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笙婉刚开口,面前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只见李铮拿着木箸敲着她的碗边,粗声粗气道:“我什么我,有话不能吃完饭聊?”
“进城的时候一直在喊饿,眼下满桌的菜你又不吃。”
“我,等会儿嘛……”苏笙婉移开他的木箸,看向纪琅玗,继续道:“只要知道二叔一家过得好就成,我就不去看他了,我如今已经是“死掉”的人了。”
徐勇将苏笙婉送给李铮后,为了避免麻烦,特意对外宣称苏笙婉暴毙而亡。
不管她是死掉的人还是罪臣之后,她的出现只会给苏伯霖一家带去麻烦,她没必要再去打扰他们。
“你别总是担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你二叔向来疼爱你,他若是看到你尚在人世,一定很……”
两人聊得忘乎所以,不管是他们聊的世家谱系还是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亦或是苏笙婉的娘家人,李铮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他气得牙痒痒,大口大口撕咬着手上的肘子解气!
苏笙婉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去隔壁县打扰苏伯霖一家,谁知她很快却在南昌县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
众人分散人手,通过各个渠道暗中寻找了几日,仍然没有苏笙霆的消息。
这日下晌刚从外面回来的叶南绥收到小二递来的小纸团,她看完纸上的询问小二哪来的。
小二笑呵呵回道:“回小郎君的话,是个半大的孩童拿过来的。”
几个女郎为了方便行事,这一路上都是以男装示人。
叶南绥闻言点点头,在小二期待的目光中,从袖中暗袋掏出一把铜板打赏给他,小二笑呵呵道谢。
打发完小二,她也准备出门,刚出房门便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苏笙婉、李铮三兄妹、纪琅纡等人,“诶,你们怎么这么齐人?”
“我们刚好在门口撞见。”苏笙婉糯声回道。
“怎么样,有消息吗?”
“没有。”苏笙婉摇了摇头,问道:“绥娘,你是要出去吗?”
叶南绥光顾着打招呼,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出去一趟,我的人给我递消息,说有你兄长的下落。”
“真的吗?真的有我兄长的消息吗?”苏笙婉满脸惊喜地看向她,欢声道:“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我的人给我递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不过——”叶南绥面露难色地看着她,迟疑道:“不过,我去的地方不适合带你去。”
“不能带我去吗?”苏笙婉绚烂的笑容滞在脸上,闷声道。
“是不方便让我们知道吗?”纪琅玗接过话问道。
叶南绥眼神闪躲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去的是烟花之地。”
话音坠地,李铮虎着脸扭头朝苏笙婉道:“那不行,媳妇儿你不准去!”
“哦!”苏笙婉闷闷应声,“那我这儿等你吧。”
话音未消,李铮、纪琅玗异口同声道:“我跟你去。”
叶南绥点道好,领着两人出了门,苏笙婉与李东风等人则留在客栈等消息。
三人穿过热闹的东市,来到位于城西的怡/春院。
三人尚未走近门口便听到宅子里传来阵阵丝竹雅乐。
守在门口的龟公看到几人,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几位郎君,里面请,里面请。”
“几位郎君可有相熟的——”龟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认出叶南绥,改口道:“这位郎君可是来找柳妈妈的?”
叶南绥微微颔首。
龟公立马讪笑给他们引路,“是小的眼拙,是小的眼拙,几位郎君这边请。”
三人随着龟公进入宅子内,穿过沉长的房廊,边上的房间内不断传出或丝竹雅乐或嬉闹调情之声。
龟公将三人引入二进院的最后一个房间,“几位郎君在此稍候片刻,小的马上去请柳妈妈。”
言讫,龟公吩咐一旁的丫鬟给几人奉茶水点心便退了下去。
丫鬟动作麻利,很快便给他们奉上茶水点心。
李铮边吃着点心,边调侃叶南绥,“看不出来你们家还挺家大业大的啊,生意都做到了博州。”
“看来,你的来头确实不小!”
李铮听得出她的口音是幽州那一带的人士,幽州离博州五六百里路程,能把家业从幽州做到博州的,家庭背景能简单到哪里去。
当然,他更看得出来,这怡/春院就是个专门拿来收集各种消息的地方。
这种东西瞒不了他,他除了从集市、乞丐处收集小道消息外,也会收买酒楼、赌场、妓/院的伙计收集小道消息。
叶南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正好有亲戚在这边,我这就请了亲戚帮忙。”
两人谈话间,门外响起敲门声,下一瞬,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位风韵犹存,三旬许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汉子。
女人见到李铮、纪琅玗微微愣了几息,随即跪下对叶南绥行拜礼,“奴拜见小郎君。”
她身后的年轻汉子跟着跪下行拜礼。
“两位无需多礼。”
两人道谢起身后,柳妈妈向叶南绥介绍身后的汉子,“小郎君,这位王大牛是我们的人。”
“他在城外十里坡经营一间茶寮,他前段时间回了老家一趟,昨日才回来南昌县,他得知小郎君要找人,今儿便急忙来报,小郎君要找的人,他之前曾在他经营的茶寮见过。”
“你真的见过?”纪琅玗“唰”地站起身,平日惯是清冷的面容难得有丝丝激动之色。
他从袖口暗袋中掏出一张小像递到王大牛面前,问道:“你真的见过这个人?”
年轻汉子认真看了片刻,斩钉截铁回道:“真的,小的确实见过他。”
“虽然小的见到他时,他留了短须,但小的确定小的看到的就是同一个人!”
“你只是见他一面,怎么这般肯定他就是画像上的人?”李铮挑眉问道。
“郎君不知,小的眼睛可厉害着呢,任何人任何东西只需看一眼便能记住。”
柳妈妈也在一旁帮腔,“几位郎君有所不知,王大牛的眼力、听力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虽说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在短时间内记住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本领还是有的。”
“否则,我们也不会让他专门蹲守在城门外的茶寮摊了。”
城外的茶寮是个重要的据点,任何人出入南昌县都需经过城外的十里坡,那里能收集到的消息也会比城内早些。
收集消息,可不仅仅是听别人说,有时候还要记住人的样貌特质和所携带的物品。
柳妈妈见全程都是李铮、纪琅玗在问话,叶南绥一副任他们随意发问的样子,加上叶南绥既然能带他们来此据点,想来是极信任的人,她也没瞒着,坦诚告知。
王大牛继续道:“他还是小的儿子的救命恩人,小儿那日冲出官道玩耍,差点被疾驰的马撞到,得亏那么郎君出手相救,小儿才没事,小的自然对他记忆深刻。”
“那他人呢?”纪琅玗急忙追问道。
“他应当是离开了,那日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位年纪稍长的男子,在催促他早点赶路,说什么要赶一个月的路程,主公还等着他们回去复命之类的话。”
“你可知他们去往哪里?他们还说什么?”
“小的不知道,他们没透露。”
“还说什么啊?”王大牛紧皱眉头想了片刻,认真回道:“那日茶寮很忙,小的之前没注意他们,他们救完小二后匆匆结账离开了,小的只听到这几句话。”
纪琅玗闻言,俊美的面容上布满失落之色。
又错过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又跟至交好友错过了!
“既然没有发现咱们就回去吧。”
李铮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道:“咱们回去拿舆图查查看,从南昌县出发,路程需要走一个月的地方都有哪些,再决定下一步去哪里打探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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