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室内,在一堆盛满胶质培养液培养皿中,三管并放的黑色土壤显得格外突出。
一簇簇鲜艳的蓝色花朵,盛开在葱绿的繁叶下,像无数张开翅膀的小蝴蝶,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一束光线照在上方,悬挂的水珠闪烁,赋予了植株最美妙的生命体验。
要是有人在,见证这一场绚丽的绽放,定然会惊喜地叫出声。
毕竟除了生物院的特殊种植区,现在没有人会用土壤培育植株,更不会成功地让它开花。
小小的培育室,是封离打造的个人世界,他不会允许外人进入。
许愿例外。
他知道她一直在寻找改良土壤的方法,也为这件事情烦忧,甚至……私下联系司家的人,但这些都不重要。
心理政法课上说,如果一个人单方面长久的付出,没有回应,这样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崩裂的。
他原本不感兴趣,在下面做着与课堂无关的事情,可听到“崩裂”两个字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下。
他和许愿会不会也这样?
她曾经说过是为了追寻快乐而来,要是感觉不快乐,她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或者转移目标。
不、不要这样。
封离很害怕,莽撞了十几世的兽人族恶龙,开始小心翼翼的学做人、学如何讨人喜欢。
他翻阅了所有资料,几乎一有时间就扑在农学知识上,终于把那些繁琐复杂的知识掌握了。
而且在神奇的古法里面,他学到了很多,这让他觉得很骄傲。
他想立刻种点什么让许愿开心,翻了一天的植物大全仍然无法确定。
有天,有人告诉他,女孩子都喜欢花。
喜欢,对封离来说是不陌生的词,虽然不了解这两个词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但总归是好的。
研究院没有花种,他就细胞培育,废掉了十几只培养皿,最后植株筛选得了三株。
他想让许愿开心。
想让她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可是……
就像那些睡铃兰一样,孕育它的土壤,并不能接受根茎像寄生虫一样的纠缠摄取,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枯败贫瘠。
盛开的春天谢了。
而她也没有出现。
封离站在培养槽前,凝望着眼前的景象,眼神复杂难辨。
她最终都没有来。
花瓣掉了一地,封离依然站直了身子等在原地,心里总想着再等一等,姐姐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本来她就说过有事忙不来的,他也早就做了来不了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他把掉落的花瓣都捡起来,扔进土壤里,默默把现场收拾干净。
没关系的。
姐姐只是有事情忙去了,又不是再也不来了。
她肯定还会再回到他身边的,他下次再给她种更好看更多的花就是了。
这次培育的还存在许多问题和瑕疵,没看见也好。
封离自我安慰着,努力扬起被苦涩压下的唇角。
可是他突然收到了光脑讯息。
“任务失败,他有帮手,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似乎有隐身异能。”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离开研究院往外走去。
学校外面一片混乱,惊动了许多人,校内执法和巡街电子警察负责控制现场。
司明珏在研究院校门口被人发现,身上没受什么伤,却虚弱的倒在地上。
司家的人还没有赶到,因为司家大少爷是出了名的脆弱,按照他犯病的程度,需要先进行急救才能动。
但并没有人敢趟这趟浑水。
司家夫人难缠的很,搞不好就要背上悲伤谋害人命的黑锅。
“谁是医生,谁是医生啊!”
“研究院医学生也行啊!人命关天的事,别旁观了!”
“我来!我会急救措施。”
“……谁啊?”
人群吵闹,议论纷纷。
银发少年站在人群中,冷漠的眼眸扫视一圈,目光注视着人群中心被细心呵护着的人。
司明珏身体不好,现在脸色嘴唇都是白的,只有左肩被人划破了两条口子,侵染开了一大片糜烂的鲜红。
那是唯一刺眼的颜色。
对于贫血的人来说,一丁点血的流逝都涉及到生命危险。
他这样大出血,只要没人管,半天就能没命。
但是却得救了。
少年眸子半眯,眼底翻腾起冷冽的寒意,薄唇抿成一条冰凉的直线。
他心里隐隐有野蛮的兽性驱使着他的思考,想冲动、想撕裂。
“还好还好,伤口被人处理过了。”
“他手里还攥着治愈剂呢,这可以用吗?”
“有没有药剂师来鉴定一下!”
施救的人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危险之后,纷纷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司明珏手里的药是绝佳的治愈剂,但没有经过检测,他们也不敢乱用。
封离几乎是不加思考的,挤开人群去到了司明珏面前。
去鉴定那支治愈剂。
他目光有些错愕地看向司明珏肩膀上那道伤口,那里被人细致处理过,清淡干槐花香他瞬间就分辨了出来。
那是他曾经受伤,许愿给他涂的。
冷白指尖细细摩挲治愈剂瓶身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沉默半晌,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嗓音微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最后私心作祟把治愈剂收拢在手心,艰难吐了几个字。
“……不能用。”
话落,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几艘私人飞行舱落地。
司家的人赶了过来。
黑衣保镖几乎把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把司明珏和周围人隔开,警惕而严密地盯着众人。
接着是动作迅速的大批医疗队,风风火火的,来了一大批人。
司夫人出现光顾着着急,也没追究什么,紧张地跟着医疗队离开了。
吵闹了半天,街道终于寂静下来,路过的人也各自散去。
封离像个被丢弃的脏娃娃一样被扔在原地,他缓缓张开紧张到发抖的手,看其中捏着的东西。
原来她不是没来,而是在那个时间段去做了别的事情。
那一定是在她心里觉得重要的事。
封离再也无法安慰自己,随便许愿做什么或者对谁表达关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可以例外的人。
明明承诺了只信他一个的,为什么还要去救别人。
他抬头,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幕,忽然笑了。
他缓缓蹲下身来,捂住窒息般地绞痛的心脏,勾唇惨然一笑,整个人脆弱得仿佛随时要碎掉。
“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作者题外话】:本来只想更两章的,但想到今天是周六呀!所以更3,宝宝们周六快乐!有没有出去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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