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说话的同时,从他的身后不远处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亢金龙林鸿奎。

    林鸿奎看着刘永铭的后背,轻声问道:“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出来与陈俊打一场,将他手上的藏宝图抢到手呢?”

    林鸿奎说道:“他与我不一样,他读过书。那些古字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默记下来对他来说并不难。所以,他不必把藏宝图放在身上。他这人怕死,也许用死能威逼他就范。他的武功虽然不如我,但逃走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这前面有一条河,他滑得跟泥鳅一样,他若是下了水,我都未必敢与他在水中一战!”

    刘永铭疑问道:“你今日说话……没那么疯。我原以为你会在我背后出手的。”

    林鸿奎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我就问你樊笠现在真在那个人的手上?”

    “一定在!”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来找陈俊就是了为这个人而来的。”

    “除了樊笠谁还认得那些字?你识得么?”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道:“我虽说知道这种文字,但并没有钻研过。但我知道,藏着樊笠的那个人一定就在朝里做着大官,且是皇帝身边的人。只是我不懂,你为何也在这里的?你若一直都知道陈俊住在这里,你早就找来了。你是跟着我来的么?”

    刘永铭问完了话,却不见林鸿奎回答。

    刘永铭有一些心虚,他没有继续再说话,而是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刘永铭的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

    他看着怀中的曹玟,叹了一声,喃喃说道:“山隹高跟了我一天了!他不是为了粮食而跟着我,他定是被林鸿奎给盯上了!一时间他想不到有谁可以保护他,这才找上了我。林鸿奎也必是跟踪山隹高而追到我这里来的。我今夜能活命,还得谢谢你呀!若不是怀里抱着你,怕是林鸿奎当时就给了我那么一下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亲情的……”

    刘永铭叹息了一声之后,马上就恢复到了平日的神情。

    他用脚踹着院门,扣了许久之后,一名役仆才迟迟出来开门,将刘永铭迎了进去。

    刘永铭抱着那曹玟进到了筑竹雅屋之中,在厢房里将那曹玟放在床上之后便急急得向着马棚而去。

    刘永铭的产业里有一处黄骊集,主管的是夏侯非。

    黄骊集里不仅养马,而且还赛马,许多像易光那样的闲职将领有时都爱去黄骊集,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从黄骊集购买好马。

    刘永铭产业里有养马,所以他平时并不缺马。

    筑竹雅屋的马棚不大,能容纳的马匹最多不过四、五只。

    因为刘永铭封了秦王的缘故,筑竹雅屋的马匹几乎都拉到了秦王府去了,步青云所驾的马车的马便就是从这里来的。

    又因为后来王元荣住进了筑竹雅屋,所以这里又准备了一匹马在马棚里备用。

    不管马有多少匹,马槽却只有一个。

    大户人家饲马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马槽只是用来放饲料的,马的饮水又有专门的饮桶。

    饲料与水分开是为了保证饲料的干燥、干净,避免马槽里生虫生蛆,影响马匹的健康。

    筑竹雅屋的马槽是木制的,上面还有贴花。

    所谓贴花,即是镂空的木雕花饰。这些花饰会用漆胶或小铁钉固定在箱、盒之上。

    而刘永铭筑竹雅屋的马槽也是有这样的贴花装饰的。

    在马槽的侧边上,就有这么一朵菊花形的贴花。

    刘永铭将手伸到木雕菊花的花芯处,轻轻得扭转了起来。

    这是一个机关按扭,在转它这个机关以后,马槽底部的那块木头就变得可以移动了。

    刘永铭推开马槽底部的木板,在这底板下面居然出现了一条密道!

    顺着密道口垂直的木梯往下,便可以下到地窖密室里了。

    密室原本的空间是很大的,只是因为囤积了大量的甲胄,而使得这里变得十分狭窄。

    甲胄大约有三百多副,每一副都显得十分精良。

    现在地窖里的空间也就只能容纳一张床、放一张桌子而已了。

    床上的被褥十分干净,与邋遢道人的邋遢形成了一个十分鲜明的对比,甚至那被褥还被叠得整整齐齐。

    邋遢道人与林鸿奎虽是水匪出身,但却是真的做过禁军的。

    有当兵的经验,生活内务上自然也是会有所体现的,被子就是当兵的传统手艺。

    但那张桌子却显得有些凌乱。

    空盘子上尽是些残羹剩饭,酒壶的盖子也是打开的,里面的酒早就空了。

    邋遢道人不管现在剩了多少银子,他念念不忘的还是刘永铭这里的美食美酒!

    那些酒除了刘永铭产业,别的地方还真就买不着。

    邋遢道人当然不敢去紫烟轩那里地方引刘永铭的注意,所以他只能在筑竹雅屋这里偷他的酒来喝了。

    而云仙燕乐更是想要花钱买都买不着!

    与别的酒不一样,云仙燕乐是高度蒸馏酒,一点就着的那一种。

    刘永铭一进到地窖里,便闻到了云仙燕乐扑鼻的酱香酒味。

    酒壶里没有酒,但它却不是被喝空的,而是被倒空的!

    桌子上流淌着的便就是云仙燕乐,刚刚刘永铭与邋遢道人说话的时候,邋遢道人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酒味。

    可见这些酒是有意倒在桌子上的。

    桌面上还放着一个烛台,但烛台底部的一半却是架在一本书籍之上,所以此时的烛台是倾斜着的。

    它之所以没有倒,是因为有一根棉绳的一端缠在蜡烛之上,而另一端则是十分巧妙地系在了铜制的空酒壶上。

    当蜡烛烧到棉绳上或酒壶不小心被碰到的时候,这个烛台就会顺势倒下来!

    而烛台倒下的位置上也放着一本书籍。与架着烛台的那一本是一套的。

    这本书的最后几页已被桌面上的酒给浸湿了,最上面的封面上滴满了因烛台倾斜而滴下来的蜡烛油。

    只要烛台一倒下来,这本书就会烧着,而后这个桌子也会眼着烧着。

    地窖里的这些甲胄怕是也不会幸免于难!

    刘永铭来到桌边,看了一眼之后便将烛台给移动扶正,毕竟它倒下来是会引起火灾的。

    刘永铭看了看桌面上的书,摇了摇头。

    这些书都是他的藏书,刘永铭是极为喜欢书籍的人,邋遢道人这一举动,让刘永铭心中生出无名之火!

    这算是犯到了刘永铭的忌讳上去了!

    刘永铭拿起书籍,原本是想要甩干上面的酒渍,却突然发现书籍里夹着一些纸。

    想起之前邋遢道人的话,刘永铭连忙将那些纸从书籍里抽了出来。

    纸上面是有字的,那些字不是别物,正是本次会试的考题!

    但是有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却与后面几张的字迹却是完全不同的!

    想来这一张纸即是从宫中流出来的原考题,剩下的则是邋遢道人自己抄了之后要拿出去卖的。

    换言之,只要知道这一张纸上的字迹是谁的,那么考场弊案也就有一个着落了。

    刘永铭此时却没有兴奋,而是皱起了眉头来。

    因为此时有几个问题围绕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却又点起了头来,他好似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因果!

    刘永铭释怀得轻笑一声,将那张纸收进了怀中,而后走到床边。

    他将邋遢道人用过的被褥拉了一些过来。

    刘永铭并不是在要这里睡觉,他直接徒手将那被褥给撕开了!

    在取了被褥里的一点布头与蚕丝之后,他转过身去挥了挥衣袖。

    衣袖上带着的风将桌子上的蜡烛挥袖扑灭。

    之后刘永铭便走出了地窖,而且还十分细心地将地窖机关给复原,避免被他人所知。

    …………………………

    筑竹雅屋的厢房之内。

    那曹玟正躺在床上昏睡着!

    刘永铭见得曹玟昏睡的样子安心得微笑起来。

    他来到床前,侧身坐在曹玟的床沿边上,摘下她蒙面用的布,用从邋遢道人那里取来的蚕丝在曹玟的鼻间摇晃着。

    邋遢道人其实并不邋遢,他身上的臭味并不是因为不洗澡所至的。

    邋遢道人是水匪出身,他的身上有一种可以令人昏厥的白色药粉。

    而在撒这种药粉的时候,往往因为风向问题会“误伤”到自己。

    为了防止误伤,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由解药泡过。

    而那些通窍的解药最大的问题就是有股很重的味道。

    若是装扮得太好,身上又有这种味道,必会被人所疑。

    所以他干脆就打扮得邋遢一些,这样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他身上原本的味道。

    而这一些,刘永铭在拜邋遢道人为师以后便都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邋遢道人衣服上有醒脑开窍的药物,他睡觉用的被褥难免也会沾染上一些。

    于是刘永铭就撕了一些味道重的一块回来给那曹玟闻。

    布上本就没有多少药物,再隔着蒙面嗅闻味道当然就更没用了。

    所以,刘永铭一早就将那曹玟的蒙面布给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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