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这次进城,主要是给哥哥们卖手抄本的书,还要买些卤肉的调料。
左圣开卖卤味儿,已经从开始的卖三副下水,发展到现在卖五六副。因为有些人比较喜欢吃卤肉,他就每天再卤五十斤肉。
左圣开卖的卤味儿是云台县的独一份儿,生意还是很好的,通常情况下,一上午所有的卤味儿就卖完了。
左景殊只负责给他兑卤汁。
虽然卤汁可以重复使用,还是需要经常换的,就需要很多的调料了。
左景殊因为带了一大包的手抄本,她想先去书铺把这些手抄本卖掉,再去医馆买调料。
有一次去族长爷爷家,小火居然也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说是他抄的书,让左景殊帮忙卖出去。
左景殊翻看了一下,对一个七岁刚开始认字的小孩来说,写得已经很不错了,就答应帮他卖。
小火写的小册子,左景殊拜托书铺掌柜的帮忙,哪怕卖十文钱也好。
掌柜的很为难,这样的书会有人买吗?就算你卖的再便宜,可这只抄了少半本。
左景殊跟掌柜的解释:
“这本小册子放在你这里摆着,如果有人问起,你就随口说两句,这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写的,没准就遇到哥哥或父亲买回去,鼓励自己家里的弟弟或儿子呢。
你放心,如果两个月还卖不出去,我就收回来。我只要十文,多卖的算你的。”
卖不出去,大不了自己买下来,不能打消小火的积极性。
没想到几天之后,掌柜的交给左景殊十文钱,笑着说:
“有一个来买书的,说他弟弟都十多岁了还不好好读书,他要把这本小册子买回去,给他的弟弟好好看看。”
小火得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笔收入,特别高兴。他拜托左景殊给他买一斤糕点,他要孝敬爷爷奶奶爹娘和二叔。
左景殊加了钱给小火买了一斤糕点,同时告诫小火,抄书可以,但是一定不要耽误学习。
后来小火偷偷告诉她:
“特特姐姐,我爷爷奶奶吃了我买的点心,还流眼泪了呢。”
左景殊摸了摸小火的头:
“他们是高兴的,小火是个好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当了官,就能更好地孝敬你爷爷奶奶和爹娘了。”
小火挺着小胸脯,信心满满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大声读书。
左景殊听老族长说,左家四兄弟和钟遥,学习都很刻苦用功,天分也都不错。闲暇时抄书就当练字了,手抄本七八天时间就能攒一包。
卖了手抄本,左景殊一本书收他们十文钱,不是她和家里缺这几文钱,而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家里的一分子,他们赚钱应该交家里一点儿。
左景殊用钟遥的钱,帮他买了块布,请楚氏帮忙做了衣服和鞋子,钟遥总算穿上了像样的衣服。
每当从老族长家经过,听到屋里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左景殊心里就特别的舒坦。
老族长告诉左景殊,村里有人知道他开了私塾,也把自己家的孩子送来,他征求左景殊的意见,问她应该怎么收费。
左景殊说道:“族长爷爷,肯定不能按照哥哥们的标准。能够读书的孩子,家里应该不是很贫穷,你可以考虑让他们每个月交点粮食。”
老族长家不富裕,收点粮食也能贴补一下。
就这样,老族长的私塾又收了六个孩子。
他们家里现在有粮食吃了,他每天都眉开眼笑的。
左景殊边走边想着往事,嘴角含着笑意,走进了医馆。
老大夫首先发现了她:“小姑娘,又来买药材啊?”
“是啊老大夫,还照上次的单子,给我来一包。”
“好。”
老大夫吩咐小伙计去称药材。
“小姑娘你坐下等着,一会儿就好。”
左景殊坐了下来。
老大夫开门见山:“小姑娘,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烈酒能退热的?”
“我看别人用过。”
“那你还知道别的退热的办法吗?”
左景殊想了想:“多喝姜水,得是热水,然后捂上棉被,热炕上最好,发一身热汗。要整个身体全捂住。
再就是冷敷,冷布巾敷额头。还有温水洗浴。”
老大夫点头,“捂汗?出了汗身体就不那么热了,这办法不错。”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左景殊发现,这个老大夫不但医术好,人也好。来看病的,不论穷人还是乞丐,都一样对待,有时还要减些药费。
看他对退热的办法这么热衷,知道他也是为了病人。
左景殊想到了烈酒的另一个重要作用。
“老大夫,那天你给我的烈酒,是专门酿制的吧?”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都不太高。
“是啊,我是为了泡药酒,专门请人酿制的。”
“这个烈酒,我还知道一个用途,是用在外伤上。”
“哦?”
老大夫大感兴趣:“小姑娘,你快说说。”
“老大夫,通常情况下的外伤,比如刀伤剑伤,或磕伤跌伤之类的,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
“清理一下伤口,上点止血的药粉,包扎好,再喝点滋补止疼的药。”
“如果创伤面太大,这个外伤,最令你头疼的是什么?”
“就是伤口溃烂,化脓了。”
“这时候就很难治了是吧?”
“是啊,要割掉烂肉,清理脓血。可是很难做到清理得彻底,会继续溃烂化脓。很多人因为这个没命了,特别是在战场上。”
左景殊点头,别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前世,早些年的战争,因为没有药品救治,战场上大批不该死去的士兵,都丢了性命。
“老大夫,伤口清理干净以后,用烈酒把整个伤口清洗一遍,再上药包扎,会大大降低伤口溃烂化脓和身体发热的几率。就是会很疼。”
老大夫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保证是真的。而且烈酒度数越高效果越好。”
医用酒精七十五度,这个时代的技术,根本做不到。
“好,好啊。”
老大夫激动地站了起来,原地转着圈儿。
如果真的好用,那战场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士兵丢命了。
太好了,必须把这事儿告诉师兄,他可是随军大夫。
不行,不能听风就是雨,作为一个医者,必须小心再小心。
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病患实验一下。
小伙计拿了一大包调料过来,左景殊付了钱就要走。
老大夫凑到左景殊身边,轻声问道:
“你这药材是做卤肉用的吧?”
左景殊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这事儿根本就瞒不过大夫。
牧清庐从里间走了出来,“师叔,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烈酒喝进嘴里,都能把舌头杀麻了,那烈酒杀过的伤口,应该不会再溃烂了。”
“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得检验一下。如果效果真的好,要马上告知你师父。”
“好。”
牧清庐对人清冷疏离,不喜交际。师父曾多次叫他一起随军,积攒经验,都被他拒绝了。
因此,左景殊来医馆多次,他都没出来见一面,以致错失终身幸福,后来抱憾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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