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欲望的沟壑蒙蔽了触须,过度的力量掩盖了弱点!
神说,一切灾难的起源皆源于贪婪,我不会毁灭奇虾,而奇虾会毁灭自己。
神说,奇虾一族......不值得救赎。
历史的车轮滚滚,但却忘了它是一个圆圈。
黎蔓神色悲戚,心神惧震。
她无法理解,人们的想法,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许她没错,或许全都是错。
她的坚持,她的念想,她的期盼和承诺,有那么一刻都要崩塌了一样。
黎蔓周身的水泡震动,荡起片片波纹。
那螺旋状的茎叶骤然粗壮几分,尖端的枝叶剧烈繁衍,一分二,二分三。
枝叶上的倒刺,更是将水泡割裂的咯吱作响。
格鲁特瞳孔闪烁的光彩一览无余。
咯吱~
就仿佛玻璃破裂的声音在这片房间中格外响亮。
黎蔓顿时回过神,便看到那水泡几乎被枝叶死死的勒紧,无数倒刺留下了仿佛刻印一般的白痕。
其中的一条白痕上,仿佛蜘蛛网一般出现裂痕。
黎蔓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是阳谋!
赤裸裸的阳谋!
黎蔓咬了咬牙,超凡之力拼命加固脆弱的部位。
水泡时而膨胀,时而干瘪!
骤然间,一声更为尖锐的撕裂声响起......
那坚硬的水泡顶端的蜘蛛网顿时扩大数倍,一根粗壮的茎叶如同灵活的小蛇一般冲了进来,在黎蔓措不及防间刺入背脊处。
一滴猩红之色,顿时顺着茎叶一路上升,最终回到外围的主干,又如同血管鼓动一般,被运送到了地下。
剧烈痛楚袭遍全身,黎蔓眼前布满血红,无数混沌、极恶的声音在脑海里充斥,片刻间豆大的汗珠滴落,溅起水渍片片。
用尽全身力气,口中的血渍汇聚成箭激射而出,击打在水泡碎裂处,将茎叶切断。
水泡顿时恢复如初。
黎蔓的脸色变换不定,时而妖冶红润,时而苍白毫无人色。
水泡之外的格鲁特微微仰头,俊美的脸庞微微仰起,嘴唇微张吐出浊气,脸色红润仿佛进入到极乐的巅峰。
不知道过了多久,带着兴奋,带着憧憬,带着绝无仅有的回味,随后又骤然变得凄厉,双手死死捂住脸庞,只从指缝间露出爆凸的瞳孔。
“美!好美!真是太美了!”
“海祖娘娘的鲜血真是太美妙了。”
“太美妙了啊!”
那不停生长的茎叶再一次加速涌动,极为渴望的声音不停灌入黎蔓耳旁。
“来,跟我融为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奇虾如此对你,你为何还要抵抗!”
“我们一起,描绘新的篇章,创造新的,属于我们自己的绝世种族!”
“别拒绝我了,别拒绝我了啊!”
黎蔓仿佛看到了好多人......
有对着她的石像,不停辱骂恶语相向的人。
也有诅咒恨不得生啖她血的人。
他们极尽词汇辱骂,恨不得将海祖碎尸万段。
“他们可真是坏啊!”
“他们都忘了你曾经传授给他们织网、捕鱼!”
“他们都忘了你曾经给予他们生存下去的恩惠!”
“要不是你,他们或许在海边的村子就灭亡了,这样的种族没有救赎的必要。”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黎蔓只觉得自己头颅仿佛都要炸了!
愤怒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激荡。
她的瞳孔逐渐布满血色,愤怒的火焰,开始灼烧神志,刚刚被修复的水泡仿佛要在这一刻破裂开来。
恍惚间,黎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海祖神像下的第一次祭祀。
小孩颤颤巍巍的捧着比他个头还高的水鱼,踉踉跄跄跑到石像之下,:
“谢谢海祖娘娘救了我,我一定会孝敬你的。”
就为了这一句承诺,他用尽了380年的时间,都在虔诚的履行着、奉献着。
到最后倒在她眼前,却依旧提醒她要当心格鲁特。
又有无数的人在她眼前闪过,就仿佛是在过电影一般。
笑着围着她的石像转圈,嘴里开心叫着海祖娘娘万岁的孩子;
和煦苍老的面庞,举着烟斗,瞳孔里温柔的看着她的老人。
还有在她石像下开心唱跳,搂着心爱之人的青年......
有的已经逝去......
有的即将逝去......
黎蔓瞳孔的猩红逐渐消退,眼角的血泪化作人性的光辉在这片空间中格外闪耀。
那仿佛要破裂的水泡,骤然间凝固起来,卷曲蜷缩的枝叶无论如何裹挟,它都巍然不动。
格鲁特脸上的期盼化作诡异的冰寒,铿锵的质问,仿佛要将无边的怒火发泄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坚持!”
黎蔓的视线都已模糊,脸上的苍白和猩红之色不停缠绕闪烁,但依旧咧了咧嘴。
“不是所有奇虾都值得救赎!”
“但只要有一个虔诚的灵魂,那便是不可断绝的信仰!”
“你可能难理解,毕竟从来没人真正喜欢过你,哪怕是你姑姑也只是为了架空缪斯争夺权力,刻意对你表现善意而已。”
格鲁特脖颈处的青筋暴露,脸色阴暗到仿佛要滴出水。
黎蔓看到格鲁特一言不发,更为起劲,自顾自的道:
“也许到最后,她都在保护缪斯吧。”
格鲁特眯了眯眼。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啧啧啧,你可真可怜!”
格鲁特嘴角缓缓拉长了弧度,缓缓从藤条做的凳子上站起身,瞳孔中的冰寒化作笑意。
“海祖娘娘可真是聪明,我本来想留着姑姑帮我坐镇皇室的,可惜.......”
“当我准备把缪斯当养料的时候,她竟然第一个背叛了我,偷偷把她最讨厌的儿子,送出了海外!”
黎蔓微微一愣。
苏吉拉的儿子竟然没死?
“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格鲁特缓缓靠近水泡,仿佛要将黎蔓苍白猩红的脸庞看个仔细一般。
“我那傻姑姑可不是为了什么皇室贵族权利......”
“她呀......”
格鲁特眼中的戏谑化作实质。
“在嫉妒着苏吉拉对你的念念不忘,那些厌弃你的人,可都离不开她的言传身教!”
黎蔓微微一怔。
苏吉拉......
吉鲁特略带笑意的看了看黎蔓,又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所背负良善,终将化为等量的诅咒。”
“你躲不开命运的戏弄。”
“你和我......”格鲁特微顿,猩红的长舌,缓缓在唇边舔祗一番,就仿佛在回味着什么,“终归不会有区别的!”
笑声在通道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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