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然是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有洁癖,看他还能忍着小鱼儿鞋子上的鸭屎,就觉得意外。
若是泥土就算了,鸭屎耶,她自己看到都受不了的程度,他这样洁癖的人,居然只是微微皱眉,就当做没看见,继续抱着小鱼儿?
郁然觉得有点看不懂眼前这男人。
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不如,你把小鱼儿放下,我先处理她鞋子上的鸭.....”
在对上慕云渊幽深又略带些冷意的黑眸时,郁然觉得她说不出“屎”这个字。
感觉这个字是对他的亵渎。
虽说他总是冷冰冰着一张脸,脾气也不好,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态度,可到底出身不凡,那通身的气度和威严,令人无法忽略。
她怎么都没办法在他面前说出这个“屎”字。
慕云渊眼神缓缓落在她脸上,面不改色道:“没关系,”
郁然眨了眨眼睫,有点震惊。
“真的....可以吗?”狐疑地打量慕云渊面无表情的脸,他倒不必做这样的牺牲。
慕云渊眼底微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冷眼瞧着郁然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生出一丝不悦。
这女人不是一直胆子很大吗?
郁然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妥。
虽说她现在没任务,没必要讨好慕云渊,可人家到底身居高位,能不惹还是不要惹吧。
便朝小鱼儿使了个眼色:“宝宝的鞋子脏了,快下来,别把恩公的衣裳弄脏了。”
小鱼儿低下头,看到自己鞋子上确实不干净,小脸也是一红。
哎呀,好丢人啊。
瞧了慕云渊一眼,小奶音期期艾艾声道:“恩公.....小....小鱼儿自己走。”
郁然忍俊不禁,这小奶团子,知道不好意思了?
慕云渊也是莞尔一笑,柔声道:“没关系,我带你去洗。”
说着看向郁然,问道:“这附近可有水?”
嘎?
慕云渊微挑眉,也不等郁然指路,便抱着小鱼儿往她们的农家小院走去。
等到郁然反应过来,就只看到慕云渊高大的背影,无奈只好抬脚跟上。
小鱼儿俯靠在慕云渊宽阔的肩膀上,小奶音挣扎着解释:“小鱼儿可是个爱干净的宝宝,这次.....这次是个意外。”
慕云渊咧了咧嘴,唇角弯起一个大大个弧度,低沉温柔的声音安慰:“好,小鱼儿是个爱干净的宝宝。”
“嗯....嘻嘻.....”小鱼儿吐了吐舌头,终于笑出声。
慕云渊一直抱着小鱼儿回到院子才把她放下。郁然已经进屋去取来干净的小鞋子给她换上。
慕云渊似乎在打量她的院子,他今天身边没带慕风慕剑。
郁然担心他的衣裳染上鸭屎的怪味,便取了熏过香的帕子给他,“要不要擦一擦?”
慕云渊微低下头,黑眸淡淡打量着她。
郁然眨了眨眼,解释道:“我担心你衣裳染上鸭子的味道。”
慕云渊怔愣半瞬,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沉声道:“无妨。”
郁然的手停在半空,气氛突然有点凝固。
慕云渊瞧她如此,脸色倒是缓和了些,“我听闻你带领西溪村的村民种植红薯?”
郁然若无其事收回手帕,把他请到桌边坐下,在滚水里扔了一袋茶包,给他烫了烫茶杯,这才应道:
“是啊,水稻的产量目前来说还比较低,大家光靠着种植水稻也吃不饱饭。有了红薯他们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说着把茶杯推到慕云渊面前。
慕云渊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思量,半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红薯这样高产的作物,等到西溪村的村民种植以后,肯定会在雎阳掀起轩然大波。
郁然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也猜不透慕云渊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思忖过后,便决定把红薯产量的事告诉慕云渊。
毕竟这位可是当朝九千岁,若是以后说她瞒着不把红薯的事上报给官府,以此来治她的罪,她可承担不起。
“殿下可知道,在肥沃的土壤里,红薯的亩产量可达到五千斤?”
其实在后世,最高能有上万斤,她这只是保守的产量。
慕云渊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眼中难得出现一丝波动,黑眸炯炯盯着郁然。
郁然倒是不怕他,清眸坦荡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不敢欺瞒殿下,我无意中得到的薯种,种出来才知道有这么高的产量。”
慕云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淡声问:“为何要告诉我?”
郁然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谁让他官大?若是不告诉他,以后等西溪村种出红薯,雎阳地方的官员肯定也会找上门。
虚虚笑了笑,官方说辞信手拈来:“殿下了解农作物种植,又是当朝摄政王,红薯这样的产量利国利民,跟殿下说,能让红薯很快推广出去,造福南钺国百姓。”
慕云渊微皱了眉,半晌沉声道:“我知道了。”
郁然也没追问他要怎么处理,横竖她已经上报给他。
慕云渊也没说今天来是作什么,喝完两壶茶便走了。
送走慕云渊,就看到江秋娘的马车停在小院门口,她双眼红肿,从马车上下来。
“小姨怎么了?”小鱼儿心细,第一个发现江秋娘不对劲儿,摇了摇郁然的手,小奶音小声地发问。
郁然也是满腹疑问,江秋娘向来乐观豁达,认识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
过去把她迎进屋,“发生了什么事?”
江秋娘只顾垂泪,半晌没说话。
小鱼儿小小的内心也知道江秋娘心情不好,乖乖地坐在她身边陪她。
江秋娘看她小小的人儿如此乖巧贴心,忍不住破涕为笑。
擦了泪,道:“他要和别的女子定亲了。”
郁然一愣,她知道江秋娘口中的他是谁。
怪不得最近看到杜庭光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只是两人既然有情,为何要和别的女人定亲呢?
“到底怎么回事呢?”
江秋娘摇头,道:“是碧玉去品香楼的时候听说的,他一直不见我。”
郁然微皱了皱眉,两人都是她的朋友,她也不愿意看到两人变成如今这样,便拉起江秋娘:“走,我陪你去找他问清楚。”
江秋娘怔了一下,苦笑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品香楼,我初遇你和小鱼儿那次吗?”
郁然点头,“记得,那天你和杜庭光吵架了?”
江秋娘心中苦涩,轻声道:“那天他跟我说,让我寻个好人家嫁了,不要等他。”
“我知道他想夺回自己的家业,可他那些叔伯想拿捏他,逼迫他娶族里的姊妹为妻。”
郁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杜庭光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愿意忍气吞声的人。
但他有野心。
若夺回家业是他的野心,只怕真的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瞧江秋娘伤心,便劝道:“如今一切都只是猜测,不如找到他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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