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顾奕洲也不去上学了,他之前攒的钱还够一段时间的生活开销,下午也没有出去干活。
他一直陪在时瑶身边。
“瑶瑶想吃糖果吗?”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瑶瑶想和哥哥一起出去散步吗?”
“瑶瑶,理理我好不好……”
顾奕洲眼神紧紧盯着时瑶,时瑶神情恹恹,扭头不去看他。
这几天时瑶都不怎么好好吃饭,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顾奕洲心疼的不行,他的指尖深陷进自己的皮肉里,才不会让心口的痛楚蔓延全身。
瑶瑶,真的讨厌他了。
她再也不会对他笑了,也不会再甜甜地叫他大哥哥了。在她心里,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怖最自私的人。
在时瑶不看他时,顾奕洲总是失神的望着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时瑶都能感觉到顾奕洲的身体在抖,这几天晚上她一直没怎么睡,都在认真观察顾奕洲。
她感觉,顾奕洲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瑶瑶!”顾奕洲忽然从梦里惊醒,慌张地将时瑶往怀里靠了靠,看见时瑶还在他怀里,他松了口气。
但是,拥有,才最怕失去。
……
又过了几天。
“我带你下山。”
终于,时瑶等到了这句话。
顾奕洲此时也消瘦的不成样子,原本修长的身形更加瘦削,肩膀处都能看到他的骨架走向,锁骨也更加凸显出来,整个人带着病态虚弱的感觉。
时瑶也松了口气,再这么下去,顾奕洲还不肯放她走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装不下去了,顾奕洲这副模样心疼死她了。
顾奕洲看见小姑娘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神终于变得灵动起来,他贪婪的看着,眼神里带着痛苦。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在他这受苦了。
他妥协,放她离开。
顾奕洲这次亲自带着时瑶来到了半山腰的公交车停靠处。
时瑶这具身体有点晕车,上了车后,胃口翻山倒海,一直往上翻,想要呕吐。
顾奕洲带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直给她拍背顺气。
时瑶后来晕乎乎的倚在顾奕洲肩上,睡着了。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警察局,而顾奕洲正坐在一旁接受警察的审讯,时瑶之前告诉过顾奕洲她家人的电话,顾奕洲将大致情况和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时瑶的信息都交代清楚后,警察便要去联系时瑶的家人了。
“这位小朋友的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这,如果觉得等待时间太长,太麻烦的话,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警察见少年瘦削的身影挺直的坐在那,好心提醒道,“外面天气不好,再晚一些回去可能会赶上雨。”
少年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时瑶旁边,看着时瑶还在装睡的小脸。
警察不好再说什么,离开休息室去工作了。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小手握住,顾奕洲失神的眼眸回过神来,关切道,“醒了,还晕不晕,一会儿你的父母就会来接你回家。”
他将时瑶扶起来倚在自己身上,声音沙哑又惹人心疼,“不要讨厌哥哥了好不好,之前是哥哥错了,瑶瑶回家后一定要好好吃饭。”
时瑶默了默,“我没有讨厌过大哥哥,”她摸到他清瘦了不少的脸,“大哥哥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顾奕洲感受着脸上最后的温热,淡淡的扬起唇角,“好。”
……
时瑶的父母来了,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瘦了那么多,两口子抹着泪跑了过去。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相拥的场面,顾奕洲默默退到后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的手指有些无助的扯了扯衣角,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上衣,这是他所有衣服里面最新的,不怎么掉色的。
平时因为要去给别人干活,担心弄脏,不怎么穿,今天顾奕洲特意换上这一身,想在时瑶离开前,在她的父母面前,都展现出最好的自己。
时瑶的父母对顾奕洲无比的感谢,见顾奕洲长相端正,行为举止非常有礼貌,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起初他们还担心这个收留过女儿的少年会品行不端,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会对自己女儿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
如今看到他和自己女儿不舍的拥抱,女儿还摸了他的头发,想必两人这段时间应该相处的很融洽,时父时母不禁感谢上天让女儿遇见了一个好人。
时父时母要给顾奕洲一些钱来表示感谢,但是顾奕洲说什么也不收。
最后时瑶跟着父母坐上了车,她透过车窗看见警察局门口站着的少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天空此时阴沉的不像话,像是压着一层不堪负重的灰布,随时可能破开一个口子,任雨水倾盆而下。
车开动了。
时瑶离顾奕洲越来越远,雨也在此时下了起来,她看见少年仍旧傻傻地站在那,任雨淋着。
在山里的这段短暂回忆像是漫长人生的一段小插曲。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意外相遇后再次分离开,一切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两个人都会有各自的生活。
车越走越远,直到身后再也看不到顾奕洲的身影。
雨势越来越大。
雨水不断冲刷着车窗,模糊了整个世界。
“瑶瑶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耳边传来时母温柔又担忧的询问。
时瑶揉了揉眼睛,“没事,妈妈,眼睛有些不舒服。”她倚在时母怀里,感受着时母带给她的温暖,声音低低的。
“妈妈,我一点也不喜欢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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