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在哭,孩子在哭喊,两个男人在争吵。

    一个男人的声音年轻些,像是丁狗,另一个男人是高长的那个族人。

    曹幹心思急转,很快就猜出了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心情略松,与曹丰说道:“阿兄,是戴黑她家那边传来的声响。”

    曹丰愣了下,说道:“戴黑?……这是咋了?”

    曹幹说道:“阿兄,咱们过去看看。”

    因为叫喊声在夜中甚是响亮,郭赦之、李顺也被吵醒,两人亦披着衣服从屋中出来了。

    ——郭赦之屋里还传出个女人的声音。这女人是伺候曹丰等人的那几个村妇中的一个,被郭赦之用了强,这女人也就认了,这女人的男人也不敢不满。

    几个人并做一起,往戴黑家赶去。

    却在去戴黑家的路上,沿途经过的茅屋田舍,有的打开了门,朝外观望,瞧见曹丰、曹幹一行,或者问上两句,或者跟到后头,也往戴黑家去,这些都是义军战士。

    本村的人,无论男女,没有一个出来的。

    这村子不大,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戴黑家的院子。

    外头圈了一圈篱笆,院角种了棵果树,院里挺干净的,没有积雪,也没甚么杂物。

    曹幹看到,戴黑家旁边的几户人家门前,夜色下,除了有两个住在此处的义军战士抱着膀子,在看热闹似地往戴黑院中看外,和路上的情形一样,并不见有一个本村的人出来。

    戴黑家的院中,有两个人在打架。

    这两人一个正是丁狗,另一个则就是高长的那个族人。

    高长的那族人不是丁狗的对手,被丁狗打在地上,嘴角被打出了血,却不肯服软,骂骂咧咧的叫道:“你这狗子!你敢打我?你信不信老子拿刀捅了你?”

    丁狗怒道:“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大半夜的来干坏事,还敢吓唬我?你拿刀捅我,老子打死你!”挥拳往高长族人的脸上猛打。

    高长这族人被连打几下,捂住头,吃痛叫喊:“别打了、别打了!”

    曹丰、曹幹等这时已经进到院中。

    屋门口蹲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是戴黑,一个是戴黑的孩子。

    戴黑抱着孩子,母子两个都在哭。

    曹幹瞥眼,却见戴黑的衣裙被扯拦了,露出一抹白的胸脯。

    曹丰喝止丁狗,说道:“咋回事?”

    丁狗看见曹丰、曹幹等过来,气哼哼的把高长的这族人松开,站起身来,回答曹丰,说道:“曹从事,这狗东西!他半夜里摸到戴阿嫂家,他不干好事儿!”

    高长这族人趁机从地上爬起,躲到一边,叫喊说道:“你老子我不干什么好事了?”

    丁狗怒目而视,说道:“你还敢说!你说你不干啥好事了?”

    高长这族人跳着脚,指着丁狗,说道:“不就是个妇人么?你他娘的,许别人玩,不许老子玩?你个狗逑的啥玩意,你多管什么闲事?我入你娘的!”污言秽语地骂开了。

    曹幹皱着眉头,说道:“你别骂了!大半夜的,吵吵什么?”

    高长这族人收了骂声,与曹丰、曹幹说道:“曹大兄、曹二兄,你俩兄弟来评评理,我有哪里做错了么?我他娘的是不给钱么?”拿了两三个五珠钱在手,抛了抛,说道,“曹大兄,你看,这钱我就是要给她的,这狗逑的,……他娘的真像条野狗似的,突然就窜出来,二话不说抡拳就打!曹大兄,这没天理了是不是?”瞅见了郭赦之,说道,“赦之,你也给大兄我评评理!我说的有错没有?他娘的!这狗逑的凭啥打老子?”

    郭赦之挠挠头,说道:“这个……”

    丁狗怒道:“谁要你的钱?你干这不要脸的坏事,你还有理了?”与曹幹说道,“小曹从事,到底咋回事,不用我说,你肯定也看出来了,你给评评理,我揍他对不对?”

    曹幹没有评理,他也没办法评理。

    郭赦之做过这样的事,——虽然当时曹幹不知,但郭赦之是他们这伙的人,自家伙里的人干过这事儿,那就算再恼怒,也理屈,没办法指责高长的这族人。

    曹幹蹙着眉,没说话。

    高长这族人神气起来,抹掉嘴角的血,威胁丁狗,说道:“你个狗逑的,等着!老子明天宰了你!”拈着那三个五铢钱,往屋门口的戴黑母子那里凑去,淫笑说道,“贼妇人,勾人得很!把老子的魂早勾走了!我虽不是从事,我也姓高,……我不但高,我也长呢,嘿嘿,来吧!”

    戴黑的孩子被吓得哭叫的更加大声,戴黑的身子蜷曲一团,亦是惊吓哭叫。

    曹幹大怒,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高长的面子上,他勉强按住怒气,说道:“你站住!”

    高长这族人止住脚,愕然说道:“曹二兄?”

    “你现在回你住的地方去。”

    高长这族人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曹二兄?”

    “听不懂我的话么?”

    丁狗得了曹幹撑腰,底气顿时足了,骂道:“你个狗东西,还敢不听小曹从事的话?叫你滚回你住的地方去!听到没有?再不走,老子还揍你!”

    高长的族人瞧瞧曹幹,看看曹丰,冷笑起来,叉腰说道:“小曹从事?曹从事?哪来的小曹从事、曹从事?我告诉你这狗逑,我们这部人只有一个高从事!高从事,那是我阿弟!”

    却是因见曹幹、曹丰皆面色不善,因虽在不久前,他还颇是巴结曹幹,甚至就在刚才对曹幹还甚为亲热,却此刻为了自己淫/欲,而就立刻转颜作色,拿出高长来吓唬诸人。

    李顺一直都瞧不起高长这族人,往地下吐了一口,说道:“什么狗东西!”

    曹德也啐了口。

    李顺上去揪他的领子。

    高长这族人往后闪退,叫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阿弟现虽受伤,可是郭医已说了,十天八天必好!你敢打我?等我阿弟醒了,我给我阿弟说,叫我阿弟杀了你!”

    李顺脚下一顿,他不是怕高长宰了他,而是怕打了这厮后,惹得高长不快,那可有些麻烦,转眼去看曹幹、曹丰。

    曹丰也有此虑,叹了口气,叫他回来。

    曹幹皱着眉头,说道:“人的脸面,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你被丁狗打,没人帮你,只看热闹,是为什么?你没想一想么?你不要拿高从事给你壮胆,高从事若知了你做的这事儿,头一个恐怕就饶不了你!”

    他心中一动,想道,“从我们入驻这村子起,这戴黑就一直讨好高长,如今来看,只怕她不仅是想寻个靠山,也有免受其他人欺负的用心吧?倒是个聪明的。”

    高长这族人衔恨的向不远处屋外看热闹的那两个义军战士看了眼,又看了看跟着曹丰、曹幹过来的那些义军战士,这些义军战士和李顺一样,都是昔年在乡中时就厌恶高长这族人的流里流气的,因没一个帮他说话,他说道:“什么饶不了我?那是我阿弟,肯定向着我!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都他娘的走,别打扰老子的好事!”装腔作势的接着往戴黑母子处去。

    戴黑慌忙起来,抱着孩子,哭着往屋里躲。

    曹幹怒不可抑,压住声音,说道:“你再敢走一步,我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却这曹幹,自起事以后,在这支队伍里,从来没有发过怒,这会儿突然发怒,把高长的这族人吓了一跳,抬起的脚,竟是半晌不敢落下,就踮着脚尖,站在那儿,发起愣来。

    曹幹欲待再呵斥高长这族人几句,可又觉得,和这种人生气实在是犯不上,便只含怒说道:“你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高长这族人丢人不能丢脸,还想再叫嚣几句,可是瞧见曹幹那黑沉着的脸,不知为何,心中发憷,好像面对的是什么猛兽也似。

    他终是一句话不敢再说,院中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郭赦之、曹顺和跟过来的义军战士们站住了,他也不敢往院中走,溜着墙角,到篱笆边,翻将过去,自灰溜溜地回他住的地方去了。

    曹幹问丁狗,说道:“狗子,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几句话逐走那人,曹幹适才可称威风,丁狗充满敬仰地说道:“是,小曹从事,我本来都已睡了,被戴阿嫂和她孩子的哭声吵醒,不知发生了啥事,就赶忙出来,却到了这里后,正看到刚才那个狗东西,想往戴阿嫂门里挤,我就把他拽到院里,打了他一顿。”

    曹丰也很恼怒,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高从事昏迷不醒,郡兵……”看见在屋门口,抱着孩子啼哭的戴黑,话说不下去了,狠狠的拍了下大腿,对曹幹等说道,“咱们走吧。”

    曹幹往外走了两步,担心高长的那族人会再回来,便与戴黑说道:“戴阿嫂,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走,今晚先到我们住的院子里将就一晚,行么?”

    戴黑啜泣着,把眼泪抹去,站在原地发了会呆,也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曹幹以为她不愿意时,她哄住孩子,叫不要再哭,哀怜地说道:“好,多谢小曹从事了。”

    曹幹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小曹从事,你仍叫我小郎便是,阿幹也行。”

    出了院外,义军战士们各自散去,丁狗也回家去。

    丁狗走前,对曹幹说道:“小曹从事,我这两天和那几人都商量好了,他们都愿意跟着你干!要不,我明天就带他们去拜见从事?”

    曹幹说道:“好,明天一早,你带他们来见我。”

    丁狗应了声,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

    曹丰、曹幹等和戴黑回到院中,腾出了一间房子,给戴黑来住。

    折腾了这么会儿,夜色更深,已是四更多天。

    曹幹回到屋后,重新躺下,盖上被子,一边从高长那族人想到郭赦之,又想到包括这次打下田家坞堡后在内的,义军们往常种种的烧杀抢掠,一边不禁再次地想道:“这义军的军纪几等於无!实在太差!董次仲、高长空为首领,压根不管,长此以往,如何能成!”

    却正将睡未睡之际,有人轻轻的敲门,啵啵啵的声响,如小鸡啄米,带着胆怯,透着慌乱。

    曹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小曹从事,是我。”

    是戴黑。

    曹幹愣了一愣,便起来把门打开。

    月下雪中,戴黑站在门口。

    曹幹问道:“阿嫂,你有事么?怎么还没睡?”

    戴黑不敢抬眼看曹幹,低头捏着衣角,小声说道:“小曹从事,贱妾能进屋和你说句话么?”

    曹幹说道:“阿嫂,我不是给你说了么?我不是什么小曹从事,你仍像以前叫我就行。”

    戴黑迟疑了下,答了声“好”,即换了称呼,说道:“小郎,我和你说句话行么?”

    曹幹把门让开,请她入内。

    屋里边未生麻烛,但窗外有积雪,莹莹的反光透进来,不至於漆黑不辨,两人能看到对方。

    戴黑进到屋里,顺手把门给掩上了。

    曹幹说道:“阿嫂,屋里也没个坐的地方,有什么,你就说吧。”

    戴黑犹豫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猛然往曹幹这边冲来,一下就钻进了曹幹的怀里。

    曹幹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后退了两步,好在很快稳住了身子,两人没有摔倒床上。

    曹幹说道:“阿嫂,你这是?”抬手推她。

    戴黑却往他怀里钻得更紧了。

    温软在怀,特别是戴黑胸前那两团丰腴的软肉,碰到身上,在这寒冷夜里,顿使曹幹起了异样的感觉,但曹幹还是把手搭在她的肩头,把她推开了,说道:“阿嫂,你这是做什么?”

    戴黑又往曹幹怀里扑。

    曹幹急忙用手按住她,说道:“阿嫂,你别这样!有什么,你就说。”

    戴黑说道:“小郎,你们整伙人里边,就数你对我最好!我以前的心思,你也晓得,我是想讨好高从事,但我不是为我自己,我为的是我孩子!自我夫君死后,我有想过改嫁,可这日子,大人都养不活自己,谁又肯要个带孩子的寡妇?我亡夫没有兄弟,孩子我若不养,那只能是死了,所以我讨好高从事,为的是能给我孩子找个依靠!”

    戴黑可能是心情激动,也可能是急於想把自己的所想告诉曹幹,说话有些前后不搭,曹幹耐心的听她说话。

    说着说着,戴黑的眼圈又红起来,眼泪扑答扑答地往下掉,她说道:“可是我家太穷,我也笨,高从事看不上我!小郎,只有你一直对我好,今晚上你又救了我,我没啥可报答你的,

    我能有的,就这身子了,你要不嫌弃,我就把身子给你,算是我对你的好的报答吧!”

    “阿嫂,我今晚帮你,并无所图。兵荒马乱的,你孤儿寡母已是可怜,那姓高的还想欺负你,任谁见到,都会伸手相助。阿嫂,你不必放在心上。”

    戴黑凄然说道:“却也不是谁人都肯相助!我家边上的邻居们,他们能听不到么?就没一个出来帮我的。”

    戴黑所说的那些邻居,都是本村人,他们如何敢帮助戴黑?

    曹幹说道:“阿嫂,高从事的伤早晚会能好,你这样苦心对他,他迟早是会被感动的。”

    戴黑顾不上擦眼泪,急忙解释,说道:“小郎!我可不是因为见高从事伤重,昏迷不醒,这才想把身子给你的。我虽为了我孩子,这些时讨好高从事,可我却绝非浪荡的妇人!小郎,我是真觉得你待我好,我没啥可以回报的,只有这身子才能报答你,所以才、才……。”她羞於再说,转开说道,“小郎,你若看不上我,今晚过后,我一定不会缠着你,好不好?”

    不等曹幹答复,戴黑便开始解衣裙。

    这一下搞得曹幹有点手足无措,拦她的话,怕她趁势再往怀里钻,不拦她的话,她襦衣已经解开大半,那雪白的两团跳了出来。

    寒冷的刺激下,戴黑胸前的两点嫣红登时变硬,在这夜中甚是诱人,又戴黑胸部丰腴,随着她的动作,那两团单手不能握住的软肉一蹦一跳的,就像两个大白兔,更是诱人至极。

    曹幹前世非鲁男子,这世他的身体又才二十来岁,正值年轻气盛,而到这个时代以来,这三四个月,他又一直吃苦受罪、刀头舔血、颠沛流离,精神上的压力很大,从未尝过温香滋味,一时间,不免身体就有反应,也有些把持不住。

    却好在曹幹知道,今晚如果把这事做了,那么首先一个,高长醒来可能会不大乐意,高长那族人不定会怎么添油加醋,再一个让部中别的人知道了也不妥,没准儿就会有人在背后说,他把高长的族人赶走,其实是因他觊觎戴黑。

    因此,他就费劲但坚定地按下冲动,抓住了戴黑的手,——那手纤细,然布满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入手粗糙,他制止戴黑,说道:“阿嫂!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就出去了。”

    戴黑见曹幹态度坚决,倒是更加感动,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只施恩而不求报,乃至她把自己的身子都放在了他面前,他还坐怀不乱。

    戴黑由衷地说道:“小郎,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这话,曹幹夸过曹丰,现下轮到戴黑来夸他。

    曹幹说道:“阿嫂,你先回屋去,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戴黑知道以身报恩这事儿,今晚是办不成了,亦害怕曹幹真的出去,惊动了曹丰等人,被瞧见她这般举止,那她这张脸,可真就没法要了,於是只好应了声,裹住胸,从屋里退出,回给她暂住的那屋子去了。

    她孩子方才睡着了,但刚被冻醒。

    曹幹听见她回到屋中后,她孩子脆生生地问她:“阿母,你干啥去了?”

    戴黑话里带着羞意,说道:“阿母没干啥,快睡吧。”

    曹幹被戴黑折腾的不瞌睡了,在床上躺了会儿,窗外天色渐渐发亮,已是清晨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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