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大清皇帝都于勤政爱民著称,这一点还直接体现在每天的上朝时间上,虽然出于对臣子关爱,春天和冬天可以到了清晨的六点再上朝,然而在夏天和秋天,却必须在清晨五点半就召开朝会——大清君臣勤勉至此,天朝百姓真的有福啊!
做为一个合格的奴才,福长安当然得在清晨五点半前就进宫准备上朝,这一天也不例外,提前了大约十几分钟进宫后,福长安还是照例进到了朝房稍做休息,看是让福长安略略有些意外的是,平时总是比自己早到的和二这一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这会了还没来到朝房。
略感好奇,福长安便随口向和二的死党苏凌阿问了一下情况,苏凌阿的消息十分灵通,马上就答道:“可能与和中堂的公子生病有关,听说和中堂的公子病情加重,昨天还请了太医,和中堂昨天还难得提前回了家,这会他还没来,应该和这事有关。”
和二子息艰难,三十几岁了还是只有丰绅殷德这么一个儿子,疼爱和关心这个儿子也毫不奇怪,所以福长安便点了点头,还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这个小侄子。
这时,又一件让福长安意外的事发生了,平时里与福长安连见面时都很少点头的太仆寺卿恭阿拉,突然笑着来到了福长安的面前,一边象征性的给福长安行礼,一边微笑问道:“福大人,听说你家里的下人,在外面给你长了大脸,现在情况如何了?”
“什么意思?”福长安满脸糊涂,不明白恭阿拉是在说什么事。
“难道说福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恭阿拉很是惊奇的追问,福长安更加糊涂的摇头,恭阿拉也顿时来了劲,赶紧拍掌发出声响吸引众人注意,又大声说道:“各位大人,新鲜事,有一件很有意思的新鲜事。”
虽然年轻,但是做为螨清顶级权贵傅恒之子,又与和二这样的超级人精臭味相投,福长安自然不是什么善于之辈,一眼就看出恭阿拉这么做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便也没有急着吭声,只是任由恭阿拉大声吆喝,吸引许多朝臣围上来查看究竟。
恭阿拉也很快就原形毕露,笑着说道:“各位,天下奇闻啊,昨天在宛平县的县衙大堂上,福大人家里一个叫做瞿老三的家奴,和一个平民百姓打官司,不但赔了那个百姓一万五千两银子,还被逼着当众承认自己被人蒙骗,不小心做了伪证,只差那么一点就触犯了我们大清的国法。”
故意让福长安难堪,背后又有嘉庆撑腰,恭阿拉没有任何顾忌,毫不客气的把福长安家奴昨天在宛平县衙上的丢脸丑态详细介绍了一通。虽说无人附和帮腔,然而得知福长安的家奴试图帮着亲戚敲诈勒索刘安云失败还被反杀后,在场的螨清官员却几乎都选择了表情冷漠,装着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反倒是福康安开口问了一句,“真有这事?”
“中堂,这么大的事,还关系到了福大人的脸面,下官敢胡乱开玩笑吗?”
恭阿拉假惺惺的苦笑,福康安再不吭声,只是冷冷的看了福长安一眼,福长安继续保存沉默,心里则这么说道:“恭阿拉这个狗东西摆明了是在煽风点火,故意让我难堪,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不管是瞿老三还是刘安云,都不值得他这个三品官员出手啊?”
还是在马上就要上朝时,和二才风风火火的冲进朝房,和二一党的官员纷纷上前迎接,苏凌阿还十分关心的问道:“和中堂,令公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和二故作轻松一笑,语气明显有些勉强的说道:“还行,吃了太医配的药,已经好了一些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和二这话是在口不对心,可是谁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能是纷纷开口安慰和二,然后也不等福长安把嘉庆一党故意挑衅自己的情况告诉给和二,太监就已经来传旨命令上朝,百官不敢怠慢,赶紧排列好班次上殿,照例去给乾矮子三跪九叩。
这一天的朝会比较平淡,惟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办完差使回京述职的军机首辅阿桂在路上病情加重,被迫滞留在了保定,对此,乾矮子非常关心,马上派了好几个太医立即赶往保定迎接阿桂,还要求尽快把阿桂接回条件更好的京城疗养,其他的琐碎政务乾矮子则几乎都懒得开口。
丰绅殷德的情况也显然不象和二说的那么好,结束了早朝后,才刚向几个死党交代了一句,和二就急不可奈的奔向了宫门,福长安见了也拿定主意,暗道:“不行,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看看情况,赶紧去内务府把今天的料理了,然后去和府看看我那小侄子。”
这时,表面上与福长安相处还算融洽的和尔经额,忽然走到了福长安的并肩处,还语气颇为诚恳的说道:“福大人,之前在朝房里的事,还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恭大人向来就是那个德行,心里藏不住事,稍微有点不痛快就喜欢胡说八道,所以才冒犯了你,一会我会请十五阿哥教训他的。”
“没事,这样的小事,我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福长安表面回答得十分轻松,心里却无比警惕,很清楚和尔经额未必安什么好心。结果也正如福长安所料,和尔经额马上又说道:“不过福大人你那个家奴,是得好生教训一下,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才是敲诈勒索的幕后主使,这样的奴才如果不严加管教,以后肯定会给大人你闯下大祸。”
“多谢和大人指点,下官回去就会彻查此事。”福长安回答得益发小心,心里也越来越怀疑和尔经额另有目的。
图穷匕见,和尔经额终于提起了关键,又看似无心的随口说道:“那福大人动作得快点,就下官所知,那个叫刘安云的台湾百姓,已经把他的甜水井以十万两纹银的天价卖给靖海侯一家,很快就要带着银子离开京城了,大人如果查得慢了,这事恐怕就没有希望再查出真正的真相了。”
“十万两纹银?!”
被朱珪料中,做为乾矮子朝的著名贪官之一,听到了十万两纹银这个不菲的数字,福长安果然是心中一动,还马上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暗道:“卖地那件事,很可能是瞿老三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过去被刘安云吃了独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刘安云那小子手里岂不是已经有十几万两银子了?好小子,这么短时间就能弄到这么多银子,捞钱的手段,就是本官都望尘莫及啊!”
察言观色发现福长安神情有异,目的已经达到的和尔经额当然是很快就拱手告辞,而福长安虽然明知道和尔经额等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可是想起刘安云手里的巨款,福长安还是忍不住心中大动,刚出紫禁城就派人回家,命令瞿老三立即去内务府衙门与自己见面…………
…………
在睡觉休息这方面,刘安云还真比和二与福长安等螨清高官幸福一些,福长安等人都已经下朝了,刘安云才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接着还有姿色平庸的丫鬟侍侯洗漱,然后还是到了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刘安云才与刘全、郑崇和商量起了正事,说道:“崇和兄,刘全,我昨天晚上仔细考虑了许久,觉得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去镖局找一个镖师,带着人保护我们回台湾。”
“是应该找镖局保护我们回去。”
郑崇和与刘全都很明白其中轻重,一起说道:“京城的银票没办法在台湾兑现,我们只能是带着现银或者金子回去,现在路上又不太平,到处都是强盗土匪和偷鸡摸狗的小蟊贼,带这么多银子回去肯定无比危险,只有去镖局雇一支镖队送我们回去,这样才可以保证安全。”
言罢,过年前就已经来到了京城的郑崇和还又补充道:“稳妥起见,我们还最好是去前门外找那里的兴隆镖局雇人,兴隆镖局虽然在京城的镖局里收钱最贵,但是他们的镖师个个都是功夫好手,走镖还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样最安全。”
咬了一口肉包子后,刘全也含糊不清的说道:“最好是得请兴隆镖局的镖队,我听人说过这个镖局的情况,开办这个镖局的人叫张黑五,人送绰号神拳无敌,在京城里与无数武术名家交手,从来就没有输过一次。这个张黑五现在虽然已经过世了,可他的儿子张怀玉(史实人物)听说身手更好,武功更高,镖局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大。”
刘安云也听说过兴隆镖局,知道这家镖局目前在京城里名气很大,口碑也相当不错,所以刘安云也没犹豫,马上就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吃完早饭咱们就去兴隆镖局,雇好了镖队就马上回台湾,到淡水去发更大的财。”
说干就干,享受完了丰盛的早餐,把时刻以布蒙面的施萍托付给了两个丫鬟照顾,刘安云主仆与郑崇和便乘车直往前门而来,还非常轻松的找到了著名的兴隆镖局,直接向守在门前的趟子手说明了来意。
事有意外,面对着主动送上门的生意还是一笔非常不小的生意,兴隆镖局的趟子手却并没有立即把刘安云等人请进镖局,略带歉意的说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们总镖头现在正有事在身,没办法和你谈生意,只能是请你到了下午再来。”
随便往镖局里看了一眼,见院子里的照墙后人头涌动,聚集着不少人,刘安云便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事?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
“正在比武,从沧州来了一个乡下土鳖,也不知道在那里学了点花拳绣腿,居然敢来我们兴隆镖局找人比试武艺,还要和我们总镖头较量。”
趟子手顺口回答,又无比轻蔑的说道:“我们总镖头大发慈悲,答应了给这个土鳖开开眼界,也让我们镖局的镖师炼一炼手,所以这个时候没办法见客人。”
“比武?新鲜啊,少爷,能不能想办法进去看看?”
乡下来的郑崇和与刘全一起来了兴趣,刘安云也对这个时代的比武究竟是什么情况十分好奇,所以刘全刚一开口恳求,刘安云就马上拿出了一点银子塞给了那趟子手,说道:“这位兄弟,我们还从没见过真的比武,帮帮忙让我们开一开眼界。”
趟子手有些犹豫,不过刘安云又拿出了一块银子后,守门的趟子手还是动了心,吩咐同伴暂时看住镖局大门,自己则将刘安云等人领进院中,让他们到近处观看兴隆镖局的镖师与挑战者比武,还低声叮嘱道:“记住,如果有人问,就说你们是来谈生意的。”
“哎哟!”
还没等刘安云点头答应,人群中就响起了一声惨叫,同时还有一个穿着坎肩的男子飞出了圈中,重重摔在了几个看热闹的镖局趟子手与杂役身上,把刘安云等人领来看热闹的趟子手也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吃惊说道:“唐镖师?怎么可能?!”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刘安云才看清楚人群里圆形空地上站在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二十四、五岁的年龄,五官平常相貌普通,惟独眉毛长得要比平常人长出不少,让人过目难忘,接着那长眉男子还向众人抱了一个四方揖,说道:“承让。”
围观的趟子手和杂役纷纷议论,被几个穿着坎肩男子簇拥着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则脸色非常难看,哼了一声才向一个坎肩男努了努嘴,坎肩男会意,立即跳入场中,大声说道:“我来会一会你!”
“承认。”
长眉男抱拳行礼,坎肩男却极不讲武德的乘机上前,拳拳带风的接连使出黑虎掏心,接连猛击长眉男胸口,然而那长眉男虽然落了被动,被迫连连后退,却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坎肩男的拳头就是沾不到他分毫,每一拳都打进了空气中。
见此情景,对武术几乎一窍不通的刘安云当然是满头雾水,领刘安云等人进来的趟子手却看出端倪,低声惊呼的说道:“好怪的步法,怎么从来没见过?”
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又仔细去看了那长眉男的脚步,刘安云才发现他的脚下步伐确实颇为古怪,变幻繁多与寻常人的脚步截然不同,很多脚步都是踏到了让常人匪夷所思的位置,偏偏还行云流水无比自然,让人不觉半点别扭。
这时,穿心拳接连落空的坎肩男也露出了破绽,被长眉男抓住机会,一脚踢乱他的脚步,导致他的身体失去平衡,接着长眉男的动作兔起鹘落,潇洒有力的接连几记重击,又将那坎肩男打出了比武场地,围观的趟子手与杂役也顿时又是一阵低哗,很是惊讶于自家镖师的接连落败。
被镖师簇拥而坐的中年男子也终于起身,问道:“你这是什么拳法?”
“迷踪拳。”
长眉男子的回答让刘安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中年男子也十分意外,说道:“迷踪拳?没有听说过啊?”
长眉男微微一笑,解释道:“总镖头不必不奇怪,迷踪拳是我们沧州武师近年来以燕青拳为基础,又效仿猿猴动作,逐渐演变而来,在沧州本地知道的人都不是很多,总镖头你远在京城,没听说过这拳法很正常。”
兴隆镖局的现任总镖头张怀玉又哼了一声,然后回忆着说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张德茂(也是史实人物)。”长眉男平静答道。
张怀玉又哼了一声,伸手就去解身上衣服,还说道:“很好,张壮士,今天就让我来会一会你的迷踪拳。”
事有意外,张怀玉刚决定亲自下场,不曾想一个坎肩男却跳进了场中,大声说道:“姐夫,杀鸡何需牛刀?让我先会一会他!”
喊叫着,新下场的坎肩男一个双龙夺珠去分散长眉男张德茂的注意力,接着右腿又突然弹起,十分阴毒的去踢张德茂下体,无奈张德茂反应极快,一个诡异步伐就轻松躲开了坎肩男的撩阴腿,同时立即发起反击,很快就和坎肩男打得是你来我往,眼花缭乱。
见此情景,张怀玉只能是坐回椅中,无奈他的小舅子同样不是对手,没过片刻就也被打出了场中,张怀玉的小舅子大怒,不肯服输的纵身又跳回了场中,吼叫着对张德茂连下重手,甚至连猴子偷桃这样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张德茂也明显有些被激怒,靠着诡异并且灵活的步伐加持,突然绕到小舅子背后,接连几个弹腿将张怀玉的小舅子踢到了场外,还让他摔了一个嘴啃泥,狼狈无比。
“狗娘养的!老子和你拼了!”
张怀玉的小舅子人品明显有些抱歉,接连输了两次还是不肯罢休,竟然再一次跳起来冲回场中,右手往腰间一捞间,手里还多出了一把匕首,红着眼睛摆明了想在张德茂身上戳一个透明窟窿。
依然无用,反应极快的张德茂先是一脚把小舅子手里的匕首踢得高高飞起,继而又双腿连环弹出,接连踢中小舅子前胸,将张怀玉的小舅子再一次踢出了场中,落在地上摔了一个五脚朝天。
这个时候,刘安云身上的柯南体质突然发威,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之前被张德茂踢飞的匕首从高处落下间,竟然要死不死的落到了张怀玉小舅子的胸膛上,还是好死不死的刀尖向下,重重戳进了张怀玉小舅子的胸膛,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鲜血,顿时涌出张怀玉小舅子的胸膛,染红了他身上的土黄色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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