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儿用手臂捂着鼻子低声啜吸的模样,苏笙婉开口宽慰她,“雪儿我们没赶你走,我们只是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你还是去外院帮忙吧。”
“你放心,我给你保证,你只是去外院,没有人会将你重新发卖的。”
说着看向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的两个婆子,“你们也出去吧,你们也是无心之失,我也没什么事儿,此事就这般算了。”
“谢谢二娘子,谢谢二姑爷。”二个婆子感恩戴德地俯身道谢,急忙退了出去。
“二娘子。”雪儿刚退到门口,又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回来了,顶着李铮甩过来的眼刀子。
回禀道:“夫人申时遣人过来请二娘子过去主院一趟,说是与您商量过两日去礼佛的事儿。”
“我知道了。”苏笙婉微微颔首应声。
等雪儿一走,她把衣裳系好,“李铮,我过去二婶那儿看看。”
“你受伤跑什么跑,你好好歇着。”李铮动作轻柔地把她按回床榻上,“我过去给你看看,问清楚了回来告诉你。”
……
初雪簌簌,飞扬漫天。
“媳妇儿,外面下雪了,你们今儿还去礼佛吗?”李铮正站在穿榻前套着厚袄子,朝净室内的苏笙婉扬声喊道。
“去啊,今儿的雪又不是很大。”净室的门“咿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苏笙婉走出来,糯声道:“再说了,今儿是吉日,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王氏早就念叨着去礼佛,前两日就准备好了祭品,只要不是大雪封山指定是得去的。
“你身上还疼不疼?”李铮大掌轻轻摩挲她后背后腰被撞伤的地方。
“不疼了,你按得那么重瘀血早就清了。”苏笙婉眼神幽怨地看向他,是在埋怨他这两日给她涂药酒时按得太狠了。
“不痛就成,路上冷,你等会儿多穿点。”
说着,李铮轻轻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粉腮,眉眼含笑道:“我今儿要出城一趟,替衙门送一批粮草去军营,估计要明儿才能回来,你在家里乖乖的。”
平阳县作为博洲的县治所,在城外三十里外的东郊外有上万安东军驻守。
“那会有危险吗?”苏笙婉担忧地问道。
“这是在平阳县境内押送,又不是送往战场,这有什么可危险的。”
“成了,你乖乖的,我还要赶回衙门清点粮草,先走了。”李铮放开她,从墙上拿下佩刀,脚步匆匆地先走了。
他走后,苏笙婉收拾好便去主院向王氏请安,两人用过朝食便领着丫鬟婆子坐着马车前往元法寺。
元法寺位于城外的夷山山顶,寺庙的香火一向鼎盛。
车轮辚辚,出了城门后一路在官道上疾驰。
马车内
王氏正帮苏笙婉调整头上歪掉的发簪,轻轻点了点她简单的发髻样式,柔声道:“婉婉还是要有个贴身婢女伺候你才行,你看看这发髻梳得太随意了。”
“不是的,二婶,我是看咱们今儿去礼佛,想着打扮素雅些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这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苏笙婉不会梳时下那些复杂的发髻。
虽然她知道时下的发髻款式,但不管是她还是原主的手都不太会梳啊。
她一个现代人穿来这么久,在乡下都是随便梳个简单的发髻,眼下突然要她梳些复杂的款式,自然是要给她点时间练练手啊。
“就算不提这个,你还是要有个贴身婢女伺候方便些。”
“虽说雪儿是担忧你的情况擅自撞门,但她确实是过于鲁莽了些,这样吧,二婶这次一定给你好好挑选,让若白亲自调教好了再给你送过去?”
雪儿虽然是被他们擅自调去外院伺候,但当日李铮过去寻找王氏商谈今日礼佛之事时,已经跟王氏说明了情况。
她一如既往地拒绝王氏,“二婶真的不用了,雪儿伺候了我们两日,我们夫妻俩总是诸多不习惯的。”
“我们真的用不着人贴身伺候,眼下就很好,雪儿就守在院子内,有事我们唤她就成……”
她非常喜欢如今的状态,没有人贴身伺候她,她就不会被人盯得紧紧的。
她把房间门一关,躲进净室内可以自由出入空间,也不用担心发生上次被人撞门的事儿。
关于贴身婢女的事儿,两人在路上讨论了一路,王氏见她一直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她若是有需要再开口,届时再给她安排人手。
马车停在夷山山脚下,上山的青石阶绵长至山顶,光洁如镜的台阶上积了不少雪花,上面印有为人踩踏的一些凌乱的脚印。
婢女婆子找了几个轿夫抬着王氏与苏笙婉上山,小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达山顶。
建于山顶的元法寺一片银装素裹,笼罩在蒙蒙飞絮中。
黄墙灰瓦,庄严肃穆的元法寺今日为县令夫人王氏清了场。
小沙弥领着众人往大殿走去,大殿内佛灯通明,瓜果清香,檀香袅袅,两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两位僧人在等候她们。
几人互相见过礼后,苏笙婉随着王氏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拜佛。
须臾,礼成,起身,王氏柔声朝她开口,“婉婉,我要随大师去偏殿请走往生牌,你随师父去讲经堂听听经可好?”
苏伯霖“确认”苏笙婉暴毙后在元法寺给她立了个往生牌,如今她平安归来,苏伯霖自然让王氏来请走往生牌,改立长生牌。”
“听经?”苏笙婉对经文可没什么兴趣。
王氏看出她的勉强,莞尔道:“二婶约莫要一两个时辰回来,你若是坐不住便到处去逛逛。”
说着叮嘱雪儿与若白照顾好她。
王氏走后,她领着婢女婆子小厮逛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外面的冷风,又跑去讲经堂听经去了。
此时,偏殿内王氏已经请走了往生牌,然后又替他们家三口人以及苏笙婉兄妹俩供奉了长生牌。
知客僧拿了功德簿过来,王氏接过写下姓名以及要捐的香火钱后,将功德簿递回给知客僧,偏头看向身旁的婢女,示意她跟着知客僧下去办理香火钱的事。
丫鬟跟知客僧一走,一旁的僧人对着王氏微微颔首,做了请的手势,王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跟着他走出偏殿。
两人从偏殿的侧门出去,一路避开人群穿过僻静的甬道往后院的禅房而去。
两人走至最后一间禅房,僧人对着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王氏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房门。
须臾,屋内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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