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清风徐徐,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悠扬。

    长街之上,两道身影,对峙。

    飞鹰一脸的隐忍之色,看着对面笑眯眯的玉墨染,恨不得一拳飞过去,打落他的那一口白牙。

    “飞将军,就算再怎么特别,也不过是一堆粪土而已嘛!您又何必如此吝惜?就让玉某一睹为快吧!”玉墨染一手摇着玉扇,双眼之中,流光溢彩,眼神,一直流连在那麻袋之上,那般神色,恍若偷腥的狐狸见了见了肥美的鸡肉一般,眼神直勾勾,阴测测。

    虽然,那样慎人的眼神,不是盯着飞鹰,但,飞鹰还是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玉公子真是特立独行,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却对一堆粪土紧追不放,这嗜好,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一番话,看似恭维,可,任谁都听得出那话中的明朝暗讽吧?

    玉墨染却仿佛没有听到飞鹰的话一般,一张艳若桃花般的脸上,笑容可掬,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凑向前去,拧着两只眉毛,在空气中闻了闻。

    “你干什么?”飞鹰看着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艳若桃花的脸,狠狠的吓了一跳,蓦然退后一步,拉开与玉墨染的剧烈,蹙眉喝道。

    这个玉面死狐狸!没事突然凑这么近干嘛?不知道,这样很慎人啊?真是神经!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很重很重的胭脂味?”玉墨染没有理会飞鹰的怒喝,而是,吸着鼻子,在飞鹰的身上闻了一圈,半眯着一双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开口道。

    “你是属狗的么?”看着对面那人,如猎狗一般,伸着脑袋,吸着鼻子,努力追寻着猎物的痕迹,飞鹰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道。

    “这胭脂味,不是你身上的,也不是我身上的,那就只能是……”玉墨染站直了身子,左手玉扇,轻点着右手手心,一副,凝眉沉思的模样。

    “什么?”被那刻意拖长的尾音,扰的一阵心慌,飞鹰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玉墨染几步,满脸警惕之色的开口问道。

    “自然是……嘿嘿……粪土了!”将飞鹰下意识的动作尽收眼底,玉墨染奸诈一笑,恍若狐狸,飞鹰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随着玉墨染那最后两个字音的落地,她的身影忽然化作一阵风,恍若一只矫捷的猎豹般,扑向飞鹰。又快又狠!

    见状,飞鹰的眼神陡然一沉,出于本能的挥出一掌,迎向如同恶狼般扑来的玉墨染,心中暗骂,这个无耻的玉面狐狸!居然偷袭?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他给红烧了!

    看着飞鹰那带着赫赫风声呼啸而来的一掌,玉墨染的眼中却划过一道晶亮的光芒,几许奸诈,几许阴险。

    已经快要扑到飞鹰身上的身体,骤然一个急转,双手,对着飞鹰手中的麻袋抓去,精准无比,快若惊雷!

    见此,飞鹰俊美的脸上,微微划过几分错愣之色,随即,却是满满的懊恼以及,咬牙切齿的抓狂!

    这个奸诈狡猾的死狐狸!居然中计了!这根本就是声东击西嘛!

    但,纵然意识到这一点,也已经是悔之晚矣!因为,那麻袋,已经被玉墨染狠狠的扑到在地了!

    “咦?这粪土怎么还是热乎的?还软绵绵的……手感,貌似,还不错啊!飞将军果然是好本事,这样绝无仅有的粪土,都被你给找到了呀!”玉墨染趴在那个大麻袋上面,一双狐狸爪子,不停的在身下的‘粪土’上面,摸来摸去,口中,还啧啧称叹。

    闻言,飞鹰的嘴角狠狠的抽搐着,俊美霸气的脸上,满是黑线。

    这个变态的死狐狸!居然对着一堆粪土,上下其手,一摸再摸!更为变态的是,居然还一脸的享受之色!真是一只超级无耻,超级变态的死狐狸!

    “嘶——”飞鹰正在心中大骂着玉墨染,耳边,却传来一道清晰地声响,那是,麻袋被撕裂的声音。

    “呀!这粪土怎么成精了?”飞鹰刚转过头去,就看到玉墨染瞪大了一双贼亮的眼睛,满脸兴奋之色的看着麻袋之中的华梦君,一阵鬼叫。

    成精?闻言,飞鹰已经黑如锅底的俊脸之上,在此划过几道黑线,已经不止是震惊抽搐了!连眼角都在剧烈的抽搐着。

    “呜呜……”此刻,从麻袋之中解脱出来的华梦君,涨红着一张脸,一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满脸祈求之色的看着玉墨染,眼神,楚楚可怜,娇红的面容之上,尽是梨花带雨,欲哭不哭的神情,看得人,一阵阵的心生怜惜。

    只是,换作别的男子,或许会心生怜惜,但,玉墨染这个异类,可就难说的很啊!

    “粪土变美人?呀!不是美人啊!瞧瞧这小脸之上的血污……啧啧!真是让人,倒胃口啊!呀!怎么连手也少了一只?这残花败柳……真是不堪入目哇!”在华梦君暗室期待,满是楚楚可怜的眼神之中,玉墨染蹙着眉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脸上的神情,一阵失望,口中,更是毫不留情的嫌弃着。

    华梦君倏地瞪大了双眼,楚楚可怜的神情,就那样僵在了脸上,一副,呆愣无法回神的样子,似乎,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昔日,风情无限,魅力无限的自己,竟然,竟然成了男人口中,不堪入目的残花败柳?这简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啊!

    对华梦君惨白呆愣的脸,视而不见,玉墨染手中玉扇轻点地面,身体骤然凌空而起,直直的飞离了华梦君的身上,艳若桃花般的脸上,划过几分嫌恶之色,落地之时,还不忘狠狠的拂了拂衣袖,似乎,很是懊恼方才离得华梦君太近,被污染了!

    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做完之后,玉墨染挑着眉毛,斜睨了一眼旁边面色黑沉的飞鹰,很是没有口德的感叹道:“飞将军,你的口味还真是特别到让人刮目相看!就这等货色,也能让你藏在麻袋里,宝贝的不让人看?”

    闻言,飞鹰瞬间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就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他连看她一眼都嫌污了自己的眼睛呢!还宝贝她?

    “本将军是送她去怡红院!”咬牙切齿的嗓音,一字一顿,如重石般落地,掷地有声。

    飞鹰,忍住想要一拳扫飞了玉墨染的冲动,恶狠狠的瞪着她那张祸水般的脸,磨牙低吼。

    “呀!原来是要送去怡红院啊?真是大吃一惊啊!”闻言,玉墨染刷的一下跳到了飞鹰的眼前,睁着一双奸诈如狐的眼睛,眸光晶亮晶亮的看着飞鹰,唏嘘不已的开口。

    “哼!”见状,飞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一步,冷哼一声,别开眼去,不想看那人比狐狸还奸诈阴险的笑。

    脑中,却是不由自主的飘过了一句话来:

    敢问贱人何处去?王爷遥指怡红院!

    额……

    “哎呀呀……早说嘛!刚好玉某人也要去怡红院,可不正好与将军同路嘛!想不到,咱还是志同道合啊!走吧走吧!咱结伴而行怡红院去!”玉墨染,一双新月般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眼底,闪烁着一道道比狐狸还要奸诈的贼亮精光,忽然伸手,朝着躲在一边的飞鹰拉去,口中,还一幅,咱哥俩好的口吻,寒暄着。

    “不必了!既然你去怡红院,那就顺路把这个残花败柳带去怡红院,本将军知道你很乐意,所以,不用客气!”一道意味难明的波光,在那双凛冽凌厉的星眸之中,一闪而过,飞鹰看着玉墨染伸过来的手,蓦然跳开一步,沉声开口道。

    从那只死狐狸的表情之中,他忽然间生出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把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交给死狐狸,可比直接送她去怡红院,要有趣的多了!至少,这只以整人为乐的死狐狸,一定会让她,终生难忘的!

    这忽然间冒出来的感觉,很强烈,很强烈!以至于,他不作他想的就把华梦君那个贱女人交给了玉墨染。

    “额……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你给说了,那本公子,该说点什么好呢?”闻言,玉墨染奸诈一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华梦君,一道慑人的精光,划过眼底,依稀之间,还带着几分野兽般恐怖的光芒。

    “你什么都不用说,好好关照她即可!”看着玉墨染唇边那抹慎人的狐狸笑容,飞鹰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中,不禁有些同情华梦君起来,不知道,她落在了那个死狐狸手中,下场会是怎样的凄惨呢?不过,当然是越凄惨越好了!

    “放心!飞将军都特意交代了,玉某,定不会让这位残花败柳失望的!”玉墨染,双眸霍霍的看着华梦君,唇边的笑,阴森又阴凉,如野兽,似狐狸,充满了,让人心悸的奸诈邪恶之光,直看的华梦君一阵阵心慌。

    “如此,甚好!”似乎,有些受不了玉墨染那慎人的笑容,飞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丢下一句话之后,身影,便化作了一道清风,消失无踪。

    “切~本公子是洪水猛兽么?至于,如此,落荒而逃么?”看着那阵风消失的方向,玉墨染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句。

    “嘿嘿……小花儿……你很冷吗?怎么抖成这个样子啊?”玉墨染收回目光,步履悠闲的走到华梦君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艳若桃花的脸上,笑容可掬,新月眸中,更是一片贼光雪亮,语气,异常温柔的开口关心道。

    “不……求、求你……放、放了我……”她的笑,莫名的,让华梦君不安,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着,在夜风之中,显得那样的楚楚可怜,那样的弱不禁风,那般柔弱无助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惜呢!

    “啧啧!本公子,长的很吓人么?小花你,怎么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本公子很伤心啊!公子很伤心,后果,很严重哦!”欣赏着华梦君恐惧无助的样子,玉墨染,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姿态闲适的看着她,缓缓轻笑道,那犹如魔音绕耳般的嗓音,直听得华梦君,一阵哆嗦。

    “不……不要,公子,求你……”眼前这个笑的一脸温柔无害的男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她所熟悉的气息!

    那就是,幽暗,阴险,算计和危险!那种气息,是她最熟悉的!把所有的奸险都藏在了一幅无害的外表之下,或善良,或柔弱,或华贵,这样的外表之下往往隐藏着的,便是致命的杀机!幽暗无比!

    眼前的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笑的最灿烂,却也,是最危险的!

    “呵呵……不用求本公子,公子我,最是怜香惜玉,小花,你就是华梦君那个贱人是吧?呵呵……那更加不用担心了!本公子,一定会让你,好好享受的,保证让你,众生难忘!”恍若清泉细流,载着无尽落花般的嗓音,清清凉凉,似魔音绕耳,语气之温柔,笑容之明媚,都会让人忘记毕生的烦恼与幽暗,但,那充满了危险的话,却让华梦君,止不住的心颤,心慌。

    眼前这个华梦君,她可是听说过,她竟然不要脸的去勾引轩辕澈!轩辕澈,那可是她家宫主看中的人,岂是她这种残花败柳可以觑视的?哼!觑视宫主的人,就等于是觑视她玉墨染的东西,她会让她……嘿嘿嘿嘿……快乐似神仙嘛!

    “不……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人?我不要跟你走……”华梦君差点被玉墨染的话,惊得三魂离体,一时之间,也忘了去深究玉墨染那话中的意思,而是,下意识的想要逃离,直觉告诉她,若是落在了眼前这个笑的一脸无害的男子手中,必会,生不如死!

    思及此,华梦君忽然不顾一切的起身,向前跑去。

    她一定要逃!一定,不能落在那个人的手中!

    玉墨染姿态闲适的站在那里,星眸半弯,懒懒的看着华梦君落荒而逃的背影,并不去追,直到,华梦君满腹窃喜,越跑越快之时,她才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那被丢在地上的麻袋,一抹,阴测测的笑意,漫上嘴角。

    下一瞬,一阵风起,那只麻袋忽然间飞了起来,夹杂着凛冽劲风,快若惊雷般的朝着前方奔跑的华梦君飞去,恍若一片黑色的魔云。

    “啊——嘭——”华梦君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狠狠的跌倒在地。

    那只呼啸而去的麻袋,精准无误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月移星转,灯火阑珊。

    西市,千娇阁。

    一道身影快若疾风般的卷了进去,阴郁可见,她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大麻袋。

    内院,偏殿。

    “玉公子,这是?”迦夜看着被玉墨染丢垃圾一般丢在地上的麻袋,脸上划过一抹疑惑之色,轻声问道。

    由于一些原因,风轻暂时离开千娇阁,而这里的大小事务,暂时交由玉墨染负责,迦夜,却是这千娇阁明面上的掌事者。

    “一只小花。”玉墨染拍了拍手,在殿中的太师椅上坐下,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品着。

    “什么?”乍然听到玉墨染飞回答,迦夜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禁又多看了那麻袋几眼,似乎,问道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让人去城南的破庙找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乞丐来,好好伺候这朵小花,完事之后,每人赏百两银子。”闻言,玉墨染放下手中的酒杯,新月般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麻袋,奸诈一笑,如是说道,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华梦君,你个破小花,不是总想着去勾引夜王吗?那今日,本公子就好好的满足你!保证让你,终生回味,哈哈哈哈……

    “不……你这个禽兽!”迦夜正在纳闷之时,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麻袋之中传了出来,精明的眼中,迅速划过一抹了然之色。

    “是,公子请稍等,迦夜这就去吩咐。”迦夜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抬手,擦了擦额头之上冒出的冷汗,虽然,不知那麻袋里的女人,如何得罪了玉公子,但,这下场,未免也太惨烈了点吧?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乞丐!天哪!这非人的待遇!

    以前,总觉得尊主是只玉面狐狸,于谈笑之间杀伐决断,毫不手软!今日才知,却是天外有天啊!

    繁华依旧,夜色未央。千娇阁中,一派笙歌曼舞,当着是,暖风熏得游人醉,但愿长醉不复醒啊!

    只是,若是细听的话,夹杂着在那慢点喧哗,欢声笑语之间,还有一道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听得人,一阵阵的头皮发麻,那凄厉的哭喊声,竟比夜半时刻,荒野之中的恶鬼啼哭,还要恐怖惊心,毛骨悚然。

    只是可惜,那叫声虽然凄厉尖锐,却始终不及那喧哗调笑之声,被,生生的湮没其中,奏成一曲,纸醉金迷的夜色舞曲。

    南市,军营。

    静谧,安详,与这尘世的繁华,那样的格格不入。

    军营守卫的士兵,看着突然间出现在军营门口的身影,不由得,齐齐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

    “主、主子?”一名士兵,连忙迎上去,行礼,一张脸上,写满了困惑之色。

    都这么晚了,主子怎会来军营?魅将军不是说,王妃已经找到了吗?

    “今夜起,本王宿在军营,速去准备。”夜风之中,飘来一道冷魅低沉的嗓音,很快,便化入清清凉凉的夜色之中,依稀之间,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孤寂与萧索。

    “啊?”直到,看着轩辕澈的背影走远,那名呆愣的士兵,才愣愣的回过神来,看向身边同样一脸呆愣之色的同伴,惊疑道,“主子刚刚是说,要宿在军营?”

    “应该是的!”闻言,那士兵皱褶眉毛,满脸的纠结之色,开口回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两个人都听到了主子这样说,那就不可能会错!

    只是,好端端的,主子怎么会突然要宿在军营?

    “吼——”二人正疑惑间,耳边,蓦然传来一道清亮的虎啸,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他们一跳。

    “白、白、白大王?您、您怎么也来了?”二人齐齐转头,看向神不知鬼不觉间出现在眼前的白虎,狠狠的抽了抽嘴角,谄媚开口。

    看那只小白虎,昂头挺胸,摇头晃脑,神气的模样!真是,哎……不敢恭维啊!可偏偏,又摄于它的神威!

    “吼——”从今夜起,本大王也宿在这军营中了,小的们,速去准备。

    小白,转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趾高气扬的斜睨着两位毕恭毕敬的士兵,威风凛凛的下达着命令。

    “是!小的们,这就去。”认识这只闷骚的白虎,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对于它的眼神和叫声,还是可以大致听出它的意思的……

    俩人,一哀三叹的远去,心中,疑惑更甚。

    北市,夜王府。

    经过先前那一番折腾,夜王府中的侍卫,统统又换了一遍,至于之前那批无辜的士兵们,现在,可能正躺在软榻之上,苦不堪言吧?

    蓦然,一道黑影自远处急掠而来,方向直指夜王府的大门,速度惊人,暗夜之中,只问得风声阵阵。

    “噌——噌——”两道长剑出鞘之声,在暗夜之中,分外清晰。

    “什么人?胆敢擅闯夜王府?”两把寒光霍霍的长剑,一左一右,横在了那道黑影的身前,随即,夜色之中飘来守卫的沉声断喝。

    那些无辜挨了一百军棍的兄弟,可真是惨兮兮啊!这连睡觉都得趴着呀!

    所以,前车之鉴,他们绝对不可以重蹈覆辙!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让他飞进夜王府来。

    “夜王府内,禁止任何东西入内,违令者,活埋!”信念如此坚定,于是乎,另一名侍卫开口,语气凶狠,斩钉截铁。

    “噗——我不是东西——”一道满是郁结的嗓音,从那个,被两把长剑架着脖子的黑影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怨念。

    “管你是不是东西,都不准进!”一名将士,秉持初衷,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威严道。

    “咦?我怎么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呢?”另一名,细心些的士兵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闻言,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的低头,打量起那黑影。

    只是,夜色太暗,只能依稀之间看到,那黑影,是穿了一身跑堂的衣服,头上,还带着破布做的帽子,肩膀上,搭着一条抹布,脸至于脸,这乌漆墨黑的,只能看到是黑一块,白一块的……

    哎!此人,不是那命苦的子墨,还会有谁捏?

    只是,这变化,实在是太大,又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也难怪,那神经紧张的两位士兵,没能及时认出他!

    “你们两个家伙,恩?是小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么?恩?居然连本将军都不认识了?恩?很好!很好!”子墨暗自磨牙,一手扯下了肩膀上搭着的抹布,一边,杀气四射的瞪着两位尽职尽责的下属,咬牙切齿。

    他不就是去清风阁小小的视察了一番么?居然敢不认识他?

    “啊?墨、墨将军?您、您怎么变成这么副鬼样子了?”一人开口,满是惊叹。

    “天啊!将军,您是从哪个鸟不生蛋的旮旯里面冒出来的?咋成了这副德行?”一人随后,同样惊叹。

    若此时,那两个士兵还没认出子墨,那真是太笨了!

    这般语气,这般恶狠狠的眼神,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许是太过惊愣,一时之间,不免,口不择言!

    子墨的嘴角,瞬间狂抽,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扑上去,一口一个,咬死这俩不开窍的属下!

    “什么叫,这副德行?恩?”这俩小子,不想好了!

    夜风之中,刮过一阵阴风,冻得俩士兵,齐齐的抖了抖。

    “啊?小的失言!这不是很久没有见到将军了么?日思夜想,茶饭不思的,以至于,精神恍惚,这乍然间见到了将军,实在是太过激动,太过兴奋啊!”一人,反应比较快,眼珠子一转,满脸谄媚之色的看着子墨,笑呵呵的开口。

    “是啊是啊!对的对是,就是这样的……呵呵……”一人,满脸傻笑,忙不迭的附和着。

    见状,子墨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忍心再看那俩孩纸白痴的模样,遂,笑的满脸和善之色的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差点没把他们拍到地底下去。

    “表现不错!明日开始,本将军会为你们准备特训的!前途无量哈!”充满了和善的嗓音,随即响起,夜风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不满的意味,有些,阴测测的。

    “什、什么?特训?”半晌之后,一名士兵回神,满脸惊骇之色。

    “天哪!您为何要让墨将军回来?没活路了呀!”一人仰头哀嚎,一脸的苦瓜色。

    “主子——我回来了——哈哈哈——野蛮女,快出来接驾——”

    远远的,夜王府的深处,传来那人气壮山河的鬼叫声,当真是,声震四方,直上九霄。

    翌日,天空,依旧是湛蓝如洗,九天之上,那一轮明日,依旧高华明烨,普照众生。

    只是,皇城的大街小巷,却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绣坊当铺,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百姓,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什么,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四周,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

    只是,心底固然害怕,畏惧被官兵听了去,却又控制不了心底的好奇与惊讶,而四处讨论着。

    或许,这就是人的天性,纵然知道,好奇心杀死猫的道理,却依然,控制不了心底最深处的好奇。

    就连长街之上,露天摆放的摊位前,都聚满了人。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当今皇上,真的是妖魔降世?是来祸害咱老百姓的?”一人,压低了声音,看向身边的人,低声问道,掩不住满脸的震惊与恐慌之色。

    “那是当然!全城的人可都是这么说的,岂会有假?当今皇上,就是妖魔降世,是来毁灭众生的!你回想一想,自他登基以来,处斩了多少忠臣?又枉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原来竟是妖魔降世……”一人回答的斩钉截铁,晴儿依旧掩不住满脸的震惊之色。

    “可不是吗?那一夜之间从天而降,落满脸整个皇城的天书,就是老天爷不忍再见我们被妖魔迷惑,惨遭迫害,而特意赐警!”又一人开口,满脸的虔诚之色,对着天空,拜了拜,满脸的感激之色。

    “这到真是奇了,那些天书,从天而降,能在一夜之间,落满皇城每个角落,的确是上天赐警啊!”

    “昨日天降异象,你们都是看到的吧?那忽然间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真是太恐怖了!还有那些毛骨悚然的叫声,一听就不是人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凶邪之物,真是要变天了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往下说,愈发坚定了当朝皇帝就是妖魔将士,祸害苍生的念头,也,愈发的慌乱起来。

    蓦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的长街之上传来,正火速朝这边赶来。

    “快跑!快跑!禁卫军来了!”前方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的百姓,瞬间惊慌着四散开去。

    暗处,一道身影看着这热闹无比的大街,一双新月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火焰般明亮的光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漫上嘴角,几许邪气,几许奸诈。

    明日清风过隙,虚空之中,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了那道身影,只余下,一股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飘散。

    皇宫,玄霄殿。

    “啪——”一声巨响,响彻整个金銮殿,惊得百官,瞬间俯首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怒而起身,一掌拍在座前的金龙御案之上,阴沉的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一双如同恶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寒光与滔天的怒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沉闷的响声,不停的在殿中回响,如一道道重石般,砸在百官的心底,砸的他们,冷汗直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咬牙切齿的嗓音,一字一顿,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燃烧着熊熊怒焰,皇帝拍打在御案之上的手,青筋爆出,狰狞可怖。

    “皇上息怒啊!龙体要紧!”百官跪地,齐齐高呼。

    但,这并没有缓解皇帝心中的怒火。

    身前的御案之上,放着一张白色的宣纸,上面,墨迹泼洒,笔走游龙,字迹,苍劲潇洒,却又不失霸气。

    白纸黑字,分外刺眼。

    皇帝的视线,久久地定在那黑色的字迹之上,眼底的怒焰,带着焚尽一切的嗜杀与凶残。

    那,便是一夜之间降满了整个皇城的,天书!

    上书:

    天降异象,妖魔当道,轩辕王朝,气数已尽。

    匡扶天地,乾坤翻转,唯有南宫,一统天下!

    “轩辕王朝,气数已尽?”皇帝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这八个字,眼底的残虐嗜杀。蚀骨惊心。

    这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阴险小人在背后装神弄鬼,霍乱民心?

    竟敢,如此造谣!还敢污他是妖魔当道?简直,简直是罪该万死!若是被他抓到了这幕后之人,他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皇上息怒——轩辕王朝定会千秋万代,永垂不朽!吾皇乃是真龙天子,福泽万民——”皇帝森冷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死寂一片的大殿,百官,不由自主的又将头低垂了几分,口中,齐声高呼道。

    “将散步谣言者,抓入天牢,诛灭九族!”皇帝满脸阴冷之色的下令,眼底,是一片冷酷嗜血的寒光。

    这等谣言,绝对不能传开,一定要及时遏制,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来。百姓都是最淳朴且愚昧的,这等,天将示警之事,他们自古便是深信不疑,若是民心一旦散去,那将是,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纵然是,铁血手腕,也要杜绝流言。

    “宁可枉杀千人,也绝不可使一人漏网!”阴冷嗜血的嗓音,再次在殿中响起,带着森然刻骨的绝情与残酷。

    “是!”很快,便有御前侍卫领命而去。

    一场血腥镇压,残酷杀伐,在所难免。

    “慕千秋逃往何处,可有消息?”皇帝恶狼般的视线,冷冷的扫过大殿之中跪伏着的百官,眼底,凶光闪闪。

    这个老狐狸!居然敢给他趁乱潜逃?

    昨日,他被前朝余孽刺杀,险些丧命,这只始作俑者的老狐狸,居然,不声不响的逃了?

    不过,他倒是逃的及时,他若不逃的话,昨夜,他从皇陵赶回,便会下令将尚书府满门收入天牢,等候问斩。

    不得不说,慕千秋,很了解他。

    “回皇上,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在加派人手搜查了!”一官员,就着跪地的姿势,向前爬了几步,一脸诚惶诚恐之色的回道,额头之上,冷汗不绝,生怕,一个不小心,皇帝迁怒于自己办事不利,那可就……

    心中一慌,忙不迭的又加了一句。

    “微臣一定会尽快将叛徒慕千秋捉拿归案的!”

    “除了慕千秋和幕承风之外,尚书府的家眷,都被收押入天牢了吧?”没有想到,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竟然冷血绝情到如斯地步,连妻女都不闻不问了么?竟只顾着自己逃命?

    “回皇上,都已经收押入天牢了!重兵把守,绝对不会让他们被乱党救出的。”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一大臣,连声回到。

    “很好!来人。去行宫别苑,请漠北使节团进宫,就说,朕有要事相商。”一抹阴冷的奸笑,划过眼底,梵音,好你个梵音,竟敢坏我大计!若非你引开了鬼王,朕又岂会再受尽那个妖女的百般凌辱之后,眼睁睁的看着那群前朝余孽嚣张离去?

    哼!漠北帝国又怎样?朕今日,就先抓了你们这些使节,有漠北公主在手中,朕就不信,那漠北大帝,还敢硬来?

    心中,得意奸险的想着,皇帝的脸上,又漫过那那种阴冷卑鄙到让人发指的阴笑。

    一名御前使者上前,跪倒在地,看着皇帝,满脸的迟疑之色。

    “怎么?没有听到朕的旨意?”皇帝的嗓音,骤然阴冷,一字一顿,犹如阴冷的沉冰般,砸在百官的心中。

    “回皇上,漠北的使节,昨日便已经离开燕京……现在,只怕已经到了玄武城了。”那名御前使者,满腹忐忑,回答的小心翼翼,后背之上,却是不由自主的渗出一层冷汗来,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治他一个上报延误之罪?

    “啪——”御前使者话音刚落,便是一声闷响在头顶响起,炸的他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什么?走了?”咬牙切齿的低吼声,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漫天的怒气。

    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走了?

    “是、是的!昨天下午便出城去了……”后背之上的冷汗越冒越多,那御前使者,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

    “噌——”一声金戈之声,在大殿之上响起,吓的百官,瞬间变色。

    皇帝豁然拔出龙椅之后的尚方宝剑,满脸凶光的朝着那个跪倒在地的御前使者走去,气息暗沉,嗜血阴冷。

    看着,一步步紧逼而来的皇帝,那御前使者,忍不住的身躯颤抖,眼底,写满了惊惧。

    “延误不报,坏朕大计,实在,该死!”皇帝双眼喷火的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御前使者,若是换作平时,即便,他们犯了什么错,也绝不会轻易惩罚。

    但,眼下,他还想利用着那个夜无忧威胁漠北大帝,想不到,竟然,就这样逃了?

    “嗤——”一声清亮的声响,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皇上恕……啊——”心底,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那御前使者开口,话,却未来得及说完,便,化作一声闷声,直直的倒了下去。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百官,不敢抬头去看那横死殿中的御前使者,只得,把头贴在了地面上,颤声高呼。

    皇帝,居然连象征着天子威仪的御前使者都杀了!

    这,他们的脑袋,岂不是,都悬在了腰带上?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思及此,百官,不由得一阵人心惶惶。

    “立刻派兵拦截漠北使节!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将他们拦下!”昨日一战,四方城主,个个负伤,青龙与朱雀城主二人伤的最重,今日,根本无法上朝,但,白虎与玄武城主,却是拖着带伤之身,来到了朝上。

    “微臣这就飞鸽传书,命人将漠北使节拦截与玄武城中。”百官之中,跪伏着的玄武城主,沉声回到,一张,略显苍白的老脸之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们,早已经下定了与漠北开战的决心,但,若是没有了漠北公主在手中做人质,以牵制漠北铁骑,到还真是,难度颇大啊!

    所以,追回漠北使节,扣押漠北公主,刻不容缓,而,玄武城是燕京去往漠北最近的道路,他们既是急着回朝,便,不会舍近求远!

    “恩,就依爱卿所言。”皇帝的心中,亦是这般认为的,正常人,应该,都会走这条最近的路吧?

    苍海月明,清风过隙,时间的轮转,从未停止。

    不管人世如何变迁,月生日落,始终是天地永不变更的定律。

    那一夜之后,关于轩辕王朝气数已尽的流言,不胫而走,像一场无法阻止的瘟疫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整个皇城。

    大街小巷,妇孺老幼,人人哗然。

    对于,皇帝乃是妖魅降世这一点,更是深信不疑,一时间,人人皆传,轩辕王朝,很快便要变天了!

    民间,一片人心惶惶!

    而,皇帝对此,采取了血腥手段,残酷镇压。

    可,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又岂会这般轻易止住?

    皇帝的做法,愈发让人对传言,深信不疑!

    皇城之中,阴云密布,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闷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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