肯用命呀!”
“这……”柳先开明白了刘永铭的难处,“那我便另谋他处好了。不使六爷为难。”
刘永铭连忙摆手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我非是驱赶先生之意!王府主簿可由叶先生领受,总管一职必由皇上安排,首领之事已委于征北将军之子师种道,又外聘司马姚瑞甫姚先生来做长史一职,教喻之事尽托于翰林院棋待诏夏彷夏相思。唯詹事及参议二职善有空缺,但詹事繁琐,唯参议事闲,所以想请先生屈尊于王府,坐于参议。”
柳先开轻笑一声:“世人皆闻六爷纨绔无礼,戏耍陆礼部,嘲弄曹首辅,抠吏骂官,却对鄙人以礼相待,实令鄙人受宠若惊。我若另谋出路,不见得东主能有六爷这般宽容,许我每月无所事事,而白得高俸。我若不应,实非君子所为。”
刘永铭一听,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那将来,还承蒙先生相佐了!”
“不敢!”柳先开示意了一下,说道:“但六爷知我为人……”
刘永铭高兴地说:“先生放心,王府之具事不劳您费心,自有他人去办。平日里您不必劳力做活,更不必写不必算。只需与我参议一些杂事即可,再不济,与我下几盘棋解闷也就是了。”
柳先开却还有一些担忧:“只是六爷刚刚提起青衿堂……”
刘永铭笑道:“夏侯掌柜我将派他有他用,青衿堂无人打理,令我心忧。原本是有一名为罗信雄的心腹可以胜任,只是因我还有他事交待,故而未让他去打理。放眼周边,亦只有柳先开有此才能。先生不必着急,且听我说完。”
“六爷您请讲!”
刘永铭接着说道:“赌档盘口,非是正经营生,破人家财皆是常事!也好在我所开设这一应产业皆不对劳苦百姓开放,来此者大多是恶价商贾及世家子弟。但我还是想将这些生意渐渐得给收了。青衿堂该下棋,就只是下棋。”
“原来如此!”柳先开有些明白过来。
刘永铭又道:“我平日里皆是放权于各大掌柜,让他们安心去做事,从来不随意插手经营细务。他们也都忠信孝义,从不弄虚作假。也正是因此,若是由夏侯掌柜与罗信雄他们来掌管,那赌坊必是会被他们越做越大的!柳先生此时接手,慢慢收束即可,您是为不二人选呀!”
柳先开脸上依旧有些为难。
刘永铭接着说:“各堂口、盘口的正常事务,自有小掌柜管理,青衿堂主堂之营业也有掌柜在经营,各处财账也由叶先生那里过账监管,一般并无他事。只是生意上难免有些意外之事发生。而那些小掌柜却是做不了主!还需一名极有主见之人,事急行权!”
柳先开明白了过来,他松了口气去,呵呵笑道:“我当何事,此极易耳。若有小急,我为六爷解之,若有大急,为六爷驱之。不使繁琐杂事困扰你也就是了。六爷在王府有招,我必至。若无事,我即在青衿堂里闲散着。只要不叫我如叶先生那般劳苦即可。”
“柳先生这是应下了?”
“应下了!”
刘永铭高兴地笑了起来。
正此时,宫玥璃从外面急匆匆地小跑着就进来了。
“爷!”
刘永铭冲着宫玥璃哈哈笑道:“玥儿,是不是又想让我猜是谁来了?不用猜了,你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了!快去请进来吧!”
宫玥璃脚步一停,转过身去,又向外跑了出去。
别说是刘永铭了,柳先开一见此,也明白了过来。
柳先开对刘永铭问道:“六爷要请的贵客可是陇西县宫千树?”
刘永铭笑道:“柳先生真智才也!”
“不难猜测。宫千树之案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我亦有所耳闻。那玥姑娘即是宫千树之女,知有客而来作兴喜表情,美不胜收,急而来勿而往,必是那宫千树来了!”
柳先开话音刚落,一身正气的宫千树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宫千树当时是被皇帝以证据不足为由,从大理寺推回给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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