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城门直奔京郊而去,宋挽摩挲着袖中那张地契,慌乱之意逐渐安稳。

    无论何时只要有阿兄在,她便不怕不慌。

    蘅芷同蘅芜呆呆坐在马车里,听着身后哀嚎痛哭不断,不由心中戚戚。

    “小姐,城里这是怎得了?”

    宋挽将地契收回袖中,哀声道:“自古权势争夺皆是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不是踏着尸山白骨堆爬上去的。”

    她不敢听,亦不敢细想城中百姓经历何等惨状,宋挽抿着唇将车帘轻轻按下,仿佛如此便能隔绝那些失去挚爱之人的悲鸣。

    “小姐,到了。”

    “多谢琅嬷嬷。”

    琅婆子本是照顾她阿兄的嬷嬷,可阿兄不放心她,便将琅婆子送到她身边来,当初本该是她陪着自己去侯府守寡,但赵嬷嬷自幼待她如亲女,实在离不开她才跟着去了侯府。

    后来琅婆子便被宋挽安排在外头,帮她照看嫁妆铺面庄子等物,这些年她同赵嬷嬷二人里里外外将她照顾得十分妥当。

    今日遇见琅婆子,更是让宋挽心头安稳,就好似见到了宋扶一样。

    “小姐说得什么话,老婆子我早想将您从那狗屁倒灶的侯府抢出来了。”

    被她扶着下了马车,宋挽这才看见宋扶为她准备的宅子。

    只是光看见刚修好不久的院墙,她便觉眼中发热,心尖酸软。

    这高大围墙几乎顶她两个高,四周皆有宅院,且位置不近不远。

    既不会孤零零的让她害怕,亦不会挨得太近惹她生烦。

    宅子大门是用十分厚重的柏木制作,上头刷着朱红色桐油,宋挽进门,琅婆子快速拉上三道门栓。

    两进的宅子明亮宽敞,里头收拾得干净整洁,宋挽走过院子,穿过中堂便是她的闺房。

    内院不大,只有两处厢房,但宋挽看着门上挂着的珠帘,同床上散着花香的软枕,浅浅笑了起来。

    “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的。”

    屋子里帷幔纱帘挂得到处都是,尽是些新鲜颜色,宋挽看着突然觉得自己早已枯寂的心,仿佛又重新跳动起一般。

    蘅芜见此猛地拍掌:“好看,好看,可算不用看那满屋子的白了,真真是让人晦气得慌。”

    琅婆子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大少爷给了银子让老奴去置办的,也不知小姐喜欢不喜欢。”

    “多谢嬷嬷,我很喜欢。”

    宋挽勾着门前珠帘,看着屋中空空书架,忽然想起自己未有机会带走的孤本收藏等。

    只是这念头刚刚闪过,便被她抛在脑后。

    她再不想提起任何同侯府有关之事。

    “往后老奴就在这宅子里陪着小姐,大少爷说了,这宅院小,若是人多反倒不安全。且大少爷本来寻了几位会些拳脚的丫头预备给您防身,只是如今出不来城。”

    宋挽摇头:“无妨,如此便很好。”

    琅婆子去厨房烧了热水,蘅芷蘅芜帮宋挽拆了妆发后,三人坐在屋中拔步床上红着眼傻笑。

    蘅芜笑过后,抹着泪道:“小姐,咱们真从侯府逃出来了吗?奴婢怎么感觉同做了场梦一般?”

    蘅芷鼻尖红红:“小姐,咱们日后还会再被送回去吗?”

    “不会。”

    宋挽摸着身下金莲花橙色的蚕丝被子,语气欢喜:“既费尽千辛万苦从侯府出来,阿兄同姑母便不会再让我回去。”

    “蘅芷、蘅芜,咱们以后不会再回去了。”

    主仆三人窝在一张床上,都毫无睡意,她们讲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愈发唏嘘。

    夜半三更时,宋挽睡不着,又去了房中寻来笔墨,为赵嬷嬷同香草绿竹一一报喜。

    第二日一早,琅婆子为几人做了五米粥同酱菜,见宋挽吃得津津有味,她哽咽着背过身擦了眼泪。

    “这宅子里别的不缺,但粮油是没有的,这几日进不得城,老奴一会儿去周围转转,看看有无挑担子的农户。”

    “嬷嬷不必劳累,有什么吃什么便成。”

    蘅芜不住点头:“小姐说得对,在这处吃什么都是香的,就算嬷嬷拿了生米来,奴婢吃着也不会积食。”

    “这心情舒畅,吃什么都好克化。”

    宋挽抿着唇,浅浅一笑。

    城门不开,主仆三人便在这小宅子里生活起来,早起不必给夫人老太太晨昏定省,晚间亦不必盘账处理杂事,不过六七日,宋挽便养得气色红润,姿娇形媚。

    城门大开那日宋扶来见宋挽,为她这未施粉黛却肤润如脂,双颊泛绯的康健模样大感欣慰。

    “阿兄。”

    宋挽穿着身蟹壳红掐花褙子,下身配着粉青的银丝绣花裙,头上插着两支珍珠鬓簪,甚至还带了绢花。

    就连脖子上,也挂了红彤彤的仿石榴籽鎏金嵌宝璎珞圈。

    脚下的绣鞋,亦镶着珍珠同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铃响。

    宋扶细细打量,笑道:“怎穿得这样艳?倒不似你平日喜欢的样子。”

    话音刚落,宋扶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你这样穿很好看,阿兄喜欢。”

    宋挽羞赧一笑:“是蘅芷同蘅芜选了这一身,说是瞧着喜庆。”

    “千柏的伤好了,我心情亦好。”

    前些日子收到宋扶飞奴送来的信笺,宋挽担忧几日的心才放下,今日得见,终于能亲口问问三皇子情况。

    “千柏受伤可喊疼了?可落了什么伤痕疤痕?”

    宋扶垂眸,随后笑道:“都无事了,你不必担心。”

    沈千柏虽然性命无忧,但那日花灯中被人放了炸物,炸得他半张脸容貌尽毁。宋芸宁不忍让宋挽也跟着心疼难过,再三叮嘱不要将此事告知她。

    他的妹子好不容易方得几天快活日子,他同姑母都不愿让朝堂这些恼人事烦她。

    “我给你带了吃食同家中书籍,你若无事可看着解闷……”

    宋扶边说边往内堂走,宋挽却是怔怔站在原地,皱着眉道:“阿兄骗人。”

    “阿兄不会说谎,更骗不了挽儿,千柏出事了对不对?他怎得了,伤了何处,可于性命有碍?还是……于大位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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