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十分左右,医院的值班领导来查房,秦怀明代表街道表示了感谢,并交代医院精心照顾好蒋来,医院表示全力落实领导指示要求。

    随后,秦怀明和潘力告别蒋来,走出了病房,准备返回街道办,刚走了不远,小雅追了出来,执意要送出住院部。

    去年9月份,区委书记胡天佑来调研这座危楼,如今4个月过去了,危楼依然危着,而且还在正常营业。

    他环顾了四周,破旧的楼,简陋的设备,却人满为患。政府欠龙翔人民一座综合性的大医院,起码是有安全感的医院,然而,迁址重建岂是儿戏?涉及规划调整、利益统筹、土地整备,关键是经费不足,2011年就要举办大运会了,现在龙田区的财政都往征地拆迁、修建场馆和道路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倾斜,迁址重建必将困难重重,也必将是一场硬仗。

    秦怀明微微叹息一声,暗自喟叹囿于斗争中,耽误了干事创业,蹉跎了人生。

    这次利箭行动,虽然未能挖出更多大鱼,但恶人樊军死了,赖泽忠被双规,小雅解放了,蒋来立功了,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总的来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到了门口,小雅满怀感激地跟他作别:“秦书记,再见!”笑容甜美,声音清脆。

    初晨的阳光洒在她青春靓丽的脸上,让她的白色羽绒服犹如披上了一层红光,那毕竟是个少女呵,可又有谁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残酷的社会毒打。而她能有如此心境,令人刮目相看。

    有妹妹的男人总是这样,时不时会把其他女子看成自己的妹妹,于是心里就柔软了。

    秦怀明停住脚步,转身定住,问道:“小雅姑娘,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小雅怔了一下,没想到领导会关心自己的前程,一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轻叹道:“我……可能回家吧。”

    “回家找什么工作?”

    小雅迷茫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有什么特长吗?”

    “没……没有。”小雅是自卑的,一开始反应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可碰到秦怀明鼓励的眼神,又改口道,“我会唱歌,会跳舞,还会写诗……”说到写诗,声音越来越小了。

    一旁的潘力脸上挂着值得玩味的笑,睁大了眼睛,表示怀疑。

    秦怀明也是一怔,问道:“你会写诗?”

    “嗯,我喜欢读书,喜欢文学。”说到文学,小雅的自信又回来了,“我在《打工男女》《少女》等杂志上都发表过诗歌、散文,真的。”

    秦怀明看她不是吹牛,笑了笑道:“不是怀疑你,是很惊喜。这样吧,既然你有文化和文艺方面的特长,可以到街道办文化站工作,站里面有个演出队,你平时唱歌跳舞、演个小品啥的,再写写稿子,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是有的,关键是稳定、体面。”

    小雅一听激动得要流眼泪,颤抖着声音道:“书记,是真的吗?”

    秦怀明点头肯定。

    “太好了,我去!”

    “潘主任,你以我推荐的名义,跟文化站沟通一下,不行的话,我再出面协调。”秦怀明将具体落实的任务交给了潘力。

    潘力满口答应。

    ***

    1月17日。周四上午十点。

    在街道办门前的公共广场上举行了一场重要的活动,:“春风行动”免费包车送农民工返乡。

    活动由工会主办,华强城集团和星汉集团共同赞助返乡和回新安的费用,共有16辆大巴,1666名辖区的农民工代表免费返乡,且提供装有面包、方便面、矿泉水、毛毯等物品的大礼包。

    以往每年都开展免费送农民工返乡的活动,但一般只选择三四百个农民工作为代表,举行一个简单的启程仪式而已,今年活动把规模做大、出彩,因为工会拉到了两家会员企业共计30万元的赞助。

    此刻,广场周边停满了大巴车,人影憧憧,广场上搭建了一个简易舞台,台下站着上千名农民工兄弟,现场轮流播放着《常回家看看》《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欢乐中国年》等流行歌曲,气氛热烈喜庆,回家过年的氛围拉得很满。

    街道领导柳慕白、秦怀明以及分管工会的苑晖参加。同时,党政办、宣传部、工会等部门负责人及相关人员参会。廖紫梅公务冲突没来参加,苏韵、余嫣和李媛等都来到了现场,因为她们组织了十几家媒体来拍摄采访这一盛大的活动。

    议程主要有三项:第一项是苑晖介绍活动的情况;第二项是柳慕白致辞;第三项是返乡启动仪式,由街道领导和华强城集团、星汉集团代表一起为农民工代表送上回乡大礼包。

    华强城集团的参会代表是颜可卿,她穿着简洁素雅的卡其色风衣,面容依旧是那么清雅明媚,气质依旧是那么温婉柔美,因为是户外活动,冬日的风不大不小的吹着,她刻意梳了个高马尾辫子,额头两鬓不留一丝赘丝,又显出一种活泼、干练。

    米嘉琪则依旧的高高瘦瘦的,仿佛不知道冷,穿着单西和黑色长裤,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依旧是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和俏皮。

    苑晖手里拿着一张红色打印纸,上面是工会帮他准备的讲话稿,他从见到颜可卿和米嘉琪开始心思就不在工作上了,尤其是颜可卿。

    他发现真人比魏羡照片里的人要美丽得多、鲜活得多,身材也劲爆得多。他看的是暗暗流口水,暗叹:这简直是年轻版的王熙媛,搞不了王熙媛,搞定颜可卿也是可以的。不过,朋友之妻不可欺,只能暂时忍着了。米嘉琪虽然是个太平公主,可她胜在有气质,自信、潇洒、俏皮,定然是个很会玩的姑娘,他还没尝试过如此平胸的女人,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吧。

    苑晖甚至幻想,同时和这两个美女一起玩该特么的多爽啊!

    由于活动流程很短,没有准备座椅,况且,农民工兄弟都站着,领导在前排就坐也不好看,媒体拍照发出去会被网民骂死的。

    领导和嘉宾站在第一排,后排是部门负责人,其后是农民工。

    这时,主持人介绍完嘉宾,宣布开始第一项议程,念到苑晖的名字时,他还沉浸在性幻想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右手边的柳慕白碰了他一下胳膊,苑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应了一声,出列向舞台走去。而他左手边是米嘉琪,他走的时候故意轻轻碰了她的手臂一下,试探地调戏了一下,然后拿着发言稿就登上了舞台。

    米嘉琪在这方面是个人精,立即明白他是故意的,冷哼一声,盯着他暗骂了一句“流氓”。

    苑晖站在发言席上,目光扫了一圈,落到米嘉琪脸上,隐秘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又落到了颜可卿的身上,禁不住舔了舔舌头,随后,他开始低头念稿子。

    苑晖脸皮厚得刀都砍不进去,在这种场合,一页纸不到的讲话,他提前看几遍就可以脱稿讲的,可他懒得看一眼,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可能他也感觉到这样做似乎不太好,便将头抬起来,盯着颜可卿,改成了脱稿讲话,但他又没那个水平,心思还在美女身上,讲着讲着就乱了:“龙翔这些年的高速发展、蒸蒸日上,离不开大家的辛苦和努力……我们的农民工很白,很漂亮,很诱人……”

    话筒音量很大,响彻整个广场,不光农民工听到了,旁边围着看热闹的居民群众都听到了。

    众人哗然,随即爆发出笑声。

    农民工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质问同伴:你特么的白?脸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也有人忍不住扪心自问:俺漂亮吗?

    苑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尴尬地挠了挠额头,低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稿子,可经不住他脸皮厚,呵呵笑了两下道:“说错了啊,是很朴实,很勤劳,很让人尊敬。”

    颜可卿感受到了苑晖火辣辣的眼神,也明白他是在调戏自己,脸腾地就红了,慌忙移开了视线,微微侧脸委屈地望了望身边的秦怀明。

    秦怀明正在用余光看她,眼睛里满是疼惜,旋即,他的目光冷冷射向台上的苑晖,怒气如焰。

    颜可卿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

    今天能见到他,她本来就很开心。近来,因为甜坑村项目进展顺利,要协调的事项较少,加之秦怀明最近又忙着处理街道的一堆烂摊子,所以有一段时间没去甜坑村了,而且,颜可卿手里也不只有这一个项目,经常往位于西部深湾区的总部跑。她也没机会和他见面。

    好不容易见一次,有那种不够熟悉的陌生感,还有新鲜感、兴奋感、期待感。当初的一见钟情,已经慢慢地沉淀、积累、酝酿,终究有一天,会让她彻底沦陷在对成熟男人的迷恋中。

    是的,她喜欢大一点的男人,因为她从十来岁就缺乏父爱。

    这个时候,台上的苑晖再也不敢脱稿讲了,低着头继续念道:“请允许我代表工人联合会向各位来新安的建设者致敬,谢谢你们!(此处有掌声,停顿五秒钟)……”

    苑晖将起草者标注的提示内容都念了出来!

    台下哄堂大笑,而且掌声雷动,那是喝倒彩。

    苑晖再次挠挠头,自己也被逗笑了,厚颜无耻地说道:“谢谢大家的掌声!”继续低头念稿子。

    街道的领导干部也都忍俊不禁,当然大家无不佩服其脸皮之厚。

    柳慕白的脸上犹如挂了一层霜。秦怀明哭笑不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想到了秦怀明对他的评价:甄姬拔菜。

    米嘉琪像看耍猴一样看笑话。颜可卿的余光时不时偷偷瞟向秦怀明。

    李媛就站在颜可卿的身后,一直在观察她,心里不禁感叹她是真的漂亮,同时,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她发现了颜可卿和秦怀明之间的眼神交流,两人之间的微妙反应远远超越了甲方、乙方或者普通朋友。

    他俩之间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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