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全身缠满绷带的白孤,酒鬼不禁吐槽道:“这小子还是得多锻炼,两拳就这副德性了,将来出去与敌交战,怕不是会把人笑死。”
吴老正忙着给白孤检查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势,本来懒得理会酒鬼的言语,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谁教你这么喂招的?别说是小白了,就是那些个大宗门里的天才,也禁不住你这样的喂招吧?”
酒鬼满脸认真,“连大宗门里的天才们都没这种待遇,他们的师傅没想到这种方法,这不恰好说明我要比他们的师傅聪明,小白接受这种传道方式,会比那些个天才晋升得要快?”
吴老听得眼皮子直抽。
别人都是压到同境给自家徒弟传道,你倒好,高一境传道,怕不是打不死自家徒弟不罢休。
有你这种师傅,真是小白的“福气”。
邱自在用手肘捅了酒鬼一下,“等会喝酒去?贫道这儿还有点上次小白孤给的银子,请你撮一顿?”
“有事?”
邱自在嘿嘿地笑着,往手里哈了口气,搓着手道:“确实有点事要跟你说道说道。”
酒鬼看了他一眼。
邱自在连忙道:“不是关于小白孤,关于修行,你爱咋教咋教,贫道可不乐意跟这事儿扯上关系。是关乎别的,一座竹林和半片山谷。”
酒鬼愣了一下,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一饮而尽,“好。”
邱自在点点头,下一秒,两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吴老连头也不回,哼了一声,“两个偷懒的王八蛋!”
只是吴老手里的动作突然一顿,身形猛地后撤。
白孤的眉心处闪过一道赤红光芒,一颗赤红珠子滴溜溜地飞出,悬停在白孤头上,洒下丝丝缕缕的赤红光芒,化作一个半球形的光罩将整张病床给团团围住。
吴老神情凝重,暗暗心惊,“这是……积光屏障?!”
与此同时,故雪峰上,小院里的麻衣徐爷和赋闲崖上的白袍徐爷同时盘坐在地,双手结成莲花印,口吐真言。
“常行日前,日不见彼,彼能见日。无人能见,无人能知,无人能害,无人能诳,无人能缚,无人能债其财物,无人能罚,不畏怨家,能得其便。”
此方天地间回荡着阵阵真言,风雪稍稍凝滞,天上太阳拨开云雾,愈发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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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说吧,什么事情?”
邱自在笑了笑,“别那么着急嘛,先喝酒,等会再谈。”
酒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邱自在放下酒杯,嘴角一扯,“真没意思,喝酒都喝不开心。”
邱自在屈指往桌子上轻轻一敲,“好了好了,贫道说行了吧。”
酒鬼看见邱自在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
“竹林里的那个人,出关了。”邱自在缓缓说道。
酒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很正常。
酒鬼自己先前也大概有个预料,只不过时间有点出入而已。
“还有就是,那座山谷,塌了。”
虽然心里有了些猜测,但酒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邱自在没理会酒鬼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道:“虽然贫道没有亲自看到,但也算得大差不差,差不多是前几天的事情。”
邱自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轻声说出了一句盖棺定论的谶语,“天狗咬星不咬月,乌云遮住老人眼。”
酒鬼深吸了一口气,“就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岁星犯忌,大祸临身,命不久矣。”邱自在耸了耸肩,“此时赶回去,也许还能见一面。”
酒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邱自在坏笑道:“怎么,还惦念着当年那点破事儿啊?都这么些年了,生的气也该散了。要实在气不过,回去之后砍上一剑不就好了吗?何必因小失大,给将来留份遗憾?”
酒鬼睁开双眼,看着邱自在,“你不也一样吗?五十步笑百步。”
邱自在身体一僵,嬉笑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你那点破事也配跟贫道比?别往脸上贴金了!你要不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林氏算是个什么东西?那些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小手段,既肮脏又上不了台面,就是那座山里的杂役都懒得看一眼!要不是看在你是小白孤师傅的份上,贫道才懒得给你算这两卦。有那个时间,贫道就是去睡觉,都比给你算卦好得多!”
邱自在将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掷,价值千两白银的官窑湘竹青花杯化作齑粉,“贫道只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邱道长脾气原来这么大啊,倒是少见。”青衫男子推门而入,笑呵呵道。
邱自在眉毛一挑,站了起来,“是老板啊,今天这么有空?”
“邱道长和林剑仙来小店喝酒,我这个老板不出来陪两杯,实在说不过去。”青衫男子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那一小堆瓷粉,“何况邱道长摔了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闹事砸店了呢。这么大动静,我再不出来看看,就要让人看笑话,嚼舌头了。”
邱自在随手丢出一颗蓝色珠子,“贫道没钱,用这个抵酒钱和杯子钱了。”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伸出手缓缓推出,蓝色珠子在半空中凝滞,又缓缓飞回邱自在,“邱道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来看看什么情况,至于酒钱和杯子,我请了,邱道长和林剑仙请自便。”
邱自在点了点头,感慨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而一直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酒鬼,依旧是头也不抬。哪怕青衫男子的视线已经投射过来,酒鬼也是看也不看一眼。
邱自在瞥了酒鬼一眼,冷哼了一声,“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脾气倒是不小!”
青衫男子倒是毫不在意,“剑修耿直爽朗,读书人多愁善感,聚于一身倒是别有风致,我觉得挺好的。”
“做老板的果然善于言辞,连人格分裂的神经病都能说得如此好听,贫道佩服。”
青衫男子微笑道:“邱道长莫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是真心欣赏林剑仙的。”
邱自在点头道:“看来是真心看不起他了,贫道懂的,反话嘛。”
青衫男子也不想再跟邱自在多说什么,单手一挥,便有两壶酒出现在桌子上,“两壶玉竹酒送给两位,两位自便,我就先走一步,有事喊我。”
说完,青衫男子微笑着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邱自在啧啧道:“你看看,你看看,就你这个臭脾气,都把老板气走了。真是的,贫道还想跟老板多聊两句呢。”
酒鬼没有回话,只是一声不吭地消失在原地。
走了。
邱自在撅起嘴,“没意思,一个个都不会聊天。可惜了,这些好酒只能我自己喝了。”
邱自在刚想拿起青衫男子给的玉竹酒喝的时候,却发现两壶玉竹酒都不见了。
邱自在立马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林羡鱼你个王八蛋,好歹留一壶给贫道啊!两壶都拿走,你可真不是个人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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