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经略这样的老油条,眼光是非常犀利的。他从特种旅能够有重炮把那些花了许多人力、物力的堡垒一炮轰开。
从特种旅的重炮把鬼子的精锐步兵轰炸得四散而逃,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支队伍的武器装备非常强大。
等到他当了俘虏之后,看着押解他们的士兵,一个个神采飞扬,身材魁梧,手臂粗壮,小腿比自己大腿还要粗。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支特别强悍的队伍。这样的队伍,他只是在华北方面军当中,从那些鬼子军曹当中见到过。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鬼子刚刚才从国内调集重兵过来。
派过来的全是精锐当中的精锐,那些带兵的小队长、中队长当中,就有不少这种人。
那个时候,才从东北军投降过来的伪军们还有些血性,有不少人都跟鬼子比试过。
那些鬼子军官们的力量大得出奇,动作敏捷,就算是从讲武堂里面出来的优秀军官,跟这些鬼子比试拼刺刀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普通士兵更是如此,三个也拼不过一个鬼子的小队长。
从那以后,范经略就淡了在伪军当中奋斗的心思:他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受到鬼子的重用了。
毕竟一个没有战斗力的队伍,怎么可能赢得尊重呢?
今天范经略又看到这样的人,并且这次看到的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队伍里面从士兵到军官全都是这个样子。
难怪他们能够把鬼子打得龟儿子一样,近战拼刺刀有这样的战士,远攻有重炮轰炸,哪有打不过鬼子的道理。
刚刚范经略已经看出来了:这支队伍是要把所有俘虏们打散,分编到不同队伍里面去。
这是为了防止他们这些人拉帮结伙,能够理解。
范经略怕自己的这些伙伴们吃亏,看不清楚形势,这才出声提醒他们的。
听了老大的提醒,跟着他一起逃过不止一次命的兄弟们全都点头,他们不敢说话。
怕引起了上面正在讲话的军官注意,在这个时候被人家注意上了,想不当那只被杀的鸡都难:杀鸡骇猴的故事大家都是听过的。
好在上面的军官讲话时间不长,不到五分钟就说完了。
最后就是非常有力的两段话作为结束:“各位听从指挥到各自新的连队里面去,你们要记住今天,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你们从今天开始加入了抗战的行列中,你们从今天开始了一个新的征程,同是地开启了一段新的波澜壮阔的人生。”
林凡的讲话结束后,一连到十二连,每个连的指导员直接点数,点满二百三十人,带着队伍就离开。
像是赶场买猪崽一样,根本就不挑人,点到谁就是谁。
这些新加入特种旅的士兵们,有一个班的老战士带队,跟着指导员回到各自的连队。
范经略看着这些战士们走路带风,站立如松,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的风范。
终于忍不住问道:“兄弟!打听一个事儿?
我看到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地都练得这么壮实,以前你们是做什么的?”
被他问话的士兵笑了:“以前我也是伪军啊!那个时候比你还要瘦些。
看兄弟的样子,在伪军里面也是混得如鱼得水是吧!老油条子是不是?”
“兄弟好眼光!承蒙弟兄们不弃,都给我一点面子,所以比一般兄弟们好上一点点。”范经略一点也没有遮掩。
“看样子以前你就是当过军官,上过学的。在伪军当中肯定帮了不少兄弟,大家才会听你的。”那个士兵笑着说道。
“嘿嘿!”范经略被打败了自己的战士夸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你不用担心,在我们队伍里面,有本事就露出来,有水平就显出来。
只要你有能力,真心打鬼子,跟着我们一起打鬼子,就要承担更大的担子。
刚才在台子上讲话的是我们旅长,在他身边的是我们团长。
团长在去年十月份的,还是一个小兵呢,现在已经是管理着五千人的团长了。”
范经略听到管理五千人的团长,张大了嘴巴:“兄弟!你是不是说错了?五千人是虚数,还是实数?”
“在我们的队伍里,从来没有虚数,队伍里面就算是有人受伤,送到后方住院去了,都要数量减出来的。
说五千就是五千人,一个都不会少,只会多。”
“可是……,兄弟啊!不是我杠啊!五千人的实数,至少也是一个旅,甚至可以报一个师了啊!
怎么还是一个团?”范经略现在就想多打听一些特种旅的事情。
特种旅的士兵们,也想要多给这些新人们讲一些自己的队伍的特殊性,培养这些新人们的荣誉感。
双方这是同气相求,想到一块儿去了,这话就越说越投机。
在范经略身边的伪军们,心下本来忐忑不安的,也想要多听听这支队伍的情况。
那个战士笑着说道:“我们是第五战区下面的特种旅,编制就是一个旅。
但是我们的人数多啊,当然只能够一个团里面多编一些战士了。”
“你们旅长不会当啊!多编几个团不好吗?”有新人插嘴。
那个士兵也不以为意,笑着解释:“我们都编了近三十个团了,还要怎么加?”
范经略诧异道:“一个旅编成这么多人,上面会给钱吗?”
“我们不用上面给钱,我们的武器从鬼子手里抢,我们的军饷自己有根据地赚钱发。”
“你们是军阀啊?是哪一支?”范经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我们不是军阀,我是人民的队伍。”刚刚一直和颜悦色的士兵第一次红了脸。
“兄弟!原谅小弟口不择言,我只是找不到近似的词来说明。”范经略赶紧道歉。
开玩笑,人在屋檐,发现不对,不赶紧低头,等着挨打呀!
那个战士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不是军阀,我们是一支为普通百姓打仗的队伍。
我们的旅长你们看到了的吧!年轻、好看,到现在还没有成婚,他家里也没有人。
就他一个人,一直都在战场上,从来没有休息过。
他没有房子,没有田地,也没有钱。
但是我们整个特种旅里的所有装备、粮草起步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我们从鬼子手里抢过来的。”
有新兵问道:“你们在战场上抢得到鬼子一些什么?最多就是抢些武器、弹药,连吃的粮食都抢不到多少。
怎么能够养活你们这么多人?”
那个战士这下子脸上就浮现了崇拜的光:“我们旅长带着我们,在上海直接把鬼子的银行端了。
把鬼子运送物资的军舰劫了。并且我们旅长还在根据地里面建了好多厂。
山珍你们吃过吗?香菇、凤尾菇、金针菇,这些在我们根据地里面,天天都有。
都是我们的人种出来的,赚钱得很。并且我们在根据地里面还开了很多厂。
开厂的人赚到了钱,交了税,我们的钱也多了。
至于粮食,旅长有新技术,新方法,粮食的产量比以前多了好几成,原本粮食是够吃的。
只是这几个月我们的根据地,接收上百万黄泛区的百姓,才有些不够的。
但是旅长派人从国外进口了粮食进来,完全够用了。”
“兄弟!你说得这么好,你们那根据地在哪儿?”范经略有些不相信,这样的地方,难道比关东还要富裕?
“句容根据地就是我们的大本营,还有鲁南根据地,江北根据地。”那个战士骄傲地说道。
听到句容根据地的时候,范经略眼睛放光,这个地方他已经从长官们的对话中听说过。
知道那是一个好地方,听说现在有一个名字叫做小上海,长官说那里遍地是黄金,走路都能够捡到钱。
这些一起投降过来的伪军当中也有人听说过句容那个地方的,但凡有人说起的时候,都说那里遍地是钱,只需要你弯腰去捡就是了。
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些人是从糠窝窝跳进米箩筐了。
“句容真的遍地是钱,弯腰就能够捡到钱吗?”终于有新兵问了。
“遍地是钱只是形容,弯腰是捡不到钱的。不过你只要愿意做事,那就肯定能够赚到钱。
我们根据地里天天都有新工厂开工,开业的。有技术的人可以进厂直接当技术工人。
有文化的人直接可以当工人,什么都不会的,有一把子力气的,也可以做许多事情的,新工厂修建需要的人很多。
就算你是八十岁的老头子,想要赚钱也能够找到事情做。”
范经略这个时候也熟悉这个战士的底线,他开玩笑地说道:“兄弟!吹牛了吧!八十岁的人了,肩不能挑,手不能够抬的,谁要?”
那个战士笑着说道:“我们的根据地里面,像这样的路都是要扫一扫的,八十岁的人,能够拿起扫帚的人,人家就要。
只不过真正到了八十岁的人,也不用做这个了。一是家里人不会允许,二是根据地里面会给所有上了七十五岁的人发生活费。
有生活费就够他吃用的。不过五、六十岁做活的人很多。”
听到他说得那么好,这些新兵都开始对句容向往起来。
范经略问道:“你在句容去过没有?”
这个战士笑着说道:“七月的时候,我们还在句容训练呢。
那边的街道我们都给踩下去了一寸。”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能够去不?”范经略问出了所有新兵们最想问的问题。
“能够去!我们每年都有一个月的假期,假期里面想去哪儿都行的。”
“我要是去了,就不再回来当这个丘八了。直接当工人去,要不就去下苦力也好的。”有个新兵说道。
一连的那个战士奇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对我们的队伍有什么误解?
我们当兵一个月有五块钱,天天有肉吃,总是打胜仗。
在句容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所有人看着你的目光里面除了羡慕,就只有羡慕。
在句容所有的游乐场里面,我们这些人,只要带着证件,就可以带一个人进去玩,不收门票。
在所有的公交车上,我们这些人也不钱的,还有很多福利的。
他们中间好多人是想要进来,还进不来呢。
你们是运气好,当然我也是运气好。我们都是运气特别好的人。
才会被分到一团一连。知道吗?
我们这个团,是整个特种旅里面最能打的队伍。”
范经略像是一个捧哏,立刻问道:“你们打过那些仗?”
这个战士立刻如数家珍地给这些新兵们讲起了一团的英雄战绩,这中间又特别突出了一连参加过的那些战斗。
听着范经略他们目瞪口呆,这个战士说的战争,有些他们听说过,确实是给鬼子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有些他们没有听说过,不过现在他们都相信这个战士没有说谎。
这个战士只挑了最有代表性的战斗讲了几个,范经略问道:“我们也能够练到你这个样子?”
“肯定能,必需的。你们当伪军的时候,能够吃饱不?”这个战士笑问。
“大多数时候都不能。”范经略老实地回答。
“在我们这里,旅长有一句话,让所有人必须都遵守:干饭能力就是战斗力。
一个战士就是要能够吃,吃得多才表示战斗强。
我们每天都有肉,每一顿饭都能够吃得饱饱的,再天天训练。
身上这肌肉很快就长出来了,跟鬼子拼刺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输过。
能够招架我一个回合的鬼子,都很少遇到。”
范经略羡慕地看着他魁梧的身体:“你手臂这么粗,一般人哪里受得了你的大力气!”
所有的新兵都笑了起来,这个一连的战士也笑了起来:“我的力气不算最大的,鲁南根据那边有两个团长,他们才是真正的饭桶。
一顿真的能够吃下一桶饭,然后人家用两个月就从普通士兵做到了连长,半年做到了团长。”
“他是你们旅长的侄儿?”有个新兵立刻问。
所有人又笑了起来。
“旅长没有亲人了,他们两个吃得多,力气大,跑得快。眼神好,打枪准。
每次打鬼子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跑在最前面的。
攻城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先冲上城头的,提拔的时候,当然他们先上了。”
范经略突然问道:“他们当团长了,他们的班长、连长呢?那不是还要以前自己手下的兵手里做事?”
“有些已经当排长、团长、连长了。被自己以前的兵管着,在我们这里很正常的。
要是你有能力,今后也能够把你的班长管在手里。”这个战士笑着说道。
“不过,这种机会很少,你得在训练和学习、战斗的时候比人家的付出多得多才可能做到的。
你在进步,人家也在进步,大家都在进步,只有看谁进步得多一些。”
一团对这些新兵们的收编工作,有战士们的现身说法,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们不是在后方集训中整编,而是在战场上就地整编。
新加入一团的这些新兵们,晚上的时候就吃上了肉:二连长伍龙笑着对新来的士兵们致辞:“兄弟们!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这些马肉是我们今天刚刚把鬼子的一个骑兵中队全歼后,搞到手。
香不香?”
“香!”他手下这四百战士们全都大声回答。
“香就多吃点,吃饱了,明天还有新的战斗。我们连增加了这么多的新人,明天打仗的时候,一定要比今天打得还要好!”伍龙大声说道。
受到一团这种一个团就有五千人的影响,林凡终于定来了:辎重团这五千人,只改编为一个团,编入特种旅的正式编制中。
至于计划中的炮兵团,就降为炮兵连了,这个团也就成了特种旅的第十六个步兵团。
林凡忙着整编队伍,空谷俊介旅团长忙着指挥手下的各个队伍进入预发阵地。
它手下的各个队伍派出去的侦察小队,把看到的情况,全部汇总上来。
从前方报告上来的消息看,空谷俊介旅团长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对面的一线队伍,并没有夸张的一个军,甚至连一个师也没有。
这就让它放心不少,实际上这个情况上之门佑介司令是清楚的。
四方堂敦司令更清楚,他估计对面的步兵不会超过两千人。
只是它不敢说出来!
鬼子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一团对此毫无所知,他们还是按照平常的习惯,在驻地修建工事、战壕。
在营地周围远远地派出明暗双哨。
一团的各个连队,今天都增加了新人,这些新人第一天进入队伍。
各个连都默契地没有安排他们上哨,一连长桂文在一点的时候,起身悄悄地巡视了一圈营地。
又把自己这个连放在外面的明暗双哨都查看了一遍,这才又回来继续休息。
一团各个连的连长们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在人最容易疲倦的时候起来,到各个哨位上巡查一遍。
斯波秀树大队长,从派出去的侦察小队反馈回来的消息知道:在它们的正面十公里位置就有一支特种旅的队伍扎了营的。
下午的时候,它这个大队的鬼子早早就休息了,一直等到凌晨一点过,这些鬼子们才被喊醒,吃了准备好的早饭。
然后才开始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悄地行军。
后町直辉大队也是这样子的,它们在上半夜的时候,让鬼子们好好休息。
这两个大队的鬼子,今天从徐州过来,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也真的有些疲惫了。
睡了七八个小时,又吃了一回断头饭,它们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起来了。
就算是摸黑行军,这些鬼子们没有怨言:这次行军跟其他时候的夜间行军不一样,所有行军的队伍都不许打火把的。
这些鬼子们只能够静静地跟着前面的鬼子走,看着前面模糊的人影,就这么静悄悄地向前走。
不只是空谷俊介旅团长手下的这些鬼子们才是这样的。
四方堂敦司令的爱矿队,卞彬彪伪军师长的伪军,上之门佑介守备司令的队伍,全都是这个时候出发的。
它们也全都是吃了一回饱饱的断头饭,才出发的。
上万鬼子从田家庵出发,没有惊动任何人。它们为了保密,队伍是早早出了田家庵镇子的。
现在出发,连野狗都没有惊动一只,就这么悄悄地挺进到了距离一团各支队伍二公里的位置。
鬼子们虽然不清楚特种旅放出来的哨兵在什么地方,它们也没有过分接近。
这些鬼子、伪军们要在天最黑的时候才向前突进,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冲进特种旅的营地进行袭击。
空谷俊介旅团长把这个时间定在凌晨五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的鬼子们都万分紧张地等待着。
等待着!
时针刚刚到了五点,斯波秀枝大队长低声下令:“出发!”
“出发!”后町直辉大队长下令。
“出发!”上之门佑介守备司令下令。
……
在田家庵的鬼子,把所有能够召集起来的兵力全都用上了。
空谷俊介旅团长这是孤注一掷,它认为这样的突袭,一定能够把对面的特种旅一波推平。
一连长的吕树、乔四两人,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他们在距离营地七百米的位置悄悄潜伏着。
在明处的乔四看着漆黑的天空,知道天就要亮了。
在这样的时候,人是最容易犯困的。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啪!”前方似乎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他赶紧伏低身子,轻轻拉了拉手上系着的绳子,只拉了一下。
感觉到对面回拉了一下,他乔四这才放心了。
把整个身体伏低,耳朵贴在地上,他能够听到清楚的沙沙声。
这是很多人走路时候,脚下发出来的声音。
他连续拉了三下手上的绳子,对面还了三下,表示对面也知道有很多人来了。
这个时候有人悄悄地过来,还是许多人,它们肯定不会是给自己送补给来的。
无论是乔四还是吕树都清楚这一点。他们发现了对方,但是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
几次绳子拉扯之后,两个人达成了意见统一,乔四立刻伏低了身体,悄悄向回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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