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蓉城过了小年之后,杨秋芝那边也终于到了可以提前放假的时候。
一家子正在收拾过年要带回去的东西,杨秋芝和文从胜在卧室里叠床上四件套。.net
杨秋芝与文从胜闲话着家常,“隔壁李婶儿人好,之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把,让她夏天的时候帮忙晒晒被子,没想到她两个月就帮我们晒一趟。
老屋里潮得很,之前没人帮忙晒被子,冬天都睡得不是很热和。等回去了给她包个红包才好。”
文从胜当好自己的扯被单工具人,“你安排就好。”
杨秋芝又想了想,继续说道,“给从蓉打个电话吧,问问看他们啥子时候回去,买没买票。”
文从胜两只手分别捏着被单的一角,配合着杨秋芝把被单叠起来,听到杨秋芝的话,笑着问道,“你也想自己开一辆车回去?我还指望今年你和我一起换着开呢。”
杨秋芝没有否认,“到时候你有别的什么事情,我就可以自己带她们两姊妹去想去的地方啊,免得还要就你的时间。”
文从胜一想也是,自己这次回去要做的事情比较多,还真的是有两辆车方便一些,“那么远的路程,你开不开的起?”
杨秋芝把被单叠得四四方方的,放进了箱子里,“一下子开不起那么远,路上多休息几次嘛。再说了,我又不是没跑过高速。我先问问从蓉吧,他们要是买好票了的话,我们就开一辆车回去算了。”
话还没有说完,杨秋芝的电话就响了。
在客厅收拾东西的文小满把电话送过来,“是姑姑的电话。”
杨秋芝接起电话,“从蓉啊,我正想跟你打过去的,我们两个还想到一起了噻。”
文从蓉在那头有些不好意思,“大嫂,前段时间贵生一直到郊区的工地上做工,我白天要带李静雯去补课,还要出摊,等我得空去火车站的时候,就没得回去的火车票了。
本来我和贵生都商量说今年不回去算了,但是他大哥刚刚打电话来,说他老娘身体不大好住院了,我们没得别的办法,所以来问问你们,是开几辆车回去?”
杨秋芝把衣柜门关上,“我本来也是想打电话跟你说这个事情的,我们开两辆车回去。你们明天可以出发不?”
文从蓉松了一口气,“明天可以,我们明天早上早点过来。我们都不会开车,你们要辛苦了。路上的油钱和过路钱我们出,你不要拒绝哈。”
杨秋芝心想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文从蓉比文从德要会做人多了,“好,我不拒绝,我晓得你的脾气,你要没出那个钱,估计一晚上都睡不着。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接你们,那边上高速还近一些,出发了跟你们说。”
卧室里安静得很,即便杨秋芝没有开扩音,文从胜还是全部都听清楚了,“那反正不赶时间,我们明天到路上歇一晚,后天再到家也不迟。”
杨秋芝没想逞那个能,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两家子汇合之后一起吃完吃早饭,就朝着的家乡的方向出发了。
文小满以前很抗拒回老家,现在也理解了父母对家乡的感情,渐渐地觉得家乡不是记忆中那个狰狞的样子了。
是因为自己变强大了吧。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学业上取得了一些成绩,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强大了。
就算同样的话舞到自己耳边,她也能毫不在意地轻松应对。
文小满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一边和车里其他人搭着话,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着翻译风格。
韩素英翻译大赛的译文她前一段时间在家里就已经全部搞完了,但是她自己并不是很满意。
正如翻译课老师所说的一样,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
文小满觉得自己遇到了第一个瓶颈。
她得想办法突破,才能踏上另一个台阶。
法国作家福楼拜曾经说过,“风格就是生命,这是思想的血液。”
提出翻译诗学的法国学者亨利·梅肖尼克也将风格奉为至上:“风格,并不是附加的、额外的东西,它是作品之所以成为作品的一个关键因素。”
而文小满现在的翻译,还完全称不上作品,只能说是充满做题家风与社畜风的优秀加工产品。
文小满望着高速路旁急速后退的群山,思绪也飘远了: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晴天下雨,山都是那座山,它自己本身就不同于莽莽群山中的其他任何一座。
那么,译作最好的风格,就是忠于原作的风格吗?
可“横看成岭侧成峰”,山从不同角度去看,也是不一样的。原作的风格,是客观存在的整体,还是译者从自己观看的角度进行的个人理解呢?
下一秒,文小满又看到山坡上立着“退耕还林”几个大字。
这座山的其中一部分已经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有的还稀疏得很,应该是才从耕地转变过来。
这山还是原来那座山,可是在人为力量的干预下,它又不是原来的山的样子了。
这些山坡上的植被,其实就是社会环境与人们认知的映射。
那么,不同译者的二次创作,也就是不同的译者对于原作风格的不同认识和不同的处理方式,其实也是本土文化与译者翻译观的映射。
才下过几天的雨,外面的空气湿度很大。
文小满望向更远处。远处的山峦腰间萦绕着薄薄的雾气,而山顶处已经看不清楚最高峰究竟指向天的何处了。
她用抹布把车窗一下一下地擦得更明亮一些,心中的困扰也随之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她觉得翻译风格其实像一把标尺,标尺的两端是“忠于原著”与“译者的二次创作”。
而不同的译者要在这把标尺中间找到自己适合的那个点。
这,应该就是属于找到自己风格的途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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