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云明宗。
沈修然站在大殿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师父。”
他一身白色金纹道袍,墨发束冠,面白如玉,朝着闲云真人抱拳唤道。
闲云真人没吭声。
手中翻阅着卷轴,神色平淡,喜怒不明。
满殿寂然中只能听见卷轴翻动的沙沙声。
沈修然始终保持着垂首抱拳的姿势,静待着闲云真人发话。
气氛一点点凝结,时间渐渐流逝,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后背不自觉沁出了汗。
终于,闲云真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淡淡掀起眼皮道,“云明宗大师兄的架子你倒是摆的挺大。”
沈修然心一惊,忙道,“弟子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闲云真人脸色阴沉,冷哼一声,猛地将手里的卷轴丢出。
“啪嗒——”一声响,卷轴滚落在沈修然脚边,长卷摊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
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沈修然瞳孔骤然一缩,冷汗顿时从额角淌了下来,抬头愕然看了眼闲云真人的脸色。
见他脸色阴沉,眼里满是冷意,沈修然忙紧张道:“师父,此事弟子并不知情。”
“不知情?”
闲云真人坐直身子,眸子眯了眯,看着他冷笑,“你可是云明宗大师兄,宗门内上下事务都经过你手,又怎么会不知情?”
“现在你可好的很呐,全宗上下都盼着你把我踹下去,然后登上这个掌门之位呢。”
阴阳怪气的一番话顿时吓的沈修然心惊肉跳。
他“啪”一声跪了下来,“师父,弟子的忠心苍天可鉴,您万万不可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给弟子定罪啊。”
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他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一个血印子。
血徐徐地流下来,模糊了眼前视线,沈修然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轮廓,“弟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师父您还不清楚吗?”
闲云真人没说话,只是眼神锐利地上下扫视着他。
视线冰凉,好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心脏紧张地疯狂跳动,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沈修然轻喘着气,满怀希冀地看着闲云真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里安静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闲云真人迟迟没有开口。
沈修然的心慢慢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闲云真人这两年防他防的是越来越严了,很多事情都不愿让他沾手。
为了挽回在闲云真人心中的形象,他费劲心力从药灵山拿回一盆五百年的灵果,只为讨好。
没想到却反倒弄巧成拙。
闲云真人开始怀疑他别有用心,想要谋权篡位。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只待发芽长成。
以前事务一直交给白清月打理,他便也不觉得什么。
直到如今身处在这个位置,他才知道白清月当年的处境有多么不容易。
其实当初他是万分不满师父将宗门所有事务交到白清月手中的。
毕竟论天赋,他是风系单灵根,天资卓越,而论资历,他更是比白清月早进宗门几年。
是以刚开始那几年,他心里是特别不服气的,甚至有意无意地给白清月使绊子。
但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闲云真人当初那么做的原因。
正是因为白清月天赋不高,身无依仗,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闲云真人才会这般放心地用她。
而他,天资优越,又背靠修仙世族沈家,在闲云真人眼里,却是极大的威胁。
这个道理他当年一直没有悟到。
直到今时今日,履步维艰之时,沈修然才忽然明白,师父要的不是宗门的继承人,而是一个可以供他操控的傀儡。
亏他当初还沾沾自喜,一心想要表现自己。
如今竟全成了隐患。
就在沈修然懊悔无比的时候,闲云真人忽然悠悠开口:“修然啊。”
不同于方才的冷厉带刺,这次的语气格外亲和。
但越是这样,便越是让沈修然感觉到汗毛悚立。
心里顿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闲云真人道,“前段时间安家不是进贡上来一些灵果的果树吗?别的弟子我不放心,不如你替我去杂役峰看看吧。”
这句话,无疑是将他打进冷宫。
听这意思,是让他去杂役峰和那些低贱的外门弟子一起行事。
一盆冷水陡然泼下,沈修然顿时恍若置身冰窖,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
“怎么?你不愿意?”
万分平淡的一句话,却包含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沈修然顿时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垂首抱拳,艰难道,“是,弟子……遵命。”
最后两个字挤的极为生涩。
他只觉得嘴里发苦,却又不敢说出任何违逆的话,头渐渐埋的更低,后退半步,“弟子告退。”
走出去的时候,他的背影都显得沧桑了不少。
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闲云真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异常。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这个位置,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
哪怕那是他的徒弟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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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峰
一个外门弟子站在灵田里,正忙着用镰刀给灵田除草,抬头却看见沈修然背着个包袱走了进来。
“大……大师兄。”
他有些愕然,显然没想到沈修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连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间,说话变得有些结巴。
沈修然垂了眉眼,低声道:“师父不放心你们,让我来看看。”
那弟子闻言,顿时更加紧张了,浑身紧绷着,动作僵硬地指着近些日子才移进来的几棵果树道,“这些都是宗门附属家族进贡上来的,弟子不敢怠慢。”
沈修然沉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弟子小心观望着他的神色,发现他表情忽然变得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莫非,大师兄是对于他栽的果树不满意?
还是说,他每天都会从果树上偷偷摘个果子加餐的事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顿时吓的他脸色惨白,差点腿一软就给跪下了。
他就说吧,纸是包不住火的。
绝不能心存侥幸。
这下好了,全完了。
要被逐出师门了。
“师……师兄?”
他声线变得异常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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